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告白》子一二三

23、毕宿五（2）

　　“我，gay？”
　　姜长寅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问题，很快他心中幻化出一只巨掌将这几个荧光闪烁华文琥珀体字母咔擦捏碎。“那必不可能。”
　　他晃晃脑袋，心大的好处就是但凡什么事姜长寅只要觉得过去了，那就是真过去了，绝对不刨根问底自寻烦恼。
　　操场上声浪愈加沸腾，姜长寅没兴趣再看下去，捏着矿泉水一头冲对侧大门走去。就在经过跑道侧边时，伴着一阵欢呼，一道身影携着风朝他而来，越过终点线的勾陈经过一段缓冲最后停在姜长寅面前。体育委员跟几个同学赶紧围上来递水，伸手搀他，勾陈摆手全都拒绝了，却将手臂自然而然搭在了愣在一旁的姜长寅身上，整个身子微微倾斜，将近半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
　　姜长寅脖子被勾陈手臂缠住，不适地动了动，对方喘出的气息吹拂在脸侧，刚刚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你干嘛赖我身上？”
　　“我跟他们不熟。”刚刚结束长跑，勾陈气还没喘完，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与低沉，像树枝从耳朵上轻轻刮蹭过。
　　姜长寅把脸朝外偏了偏，嘴里不情愿，却还是提着肩膀把勾陈搀走。
　　“有水吗？”
　　两人不约而同都把视线放在姜长寅另只手上，姜长寅轻扯唇角，一边艰难地用一只手拧开瓶盖，一边嘟哝道：“明明就看到了还问，你可真腼腆。”
　　腼腆又认生的勾陈面不改色接过水，仰着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因为喝得太急，水从嘴角溢出蜿蜒着经过下颌，顺着颈部淌进运动服领口。姜长寅视线不由自主跟着走下去，勾陈的喉结在吞咽中滑动，汗珠和水打湿胸口。相比平日那副故作沉稳、冷漠高傲的样子，现在的勾陈好像更加鲜活起来，他不得不承认甚至还闪着光似的。
　　好耀眼……令人移不开眼。
　　勾陈眼神下移对上姜长寅的视线，他才突然惊醒赶紧收回。“咳，你歇够没？我得回去了。”
　　“一起吧。”
　　说不清为什么姜长寅下意识想要推辞，但都已经一起回家好多次了，好像也没有理由可以拒绝。
　　矫情什么？男同学就不能欣赏下男同学吗？
　　姜长寅想到了高山流水、桃园三结义、羊左之交，在古代真实兄弟情深的感人故事中瞬间端正了心态。
　　“好，”感觉一切又恢复正常，姜长寅说，“那你收拾快点。”

　　运动会在第二天上午圆满结束，在最后的跳高比赛中姜长寅不仅拿了高二组第一名还破了学校记录，作为十班唯二拿冠军的项目，老谢大手一挥专门发了他和勾陈一排娃哈哈。
　　姜长寅拆了直接分给前后左右，姜长闵咬着吸管背上书包，问：“我下午要去补数学，你呢？”
　　“不知道，应该是去上网吧。”
　　“一个人？”
　　姜长寅目光瞥向勾陈方向，娃哈哈还摆在原位，勾陈坐姿端正在草稿纸上做着计算。他眼珠转了转，说：“……有夏晗、胡一辉，还有个新来的。”
　　四人走出教室，下楼梯时徐凯瑞眼皮还在打架，姜长闵将人拉住，从书包边抽出袋牙签语气诚恳地表示：你这样不行！走路打瞌睡掉下水道怎么办，我给你支两根牙签把眼皮撑住。
　　毕竟现实不是猫和老鼠，徐凯瑞一看牙签那尖细的头，瞌睡顿时吓醒，抱着扶手拖在最末尾慢吞吞下楼。
　　路过拐角小梅老师出现，她神色看上去不太好，低垂着眸似乎在想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姜长寅一行人。
　　姜长寅拍拍小梅老师肩膀，“老师好！”
　　小梅老师被他突然一下吓得不轻，惊魂未定捂着胸口，首先没好气地给了姜长寅一巴掌，姜长寅揉揉被拍痛的爪子，做出伤心的样子，“你居然打我？”
　　小梅老师被哄住，歉意道：“老师在走神嘛，你一嗓子吓死我了。”
　　她眼神躲闪，捏着包的手指不安地蜷缩又松开。两个人少说也聊了半学期天，姜长寅关切道：“老师你怎么了？挨大翠骂了？”
　　“大翠怎么可能骂人？”姜长闵插嘴，“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女人，姜长寅你可别黑我女神！”
　　小梅老师眉头紧皱，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们班化学课代表是那个个子矮矮很瘦的女孩吗？叫——”
　　“谢悠铃。”
　　“对，”小梅老师敲敲脑袋，“是她、是她。”突然她又止住话头，歪着脑袋表情纠结，嘴里念叨着：“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在几人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上了楼。
　　姜长闵伸手把靠着栏杆即刻合眼的徐凯瑞摇醒，叹气：“就小梅老师这缺心眼的样儿，以后当老师可咋整啊！”

