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瞎想一些

1、故事

　　“原始时代……”林陶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很舒服。
　　“原始时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说话的是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乌黑的眼珠骨碌骨碌转，有些机灵的样子。
　　“别打岔！”林陶捏住小女孩的脸，觉得手感不错。
　　小女孩勾住林陶的脖子，仰起脸“吧唧”在林陶的脸上亲了一口，“姑姑，你讲！”那声音又甜又软听的人好不舒坦，林陶把小女孩往怀里带了带，一脸满足，“好，别打岔！”

　　人最开始只求温饱，万事都要以吃饱活命为重。吃喝玩乐中“吃”排在首位，就足以看出人类对温饱的看重。但是时代不会停滞不前，在能保证生存基本条件后，人类社会就出现了财富、权利这些概念，财富权利就成了人最大的追求。人总是有了这个就想要那个，找到更好的就想得到最好的，可是财富权利是追求不完的，人活几十年是做不完属于永恒的事的。于是就有人追求长生，历朝历代的君主臣子乃至百姓，但凡对生活稍微满意的人都在炼丹修行，可是最厉害的道士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炼制出真正的长生不老丹药，长生，也就是可求不可遇之事。可就这么一件可求不可遇的事就让一个人碰到了，这个人姓容，名字已不可考，偶遇一方士，自言能让人长生不老，姓容的不太相信，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他还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方士。方士和他要了间屋子，说七七四十九日后来这屋子找他，期间任何人不能出入这间屋子，姓容的答应了，吩咐下人每天将吃喝放在屋子门口，便不再理会。四十九日之后，姓容的到了这屋子，方士是满面油光，看来吃喝不错，他笑吟吟的请姓容的进了屋子，给了他个锦盒，对他说，“大人，吃下这盒子里的丸药您就能获得长生。”
　　姓容的满面狐疑，怎么吃颗丹就能长生，这么容易的事肯定有猫腻。方士看出了他的怀疑，也只是淡淡的笑道：“大人若是怀疑，可叫别人一试，若是不成，本道任由大人发落。只是大人，这个试药之人最好是大人的血肉至亲。”姓容的看着方士一脸淡定，觉得他也不像在说谎，便命人找来了他的大儿子。他的大儿子生的好看，眉目间没有他半分影子，他大儿子的妈是从穷人家买来的，那个时候她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因长得美，他也就不计较她有两个孩子的事，买进门没到一年，就早产生下男婴，他认为男婴不是他亲生的，一直想杀掉这个孩子，未果。如今有了这个借口，正好可以实现他多年所想。
　　“敢问道长，为何要是血肉至亲？”
　　“此丹有一位药材是血，大人可还记得？”姓容的回想了半天，想起了某天下人带着方士的方子来找他，要取指尖一滴血，为此他发了怒，要不是有人拦着，他都要直接拿刀去砍了方士。
　　“记得。”他努力压住又要浮起的怒火，问，“那又如何？”
　　“十指连心，指尖的血就可以等同于心头血，每个人体内的血都是不一样的，把一人的血换到另一个人身上肯定会出事的，同样用您心头之血炼制的丹药若不是至亲之人服下必会出现不良反应。”方士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会死人的。”
　　姓容的一听就乐了，“那至亲之人服下呢？”
　　“服下便就等着长生吧。”
　　“我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效果？”姓容的问，自己都已经到了天命之年，还有几个年头能够他等这个效果。
　　“这个大人不用担心。”方士好像总能看出他人所想，“长生之人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大人只需要向他致命的地方送上一刀不就知道有没有效了。”说的话轻飘飘的，就像只是要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姓容的还没往下问，他的大儿子就被带来了。大儿子天生好看，与姓容的形成鲜明的对比，姓容的脸色一沉，指着锦盒说：“吃了。”大儿子楞了一下，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听见姓容的声音高了一些，“吃了，没听见？”
　　“父亲，这是什么？”大儿子问。
　　“你在啰嗦什么，不管是什么，我叫你吃了它！”姓容的不耐烦极了，指了两个人道，“你们给少爷喂下去。”
　　下人也知道大儿子不得宠，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也没顾忌，架住大儿子就把药往嘴里塞。纵使大儿子有力气也敌不过两个人，挣扎之下，把药吞了。场面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大儿子，方士也不似之前那样从容，他的神色比姓容的还要紧张。大儿子渐渐觉得自己身体热了起来，开始只是温热到后来就像被架在火堆上烧着，五脏六腑像是被无数只虫子咬着钻着，到后来已经痛到不能靠意志力支撑，大儿子疼翻在地，不住的呻吟，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衣衫。
