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荒鹿天下》陌上觉然

42、第四十二颗星星

　　“……”荒看着眼泪汪汪却努力没有让自己哭出来的小鹿，久违地有些头疼。
　　他很想给出承诺，然而他给不了。
　　他在离开原本世界的时候算是自我放逐，神明虽然没有主动切断自己和那个世界的联系，但从众多的时间裂缝里找到原来世界的那一条，可能性也不大。

　　他试探着朝那道裂缝伸出手，果不其然看见那裂缝在他伸出手去的同时缩小了自己的通道。“我过不去。”他当着小鹿的面做出了尝试，然后带着早有所料的语气回复他。
　　“这一条，是你回去的通道，其他人无法进入。”

　　“至于我回不回去……”在对上小鹿失望的眼神时，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打算决绝的告别临到嘴边却转了个调。“如果有机会……我会回去看看。”
　　只要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堕化。

　　从小就非常懂事体贴的小妖怪怎么没看出来荒的回应有多么勉强。
　　他点点头，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对着神明郑重许下承诺。
　　“……要是、要是荒大人，等小鹿长大了也没有回来的话……那小鹿就会去找你的哦—”
　　“不管要去怎样的世界，只要荒大人没有回家的话……小鹿都会去接你的。”

　　“……好……”

　　目送着小小的妖怪迈着四条矫健的小腿哒哒哒冲向裂缝的时候，荒的脸颊突然贴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他伸出手摸了摸贴在自己脸颊边上的伴生龙头，“真是个可怕的小家伙呢，你说是吧，老伙计？”
　　伴生龙低吟一声，那双无机质的双瞳盯着小鹿的背影，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荒的问题。

　　等到荒再回到怪物庵的时候，芦屋花绘和安倍晴斋都注意到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小鹿的身影。“……小鹿阁下……已经回去了吗？”安倍晴斋想起荒在急急忙忙离开之前说的话，再看到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小鹿的踪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他是最清楚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员之一了。

　　“回去了。”荒很小幅度地点点头，周身的气息再度变得冷淡漠然起来，变成了安倍晴斋最初见到他时的样子。
　　很显然，这位神明大人对于与人类或是其他妖怪打交道的兴趣都不如面对那只小鹿的兴趣来得大。
　　“……真可惜啊，都没能来得及好好道别。”芦屋花绘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伸出手揣起了站在自己脚边的毛茸茸，语气里满是遗憾。
　　他算是这里唯一一个不怎么清楚内情的人了。

　　老实说，荒能够成功把小鹿送走，安倍晴斋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是个人类，不过从小被妖怪照顾教养长大的他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都是站在妖怪那一边的，从来不会偏向于人类，虽然这点因为芦屋花绘的存在的逐渐有所改变……
　　“那么，我也该去向立法大人复命了。”于情于理这件事都给告知隐世的掌权者，安倍晴斋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突然倒下了。“安倍先生——”
　　“没事，伊月只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比起芦屋花绘行动更快一步的是从卷轴中探出手来的花鸟卷，她温柔地将安倍晴斋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无神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少年，就好像能够看见对方一样。

　　“……啊，今天一天他开了两次门……是我太勉强他了……”突然想到让对方如此操劳的原因还包含了自己的任性，芦屋花绘不免有些自责。
　　“没关系的，如果伊月自己不愿意的话，谁也勉强不了这孩子。”花鸟卷手抚着安倍晴斋的脸颊，轻笑起来，“从小他就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一旦决定了什么 ，谁都买办法轻易地动摇他的意志。”
　　“而且，这孩子是人类。我和司法大人以及葵大人即使努力将他养大却毕竟代替不了人类，我们一度很害怕让这孩子脱离人类的生活……即使是妖怪也是有族群的，而幼崽一旦脱离族群，下场往往会很可悲。”
　　“不不不，你们做得很好，即使是人类，也不一定能像你们这样尽心尽力地将一个孩子从小呵护到大……”芦屋花绘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即使是作为父母的人类，也有那种非常不负责的存在呢。”
　　“花绘……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听到芦屋花绘的安慰，有过主人的花鸟卷很清楚地知道对方的话语里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不少的水分存在，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心里受用。“难怪伊月会喜欢你。”
　　“诶？诶诶诶——”听到花鸟卷的这句感慨，反应比较大的反而是芦屋花绘本人。

　　“……安倍……芦屋……”荒看着那两个虽然是人类却与妖怪相处得无比和谐自然的少年，忍不住轻叹一声。
　　果然不愧是拥有那两位姓氏的后代。

　　小鹿其实刚一走进裂缝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他一被黑暗包围就条件反射的想要转过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荒。
　　然而身后那道始终在为他指引前进方向的星光很快就被裂缝的黑暗所吞噬，再也看不见了。“……小鹿、小鹿要坚强。小鹿一个可以的！”小鹿举起手给自己打气，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身上背着的斜挎包。
　　包里装着荒川大人要他带给夏目的东西。
　　而包，则是那个名叫花绘的人类，看他手上一直都捧着荒川大人的瓶子行动不便送给他的。
　　花绘是个好人呢。

　　小鹿心想自己在荒大人的身边遇到的那两个人类少年，即使是习惯性板着一张脸的伊月在面对妖怪的时候也是十分温柔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小鹿曾经看到过的那些阴阳师，狰狞着脸，眼里带着他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恐惧的贪婪与残忍。
　　人类之中……还是有十分善良的存在……
　　大天狗大人，也有身为人类的挚友呢。

　　小鹿这么想着，捏着包带的手就有了力量，他在原地踱步几下，很快就迈着小蹄子哒哒哒顺着通道向前奔跑，很快就穿过了那条窄窄的通道，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心！”从来没想到时空裂缝竟然会不按常理地把出口定在半空之中，小鹿一跑出去就没了着力点，眼看着小小的妖怪就要从半空中落下，刷成一堆鹿糜，忽然就有谁从半空中掠过，将他接下了。
　　“……”小鹿睁开眼睛，看着将自己接住的身影。

　　“……夏目……是夏目吗？”他有些呆呆地看着背后生出一双雪白双翼的少年，看着那少年眼角处有着细细斑斑如同玉石一样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应下泛着粼粼的光芒，耀眼却并不刺眼，那双碧色的眸子看起来就有些呆了。
　　“我是夏目。”生着雪白双翼的夏目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怀里的小妖怪放下，这才看清楚了刚才被自己抱着的是一个看起来要多精致有多精致的幼崽。
　　额上顶着圆润可爱的才冒出些许的鹿角，巴掌大的小脸褪去了婴儿肥却依旧带着些许圆润，碧绿碧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尤为引人注目。
　　夏目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眼熟的幼崽，很快就想起了他的身份。
　　“是……小鹿吗？”他有些不敢肯定地问，换来了小妖怪的大力点头。

　　被夏目一眼就认出来的小鹿很高兴，他翻了翻自己背着的挎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瓶子。“这个是荒川大人托小鹿带给夏目的东西哦~”说着他把小瓶子往夏目的手中一塞。
　　“啊，谢谢。”看着小妖怪一脸自豪的表情，心里多少明白为什么荒川大人要派面前的小妖怪来送一个明明只需要用他身边的游鱼就可以直接送到他手中的瓶子。
　　荒川大人和大天狗大人……是为了小鹿吧？
　　他这么想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小鹿的目光就越发温柔起来。
　　“我家还有些点心，小鹿要吃吗？”这么想着，他看着那双透彻到几乎能把自己完全反映出来的眸子，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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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荒：真是甜蜜的烦恼
鹿：小鹿要快点长大，去找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