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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结界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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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松睡眠时间一日长过一日,他四肢僵硬,呼吸困难。
“来了。”林松坐在床前,心中明白,怕是非走不可了。
他已卧病在床数日,却未曾见飞晨一面。
“不用告别了。”林松舔一下冰冷的嘴唇,苦笑,“我们都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很快。”
门外来人了。
“什么事?”林松声音虚弱,眼睛浮肿。
仆从小心翼翼打量王爷:“将军要出征了。”
“是吗?”林松握住自己的手腕,眼神木然,呢喃一句,“好的很。”
正是趁这机会离开。飞晨腾不出时间来,林松不愿拖着病体见他,他近乎绝情的,只在城楼上远远看着飞晨一身戎甲,骑着马,带领望不到底的军队在视线中逐渐缩小。
“本就是偷来的时光嘛。”林松想笑一笑,肌肉却僵硬。
林松脱离楚若离的肉-体时极其辛苦,仿佛身体每个毛孔都在撕扯,回到晨灯宫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恍惚。
上相司老在他神识模糊不清时来到帮了一把。
“你这是何苦呢?”司老叹气,“你不过一个小仙,不足千岁,修为低下,囿于情字能有什么好结果?”
林松默然不语,片刻露出天真的笑颜:“我也不清楚,就是想。”
林松并没有资格批折子,他只能打扫好晨灯宫,广览群书,只是日渐一日的心中燥热,仙力急涨,涨到他控制不住的溢散在空中,那力量一次次的化散时,他开始模糊的遥望到玄冥的近况,一日比一日清晰。
这日,他眼前一恍惚,怔然看到了奋血浴站的飞晨。
飞晨出征,对付的是妖国。天地混乱之际魔气横生,天下妖物实力大增,飞晨节节败退。
林松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他翻看无数书籍,心中一凉。度过天劫者,并不多。
他日日无法安睡,暴涨的力量在体内来回冲击,肉-体和精神几乎处在一种极限。他再也忍不住,决定再次下凡,他刚刚走出晨灯宫,身旁霎时笼上一层仙网。
“风清仙君?”林松气急的看着风清,伸手触碰到网身,霎时刺痛。
风清目光含着无奈:“晨灯宫小仙林松,私自下凡,打入牢狱。”
林松一手抓在仙网上,痛的皱紧眉头,呼吸粗重:“他有危险!”
风清眉头轻皱,断定他在狡辩:“你现在这番修为,即便他有危险你又能帮得上什么?”
司老让他看住林松,没想到他还真想再次离开九重天。
林松满眼恳求的盯住风清,摇头,语气逐渐失控:“让我看看他,我感觉很不好!”
风清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默默将林松关在天台。
不会的,他可是战神啊。林松圈住膝盖,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为什么这么恐慌,想见他,情思在脑海中钻来钻去,林松痛的捂住脑袋,身边散出并不属于九重天的仙力。
战事比想象中艰苦的多。
飞晨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妖军,他的士兵以十敌一尚无胜算,军队节节败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士兵们被魔气侵染,甚至爆发了内乱。
军报一日急过一日,飞晨站在城楼上,凝重的望着眼前尸首遍地的战场,回望一眼,他的王,他王的子民,就在身后。飞晨一个趔趄,扶住城墙,感知到源源不断的战意和力量涌入身体。
“要守住。”飞晨抬起眼皮,目光狠厉的望着远方。
凤麟洲天涯海角,是一片西海。西海中,潜藏着弱水。
一恒一身战甲已然痕迹斑斑,他被劲力冲击开来,全身伤痕累累。
天边响起惊雷,一道响雷劈在大地之上。凤麟洲的土地,在天地间不值一提,但也一眼望不到头。
大地之上暴起巨大的烟尘。
丹绯一身红衣,即便染上了尘土血迹,依然妖媚异常。他霎时闪现在一恒面前,手中的蛇形针密密排布,重重打在一恒面前。
一恒的屏障破碎,他咬牙咽下一口鲜血,重重的从空中坠落。
地上的烟尘中飞出一根火红犹如凤凰的箭,直冲丹绯,打断他对一恒的追击。
飞晨遥遥而上,一手托住一恒,勉强站在空中,咳出一口鲜血。
一恒虚弱至极,飞晨挤出一抹笑:“后退。”
丹绯身后妖兵千万,飞晨并没有恢复仙力,弓在手中仙力流转却断断续续。
看到弓身,一恒苦笑:“你根本没有恢复吧?”