　　“快把刀拿来。”姓容的最先回过神，看着方士没说话。方士自然明白他是要验证一下，等到大儿子平息下来的时候，方士才点点头示意姓容的下手。
　　疼痛渐弱，大儿子大口大口喘气，虚弱的睁不开眼睛，他想等他再好些的时候就问问他父亲此般为何，可是还没容他下口气喘上来，刀子就没入心脏，冰凉的触感后剧痛紧随而来。他很绝望，绝望到连眉头都不想再皱了，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喜他，却没想到原来不喜已经到了要杀了他这个地步。刀子被迅速拔出，血液喷溅了一地，姓容的脸上是些许期待，些许欣喜的表情，他觉得这个药不是长生的也没事，孽子被除，足够令他心情舒畅。
　　“道长，如果此药真能让人长生，这叫他人吃了去，我还如何--”
　　方士坐回到位置上，指着躺在地上的人，笑道，“他就是你的长生药方。”
　　姓容的一脸不解。
　　“他服下这药，这药就融到他骨子里，浸到血液里，是排不出去的。你只需把他的血换到你体内，就能保证长生不死。”
　　原来是要换血，怪不得要血肉至亲。“那能变回青年--”
　　姓容的话还没说完，方士“噗嗤”笑了出来，“我只说他能让你长生不死，可没说他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哦”姓容的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方士刚刚的态度。
　　“大人切记，这换血可不是一次的事，您得保存好这个药方。”
　　“啊？”姓容的苦着脸，“要是药方不在了呢？”他是真的不想再留这个孽子在府里。
　　“药方不在的话，活着的时间仍旧比常人要长，可不是长生不死了。”他又指了一下地上的人，“他不死你不亡。”
　　地上的人胸口渐渐有了起伏，没死，哦，原来他是自己的亲儿子，姓容的没有感到一点欣喜，他明白了自己厌恶大儿子的原因就是没有原因。他再也杀不了这个孽子，那就让他用往后漫长的人生来回报自己让他生下来的恩情。
　　他给了方士购置了一个院子，给了他一大笔钱，许他后半生生活无忧。他对自己的夫人说大儿子误食药物丧命，夫人悲痛欲绝，不久就撒手人寰，临死都没有阖上双眼，似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他的大儿子被他困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见天日，和死了没分别。
　　……
　　林陶讲到这里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只见小丫头瞪着她乌黑的眼睛，像是要问什么，但一时语言匮乏的样子。
　　小丫头终于组织好了语言，问：“姑姑，原始时代……”
　　“好吃吗？”
　　林陶盯着小人半天，声音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林长安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
　　“你哥在听我讲这个故事，会问很多问题，比如方士为什么不要长生不死，比如那个长生的人后来怎么样了，比如……为什么你就只能想到吃的！！！”
　　林长安撇了撇嘴，“姑姑偏心，给哥哥吃好吃的，不给宝宝！再也不要和姑姑玩了！”说完就从林陶的怀里跳了下去，用手捂着眼睛，说哭就哭。
　　林陶一脸黑线，自己什么时候就给林平安吃的了呢，这都什么跟什么。
　　“得得得，你还小，讲什么你都听不明白。”林陶拍着林长安的头，“去睡觉吧，也难为你听这么无聊的故事。”
　　林长安听到这话，又费劲爬到林陶的身上，把头埋在林陶的肩膀，“我要和姑姑一起睡，姑姑香香的。”话音刚落还扭了自己的小屁股，特别可爱。林陶又是一脸满足，紧紧抱着小人，无比宠溺。
　　林陶边拍着林长安边走到窗前，外面的雨已经下了两天，没有要停的意思。噼里啪啦的雨声惹得人心烦，林陶侧过头看着已经睡着的林长安，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要和林平安、林长安讲这个故事，他们那么小能明白什么，但是不讲她就觉得再也没有机会讲了。也许一觉过后雨就会停太阳就会出来，古城的游客就会如往日那样多，可是有些事情呢，一觉醒来也许就再也回不去了。
　　夜空布满乌云，月亮躲在云层里，光透不出来，院子黑压压的。林长安像梦到了什么，小腿动了一下，林陶觉得自己脖子有股热气吹来，她仔细听着，不觉笑出了声。她听见林长安的小奶声，“姑姑”“好吃吗”。
　　其实这个故事有些情节她还没有讲，不过没关系，无论事情能不能按着她的计划发展，这个故事她都要讲完，最起码，她要让林长安不再纠结原始时代好不好吃。

作者有话说

　　瞎想的故事，肯定有漏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讲完。不过能写出来，也是蛮佩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