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告白》子一二三

47、仙后座A（5）

　　“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妈妈离婚后才发现怀孕，她身体不好可还是坚持生下了我。”勾陈拿下巴蹭了蹭姜长寅肩膀上盖的被子，声音透过棉被传出来，有几分沉闷，“她在我出生后就去世了，外公外婆抚养我长大，跟着外公姓勾，所以我一直叫他们爷爷奶奶。”
　　姜长寅拿指头轻轻勾住他的，问：“那他们呢？你为什么一个人来了棉里市？”他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结局，却说不出什么顶用的话。
　　“他们都不在了……”勾陈试图用平稳的语气说明这件事，最后的尾音却还是微微发颤。他说：“就在我搬来棉里市的前一周，爷爷最后也走了。”
　　被子下的指头攥得更紧了，姜长寅又问：“晓晓跟我说在现在学校听说一个跟你同名的学长，我想叫勾陈的人应该很少吧。所以勾陈你……你被退学也是真的吗？”
　　“她在七中？”勾陈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那她成绩可比你好多了。”
　　姜长寅很敷衍的瞪了他一眼。
　　勾陈笑了声，说：“退学是真的，我被国外一所大学录取了。那个人……就是我妈的前夫——那时候还没有儿子继承家产，他希望我能改修经济管理相关的专业，我拒绝了。”
　　“他逼你？！”姜长寅不敢置信，要怎样一个强势自私的人才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威胁自己亲生儿子。
　　“爷爷刚过世，我请假料理后事，他瞒着我去学校推了原来那所，托关系联系另一所国外的大学。等我回去才发现，就等着办手续了。”
　　“这么大的事学校都没人联系你吗？”
　　“我记不清了，那几天没有心情考虑这些。”勾陈摇头，“好像打过电话吧。”
　　昏黄的灯光在墙上投下两具靠在一起的人影，勾陈的记忆似乎又回到那个灰暗的下午。夕阳从厚重的窗帘缝隙漏进来，屋里灯没有开，他在床边枯坐了一夜。手机响了很久，才睁着满是血丝的眼慢慢拿起来。班主任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清，脑子完全钝了无法思考，像锈掉的齿轮，咬合的地方已经被铁锈冻在一起，挣扎着启动时如同不灵便的关节，咔咔声伴随着震掉的暗红色碎渣。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干脆地挂断电话。
　　他以为亲人和梦想丢掉一样还会有另一样支撑着自己走下去，只是没想到，期待的未来也被人连根拔起。勾陈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他有他的骄傲。那片遥不可及却璀璨依旧的星空，不管起点在哪儿，不管路有多难走，他拼了命一定要到达。
　　勾陈找到爷爷老友帮忙办了退学，尽管学校老师拼命挽留还是毫不留恋的走了。那人的小妻子为他生了儿子，就在他离开棉里市那天。家产终有人继承，得偿所愿也好，至少不会再来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坐在开往棉里市的火车上，勾陈拿出爷爷在他生日送的笔记本，在第一页的写下“只要我一直仰望星空。”，笔痕很深，更像刻在冰凉的心上。
　　迷茫、彷徨还有孤独，无处可去，无处可归。
　　除了不停往前走，再也看不到其它。
　　——没有想到的是，快要一无所有的他竟会在棉里市的夜空中寻找到一生难忘的星光。
　　姜长寅扭着身子使劲往他怀里挤，勾陈正想撩拨他，眼前的脸逐渐放大，两瓣柔软的唇在他鼻尖点了点，后者耸着肩膀，提起上身又吻向额头。
　　勾陈把他抱的太紧，这番动作实在有些费劲，姜长寅拿嘴碰完额头，喘着气问他：“这样的话，你心里会不会好受点？”
　　“……”
　　勾陈盯着他，背光无法看清眼里的情绪。说：“不会。”
　　姜长寅立刻焉了，简直想打开手机百度点击查询“论如何哄你的男朋友开心”。
　　对方拿食指指着唇，声音压低，一本正经的。“建议试试这里。”
　　当然在试与不试这个问题上姜长寅有他自己的想法，和尊严。
　　回答勾陈的是隔着被子完全没多大力道的一脚，还因为被角被压住只踢到一半。“你他妈放开，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勾陈捆住他八爪鱼般乱扑腾的四肢，“能乖乖呆一会儿吗？”
　　姜长寅平躺下，望着天花板，吐了口气：“我能的……”
　　他抹了把脸，绝望地想：我怎么就顶着不勾陈的甜言蜜语呢？
　　“你怎么是这样的啊？！”恋爱前的勾陈和恋爱后的勾陈就像换了个频道，骚话一套一套的，哄得他晕头转向，毫无原则。
　　勾陈同样拿唇蹭蹭他额头，然后抵在一起，说：“只是对你，我——”
　　“停！”姜长寅无情地切断情话开关，“以后肉麻的话少说，我们正常点谈就好。”
　　至于哪种是正常的谈法，姜长寅知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