　　姜爸爸这周一直在家，姜长寅跟勾陈回去径直把人带进自己家里。姜妈妈听到关门声，连忙出来对勾陈笑得慈祥极了。
　　勾陈规规矩矩叫了人，姜妈妈摆摆手上的菜刀，说：“小陈先去坐，饭马上就好。”说完瞪了沙发上的姜爸爸一眼，“别抽烟了，进来给我剥蒜！”
　　“桌子上有吃的，嘤嘤你拿给勾陈吃啊。”
　　“行是行，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姜长寅小声道，马女士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的样子实在太吓人，吓得他爸二话不说掐了烟都去剥蒜了。
　　“小陈、小陈个头，不该叫小勾吗？”
　　听到姜长寅边换鞋边嘀嘀咕咕，勾陈眼里露出笑意。姜妈妈是个热情得过分的人，每周除开上学的日子，勾陈都在这边吃饭，姜妈妈才不管人愿不愿意强行过去拉人。两个孩子的宵夜也是，她会每晚直接做好送过去，顺便检查姜长寅的学习情况。
　　姜长寅转身瘫倒在沙发上，他指了指果篮里的花生糖，勾陈随后弯腰从里面拈出两块递到他手心。姜长寅满意地弯了眼睛，拆开扔进嘴里，另一块又抛回给勾陈让他吃。
　　“你下午干嘛？我先说我可不想过去写题。”
　　姜长寅威胁似地盯着他，勾陈当没看见，照实说：“练字。”
　　这个姜长寅知道，勾陈每周都会腾出一下午练习书法。勾陈那天说好跟他玩游戏，现在像是忘了个干净，姜长寅收起莫名的失落感，撇撇嘴角说：“书法家？嘁——”
　　勾陈扫了眼姜长寅，语气平淡也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回应：“我养生。”
　　“养胎吧。”
　　勾陈：“养你。”
　　操，姜长寅无言以对。
　　又一次没怼过勾陈，聊天和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

　　不过没想到吃完午饭勾陈居然主动提议了，姜长寅没藏住雀跃的兴趣，约了群里的几个。又赶紧把勾陈拖下楼，生怕人反悔。
　　到网吧的时候胡一辉和夏晗已经开了一局，姜长寅奇怪道：“你们怎么没一起玩？”
　　胡一辉跟人开着麦没理会，夏晗吸了口奶茶，语气里含着丝幽怨：“他去跟妹子玩了，不带我。”
　　“……”
　　姜长寅指导勾陈建号，看他打完新手教程和人机，级数够了赶紧把人拉来匹配。勾陈还不熟悉游戏，于是自觉选了个辅助跟姜长寅走下。
　　“你就蹲草丛里，看准时机扔Q把他困住，等二级再点个W消耗下就——”
　　姜长寅话还没完，勾陈突然从草丛里走出来，一个Q将对面ADC套住，没等姜长寅反应过来，他已经操作英雄轻松躲过对方技能还多a了两下。
　　“……”
　　勾陈问：“是这样吗？”
　　姜长寅噎了噎，说：“是的。”
　　几局下来，勾陈的技术飞速上升，姜长寅觉得再给他两天时间估计就能和李辛晨同台竞技了。
　　“你真快。”姜长寅第一次用这种羡慕的语气跟勾陈说话。
　　夏晗啧了一声，“你怎么能说学霸君快呢？有没有礼貌。”
　　“……我是说他学东西真快。”
　　“……”
　　“……”
　　一下午总共也玩不了多久，等胡一辉那把打完和妹子告别，四个人走出网吧觅食。
　　在去冒菜店的路上，夏晗问勾陈：“学霸君加我们群了吗？”
　　姜长寅：“没有，我等会把他拉进去。”
　　“粉丝群”勾陈明知故问显然是在取笑他，姜长寅在他眼皮底下打开过好几次。
　　“对啊，我们都是姜嘤嘤脑残粉，”胡一辉说，“顺便也帮我拉个人吧，我认识个妹子。”
　　姜长寅隐约察觉到，“下午跟你玩游戏的？”
　　“嗯，”胡一辉挠头，有点害羞道，“我寻思我快要网恋了。”
　　夏晗：“……哦。”
　　姜长寅：“……哦。”
　　勾陈：“……”
　　几个人虽然对于胡一辉说自己快要网恋的事情表现得十分冷淡，但对他的网恋对象还是蛮好奇的。菜还没上，姜长寅拿出手机率先把勾陈拉进群里，赶忙催促胡一辉邀请对方进群。
　　马上□□界面弹出通知，姜长寅在点下同意前秒瞥见对方头像和网名，“咦”了一声。在场除了勾陈没人发觉他神情古怪，这种古怪的表情在点开对方昵称后更甚。
　　姜长寅暗自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直接跟对方私聊起来，
　　打死嘤嘤怪怪：你？网恋？
　　我是你可爱的小辅助：啥？你在说什么姜哥？
　　打死嘤嘤怪：你知不知道你的灰灰大神现在叫我拉他网恋对象进群？
　　我是你可爱的小辅助：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打死嘤嘤怪：是谁呢？
　　我是你可爱的小辅助：⊙▽⊙谁呢？
　　打死嘤嘤怪：操！！！是你啊！妈的！
　　我是你可爱的小辅助：呜呜呜求求你啊姜哥，不要告诉他！我好不容易网恋一次，您行行好哇！我的爱情需要你的维护！
　　姜长寅深吸口气退出□□，忽然开口：“胡一辉，你确定要网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