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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凕凌之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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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晨回了九重天。
“他去了哪里?”飞晨问司老。
司老审视着他:“你的元神再不养一养,会有严重的后果。”
“不在九幽。”飞晨的眸子上染了一层水光,“那会在哪?”
“或许死了呢?”司老抬眸。
飞晨咽下一口血,声音破碎:“不会的,我们心里清楚。”
他眼神认真又悲怆:“苍龙来救了他。他会的根本不是祝术,他是一方青帝!”
“手握一方兵权的帝王。”飞晨垂着眼眸,“不告诉我便罢了。”
“我知道他在哪里。”玉帝站在门前,凝视飞晨。
玉帝抬手,温养飞晨的元神:“我推算到了,他无意入了凕凌之狱。”
“怎么会?”飞晨皱眉。
“他元神脱体时已经濒临崩溃,天地秩序还未归位,便被凕凌之狱收走了。”
飞晨伸手挥开玉帝的温养之术:“我去看看。”
“不必了,一恒已经去了。”
飞晨憋在心口的气一松,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林松醒来便在一片沙尘之中,发愣之时,有人往他背上放了一块儿石头,很沉很磨,他刚想卸下,看不清的周围便抽进来鞭子,催促他往前走。
记忆在迅速回笼。
他当初与赤魔大战伤了元神,便在府中闭关。偏是白帝那个人,生怕自己有闪失,一而再再而三用神识来探。
他在闭关时独身一人,不再是一方青帝,便颇有孩子气,那神识时不时来一趟,气的他直接摒弃思想陷入虚无,元神溜出去便在天静谷待下了,化成一只没有灵识的松鼠从头开始,直到遇见飞晨……
活脱脱的,便是曾经幼时的自己。
“飞晨。”他喃喃一句,唇角翘起。
一恒到五间之山之后说了两遍来意,太无晨中君都置之不理。
两人对峙了许久,一恒无奈:“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冷脸对冷脸挺没意思的吗?”
太无晨中君头都没抬,扔过去一本册子。
一恒探口气。
两人仍在拉锯时,远处一人极速而来。
太无晨中君袖口一挥,架起屏障:“凕凌之狱不允许随意出入。”
“你会说话啊。”一恒咬牙。
“放他出来。”白帝帝君之身,威压极甚。
太无晨中君冰冷看他:“凕凌之狱不放有罪之人。”
“他无罪。”白帝盯住太无晨中君,手中剑光一闪,屏障应声而碎。
说罢便手掌转出一个圈,感知到入口后,闪身没入。
“嗯?”一恒懵了一瞬,质疑一声。
太无晨中君哼了一声,收回手臂:“他无罪,自然很快就出来了。”
“所以,你刚才不搭理我,是在等他出来?”一恒无语的咬牙,“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要告诉他?”太无晨中君看着他。
一恒哑言:“行吧。”万一这两个人遇到了,希望不要再生出些问题。
天边华彩遍布,两人抬头,只见一线滑入东方。
“青帝回来了。”太无晨中君如是说。
司老看着了无人气的晨灯宫:“他回来了。”
“那又怎样?”飞晨愣愣的望着远处,“他可是百花之神,一方青帝,从不囿于情字。”
司老苦笑:“你还真是有福气啊。”
“万年来栽在他手里两次。”飞晨认真摩挲着自己的金钮,眸光隐隐透着苦楚,“真是好福气。”
“不管怎么说,”司老拍拍飞晨肩膀,“你过了这次天劫,他终是有功劳的。”
“我还要谢谢他么?”飞晨唇角勾起惆怅。
青帝从深眠中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他拖着久不用的躯壳,漫步走到院子中。
他一身青衣,面容如画,尽得天地之华,眸光中仿若万种琉璃华彩,浑身散发着淡淡清雅。
抬头看,星辰那么好看。而飞晨,就在九重天之上。
结界异动,青帝转身,看到了神情平淡的白帝。
“盍卿。”白帝微微笑。
青帝展开笑颜:“元起。”
两人挚友万年之久,相聚饮酒,青帝很快便发觉白帝不对:“你受伤了?而且,为何仙根不稳。”
“怎么会稳。”白帝自嘲,“我杀你数次,忘了么。”
青帝摇头叹气:“你也真敢玩,不怕我真的无力回天。”
“只是想早日见到你,便引你早些渡劫。”白帝手指用力,几乎捏碎酒杯,话说的毫无遮掩。
“我不喜欢你这样。”青帝低头。
白帝眸光无奈:“我当然知道,我敢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一个错百个错,终是错。”
青帝皱眉,盯紧他:“你怎会生出如此想法?”
