12、死亡艺术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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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男人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暖色系的，木窗旁便是一张并不大的床，看起来和男人高大的身材颇不相称。床旁边的书桌上摊着勒庞的《乌合之众》，书页上还摆着一支中华牌的铅笔，从男人的角度看去，还能看见有些模糊的浅色的铅笔痕迹——那是批注。
地上铺的木地板，看起来估计已经很有年头，踩上去“咯吱咯吱”地想，发出陈旧的叹息。除了书桌和小床，房间的另一半被书柜所占据。高大的木质书柜跟整个房间的气质一般，看起来也是很有年月的——可是那上头一点儿灰都没有，看得出主人的精心爱护。
男人长了一张极其棱角分明的脸，眼窝深邃，迎着从窗户外斜斜照进来的阳光，看得见浅褐色瞳仁的边缘泛着一点点淡淡的浅蓝。
他靠着床腿，缓缓地坐在了木地板上。木地板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吱呀”一声呻/吟 。
逆光看去，只看得见他微微抬头的剪影，无端让人觉得感伤。
男人从怀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想好了，”不等那头出声，他缓慢而坚定地道，“我本来就是属于黑暗里的人，他的上半身还要活在阳光下。”
“何况，”他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你错了，”电话那头声音低哑，“你没有后悔过。”
“是啊，‘心隐’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个词。”
两人同时低笑起来，略显嘲讽的低笑声在房间里徐徐传开，而后那声音就像是被墙壁所吸收了一样，消散不见了。
如果有人在场，一定可以看见男人那带着几分妖冶眼眸，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案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尽管陈政清有不大的嫌疑，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有监控、没有指纹，甚至在大规模排查了死者的社会关系以后仍然一无所获。
死者韩天水本身就是一个客观意义上的好人，在走访了韩天水的邻居、同事和亲友之后，得到了一个几乎统一的评价——韩天水知识渊博、待人友善、人格高尚。
如果没有沈霖的直觉，估计连个目标都没有。
在机场附近也进行了大范围的排查，但是机场人来人往，客流量极大，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于初每天忙的焦头烂额，易寒和于初顶着上级的压力应付狂热的媒体，韩天水死亡的消息在整个S市飞速传开。
“教育家韩天惨死”的词条立刻登上热搜榜，甚至牵扯出“中小学生减负阻碍重重”的热门话题。
一时间，这件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中迅速传开，个别阴谋论者甚至认为这是所谓“古板老师们”为了反对减负而采取的行动。
为了避免产生恶劣的社会影响，警方迅速封锁了关于杀人手法的任何消息，可惜尸体是被群众发现，现场在警方到达前就已经被围观群众给糟蹋了个遍，死状自然也就泄露出去，迅速传开。
由于案情陷入僵局，于初决定对外不发表、不解释关于案情的任何言论。在普通民众眼中，这就是一起“人死得挺惨，还是个搞教育的，可能还会有人死，反正不关我事”的很大的案子。
儒雅的韩天水在死后沦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极为讽刺。
沈霖照常作息，毕竟他目前还只是个编外人员，而于初就惨了，沈霖早上醒的时候，于初要么还没回，要么就已经去市局了。沈霖晚上熄灯的时候，于初总是还在灯火通明的市局里待着。
案件排查量极大，因为从尸体上找不到头绪，便只能从监控中大海捞针。
这么一晃，就晃过了大半个月。
某个下午，于初从繁重的工作中脱出身来，忙里偷闲地泡了杯咖啡，研究那枚从脑门上撬出来的铁钉。
在见过陈政清之后，于初基本上就放弃了从韩天水的学生上去查——因为无从下手。他的学生现在大多已经步入中年，事业有成，大多数甚至身居高位，查起来十分困难。
那枚铁钉上没有锈斑，没有指纹，好像就真的只是枚普通铁钉一样。
手机“嗡”振动起来，于初放下铁钉，一看——是沈霖。
于初:“喂？”
沈霖在那头说:“于初，我今天得回帝都。”
于初怔了一下:“啊？”
“我得回去办手续，日期快到了。”
“……哦，那要不要我送你？几点的飞机？”
“不用——你那边忙，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晚上就得走。”
“什么时候回？”
“明天。”不知不觉，沈霖已经从内心认同了“回”这个说法。
“那我来接吧，把航班发我手机上。”
“行。”
挂完电话，沈霖躺在沙发上，从旁边山高的资料中抽了一份出来。
现在才下午，他还可以找点事做。
他拿出的是陈政清那个班级的资料。
傍晚，市局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于初正在盘算自己还有没有吃顿饭的时间。
他看了一整天的电脑，眼睛都快瞎了。
于初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沈霖还有三个小时登机。
他正准备打个电话给沈霖，自己的手机已经先响了起来——
是易寒。
“喂，易局。”
“来我办公室一趟。”
于初叹了口气，随手把手机扔在了桌上，起身去易寒办公室。
“沈絮的那个案子——上级宣布暂时封存，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易寒十分严肃。
于初淡淡道:“他们认为这案子跟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有关系——就封了，是他们的德性。”
易寒还想劝他:“当年那事背后的东西，不是你我所能洞悉的……”
于初嗤笑一声，打断了他:“沈霖是他的学生。”
易寒话音一顿:“……什么？谁的学生？”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只是易寒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于初讽刺地看着易寒。
“还能是谁？谈铮啊。”
易寒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道:“怎……怎么可能……”
“所以易局，你懂吗，这就是冲我和沈霖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想放过我们！封存，只不过就是上级逃避现实的手段而已！”
于初走出易寒办公室，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他心烦意乱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发现手机正在不断地振动着。
是沈霖。
他接起电话，便听沈霖在那头说:
“于初，我刚刚发了张照片给你，你看一下。”
于初应了一声，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微信——沈霖确实发了张照片给他。
于初的手机是个老型号，速度时好时坏。照片是发过来了，可就是加载不出来。
于初不禁十分烦躁，他问:“怎么了？”
沈霖在那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看了就知道了，但愿是我多想了。”
于初皱皱眉，图片已经加载好了。
他点开图片——是一张班级合照。
照片是翻拍的，但是仍然很清晰——清晰到，于初在把照片看过一遍以后，清晰地看见了在照片的左下角，站着一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的站位刚好跟陈政清的位置互成对角线，仿佛遥遥相望——
尽管那个时候女孩儿才19岁，但是于初还是认出了她。
沈絮。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死亡艺术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