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瞎想一些

2、平遥（一）

　　林陶把所有栏目都换了一遍，大多数频道都放着中国广播电视台字眼，她随便找了个频道，就起身离开了沙发。这几天的雨一扫平日的炎热，她很喜欢搬张椅子坐在门口，撩开帘子看雨落。院子没有铺石砖，全部都是灰褐色的土，这雨时大时小，没多久就在院子里冲出许多个小水泡。林陶从身侧的大花盆里拿出几颗鹅卵石，对着离自己最近的水泡瞄准，四颗鹅卵石只投中了一颗，她对自己投掷能力表现出了担忧。
　　“未来三天内本省将迎来入夏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降水……”电视传来的声音让林陶收回了注意力。她伸出手去接雨滴，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个干净。规模最大？这还不够大吗，雨伞都只能做个摆设。不过阴雨天刮的风穿堂而过，不仅赶走了燥热还带了点空气中特有的清新的味道，让人烦躁的情绪立马得到了安慰，风扇被放在柜子上，垂着个头，那画面像是在表达失宠后的哀怨。有人说音乐和雨天是绝配，林陶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她最近爱粤语歌，听不懂歌词可是旋律好听，尤其是其中的痴情司，光听旋律就像能看到一段极度悲伤的故事。她第一次去看歌词界面看完心就软了下来，也不知道那个词人是经历了如何的爱情，竟能写出那么心碎的话，只一句“其实你我这美梦 气数早已尽重来也是无用”就让她回味了许久。她单曲循环，想着听到耳朵生厌，然后从其中情绪剥离出来去找下首心头好，第三遍还没播完，院门“吱嘎”被推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叫沈番，一周前被林陶安排回东北接容瑾，按理说一两天就能到山西，因天气原因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林陶表示理解，不然早就一脚踢死沈番，骂他骑蜗牛去接的人。跟在沈番后面的是容瑾，高个子，肤白貌美的，即使只穿着简单的衬衫，也会让人想一直盯着他看。林陶对着容瑾露出个自认为很有礼貌的微笑，却没想到容瑾低下了头不去看她。
　　难道是自己的表情有些夸张？林陶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当她看到跟在最后的那个人时，脸色一下就变得极度难看。也不管下没下雨直接冲到沈番面前，一脚招呼了上去，“谁他妈叫你把他带来的？”
　　沈番被踢的有些懵，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显得局促不安的林平安。
　　“一会儿再找你算账！”林陶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跑回了屋子里。沈番苦笑，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林陶踢死的，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就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被林陶踢死的沈番之墓”一定要恶心恶心林陶，让她余生都活在愧疚中。沈番走到门口拉着林平安进自己的伞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什么事，出事也还有自己扛着，再不济还有容瑾，林陶很少会在外人面前发作的。林平安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瓷看着手机屏幕上林陶两个字，神色复杂。他知道林陶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他挂断了三个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可是林陶就跟不懂似的，还是接着打，末了，他清了清嗓子按了接通键，话音未出就听到林陶饱含怒气的声音。
　　“林瓷，平安是你让他来的吗？”
　　“你他妈是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你把林平安送过来，你是嫌他命长是吗？”
　　“林瓷你配当爹吗？”
　　“……”
　　林陶的话一句跟着一句，丝毫没给林瓷反驳的机会。林瓷捏着鼻梁，考虑了一下，开口说：“你别和我扯宝矿，先人们没找到，你就能找到了？为这么个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东西，我们林家折进去了多少人，为了那个姓容的，林家损失了多少？”
　　“你说我不配当爹！”
　　“为了你的私心，你想拉着我们整个林家做陪葬！行啊，我把俩孩子都送给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陶疲惫极了，刚刚那一通电话像是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一样。没有人敢出声，沈番没见过林陶发过这么大的火；被声音吵醒的林长安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流出来；林平安脸色发白，身体不太舒服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容瑾直直的望向林陶，想要做些什么却又在极力的克制。
　　“吓到你们了？”林陶转过身向身后的人笑了笑，“不好意思，特殊时期！”
　　“平安你去冲个澡吧，别--”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林平安捂着嘴冲到门口吐了。
　　雨下的大，林平安没一会儿就被浇了个透。林陶连问了几个怎么了，只见林平安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容瑾撑伞走到了林陶身边，语气温柔：“路上碰见死人了。”
　　沈番认为容瑾不是个正常人，这种话都能说的这么温柔。
　　“死人了，又如何？”林陶边拍平安的背边问。“平安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啊。”
　　“和东北死的那几个人一样。”容瑾看着林陶的眼神，像是能看出朵花来，“五官被割，内脏被偷走，全身只有心脏处有个小创口。”
　　怪不得，林陶心疼的看着林平安，这孩子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也是难为他了。“吐完好些了吗？进屋换件衣服别感冒了，然后好好休息，有事我们明天说。”林陶难得的温柔几乎都是对着两个孩子的，看的沈番和容瑾心里都有些发酸。林陶扶着林平安走进屋子的时候，顺带又给了沈番一脚，“他的行李呢？”
　　林长安终于有机会哭出了声，小脸涨得通红，大嚎：“哥哥生病了……”

　　容瑾才知晓为何林平安的反应那么激烈，原来是他和林长安的母亲就是被那么杀死的，尸体是在死后第四天才被发现的，臭味熏天，林平安那个时候也不大，林长安还在襁褓中，见到母亲惨死的画面，林平安第一反应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吐，拼了命的吐。说起当时情形，林陶不住地叹息，“其实都是我的错。林瓷没有说错。”沈番楞了一下，才发现林陶这话不是对着他说的，虽然她看向的是自己。
　　“那些东西是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