“我必然是要入魔了。”白帝缱绻的望向青帝,轻飘飘说出严重的话。
青帝怔在原地,突然伸手点在白帝眉心。白帝此刻仙力飘忽,虽然不稳,但也不至入魔,青帝松口气:“为何受伤?”
“我入了凕凌之狱。”白帝瞧着他,说话放缓,“你知道我进的哪一层吗?淫-泆元已。”
青帝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手心冒汗,身体发冷。
“我在那里,看到的是你。”
青帝猛然站起身,衣衫被晚风吹得扬起:“元起,你该回去静静心了。”
“好。”白帝低低笑,“盍卿,你若喜欢那个人,这些东西也是要跟他聊的。”
青帝涨红脸:“再说罢。”
丹绯不知所踪,飞晨便一直在养伤。这次天劫令他元气大伤,元神甚至出现了裂痕,修补起来怕也是要万年光阴。
元神裂痕不容小觑,会很容易被邪气浸染,但一时没辙,飞晨心中烦闷,而且受这裂痕影响,一向坚定的心神脆弱了一些,如今一想起青帝,便总有情-欲铺天盖地涌来之感。
青帝上九重天的事情已经传开,因着前身是林松的缘故,之前与他有所接触的仙娥们便蠢蠢欲动。
“你不去见他?”一恒扫过来一眼。
飞晨摇头:“他来做什么?给我的宫门多加几道结界。”
青帝面见了玉帝,两人话里明暗探究些丹绯和白帝的事情,青帝告辞。
他压抑着自己雀跃的心情,想要见一见飞晨,但是晨灯宫的结界竟然多至数层,摆明了不欢迎的态度,青帝心中一滞。
“青帝这是什么都想起来了?”看着晨灯宫前踌躇的人儿,司老忍不住凑上前。
“司老。”青帝恭敬的打声招呼,“之前多谢您的帮忙。”
“不谢不谢。”司老认真的打量着青帝,“不知青帝可记得,十三万年前的事情?”
青帝沉吟片刻,微微侧头,“请指教。”
“青帝觉得,历劫最久的仙人,会在劫难中走多久?”
十三万年前,飞晨只有三万岁,而盍卿,已是万人敬仰的青帝。青帝正值青年鼎盛,心高气傲,万般劫难皆行云流水,也曾历过一次情劫,以凡人之躯爱上了飞晨并许下重诺。
初尝情之滋味,飞晨沉溺其中。青帝历劫归来,却宛若一切未曾发生,甚至闭门谢客,长封九生府。
飞晨执念过重,被师父强行打下凡间,历——六万年,放弃情思。
“所以,真的是我欠他的……”青帝手指颤抖,“可我,为何丝毫不记得。”
司老轻笑:“青帝年轻气盛,认为绊于情之一字太过迂腐,所以求了晴应书院的锁情咒。”
“司老如何得知?”青帝面有豫色。
司老哈哈笑着:“那个老家伙之前来我们这吃酒,说他十三万年前的锁情咒又被破了。他至今留下的完好的锁情咒,不过寥寥,所以甚是可惜。”
青帝作揖:“多谢司老指点。”
“若不是这锁情咒松动,我自然不会跟你说这些。”司老面容严肃些,“六万年的劫,可是我遇到过的最长的,他便在这六万年里,杀出一身杀伐之气。”
“走了,出来吧。”司老呵呵一笑,“躲在后面看多久了。”
飞晨从宫墙上一跃而下,遥遥望着青帝的身影。
“就等着我帮你说出来呢?”司老好笑的看着他,“自己说出来觉得不好意思。”
“他这才吃我一次闭门羹,”飞晨撇开眼睛,“我当初在常阳宫吃了几千几万次呢。”
司老摇摇头:“至情之人啊,不去看看他?你当年立下的毒誓可有破解之法?”
“不知道。”飞晨捂住胸口,当初,凡间的世世劫难磨得他遍体鳞伤,却偏执的不能放下。最后,他跪在师父面前,说要见他一面。那个高高在上的青帝,不认识他了。就在他的眼前,直直的走了过去。
七万年前,他立下毒誓,今生绝不踏入常阳宫,否则,遭受万箭穿心之痛。
青帝躺在草地上。若他是松鼠之时,爱惨了飞晨,飞晨却仿若这些未曾发生,会是什么样的锥心之痛。
闭目片刻,青帝轻嗯一声,锁情咒散出,那模糊又封存许久的记忆,窥不得几分样貌,他轻喃:“原是我比你幸运。”
天边划过一道光。
青帝撑起身子,看他落在常阳宫之外。
飞晨带了一壶酒,他靠在树干上,遥遥看着常阳宫。常阳宫是青帝的仙门洞府,绵延几十座山峰,而他的寝处九生府在深处。
麻木的人才需要痛,他不想去品尝万箭穿心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