天边还在轰轰隆隆,又是一道响彻天地的雷,重重朝飞晨击去。
“好久不见啊,玄冥。”丹绯露出一个诡谲的笑。
林松胸口剧痛,模糊之间,他仿佛看到了飞晨,那人已然强弩之末。
“飞晨!!!”林松跪下身子,一声咆哮,溢散的仙力将风清仙君设下的禁制鼓动的嘶嘶作响。
白帝站在远处已有一会儿,他伸手修复了一下禁制,默然片刻走上前。
“你要帮他。”白帝看着林松,目光幽深,“不然他会灰飞烟灭。”
林松脸色死灰,他抬起头,目光狠狠盯住白帝。
“若你还记得,陪我看一场孔明灯即可。”白帝如此说。
鎏金火铃,用生命做祭,可召唤三湖四海之水兵。
“竟是你。”飞晨抹掉嘴角的血迹。丹绯竟是千年前他灭掉的魔尊,怪不得出世便惹得天下大乱,他此刻拖着残破的躯体,面对全盛的魔尊,提防着无处不在的天雷,轻笑,“你如何活下来的?”
丹绯眸色火红,摇摇头:“我本并不是冲你来的,哪知你此刻渡劫,怪只怪一恒来惹了我,我现在,要这座洲来陪葬。”
他垂下眉,面容姣好,甚至轻笑了一下。
林松赶到时,飞晨一身残破,他在战神之位数万年,即便不是不死之躯,战斗力也惊人,与丹绯缠斗数个时辰,已是强弩之末。
林松面容严肃,轻飘飘站在面目全非的大地上,目光扫向飞晨。
“我感知到了。”丹绯捂了一下口鼻,“你是……”
丹绯的话还没说完,林松身前浮现出金光闪闪的流金火铃,铃声大作,周圈荡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越来越大。
林松伸出手掌,遥遥掌控住铃铛。他声音神圣,仿佛回荡在天边:“制召十方,驱策天兵,率天已下,咸到皇庭,审知不祥,通幽究冥……”
林松祭出全身之力,周身泛起阵阵金光,他缓缓浮在空中,能望见天地。他说的每个字,都化作文字在金光中臣服翻转。
飞晨瞳孔放大。
天地间发出嗡鸣,西海仿佛煮沸了一般,随着动静越来越大,林松越来越虚弱。
“……所向所陈,悉合玉清,三湖四海,听我号令。”
“松鼠。”飞晨惶然的望着他,提不起力气,仿若极其平静。
天地每个角落都传来阵阵鸣金之声。
唇边的血迹越来越多,林松努力吼出最后的指令:“出兵!”
他在天上眷恋的望了一眼飞晨,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又无力的咽回去,身子像风中浮萍,无力的往深渊中坠去。
飞晨猛然冲过去,就像当初林松历劫一般,他拢住了林松,两人加速坠去,在空中划出一条线。
林松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飞晨的指尖,眼角滑下一滴泪珠,呕出一口血,冲飞晨笑了笑。
目光所见之处全是天兵,与妖兵战成一团。
天边一声龙吟,一条青龙翻卷而来,窜到两人身下。
飞晨抱紧林松,在坚实的龙身上颠簸几许,他未感受到疼痛,只是心口沉的要命,他发出痛苦的压抑咆哮。
林松的金豆从肩头浮在空中,飞晨失神的望着它。他茫然的伸手去接,金豆啪的化作粉末,与他的一滴泪一起在空中飞散开。
泪水模糊了飞晨的眼睛。
洲上结界破碎,九重天为之震动。
“怎么回事?”玉帝拍板询问。
凤麟洲被加了一层结界,一恒下界平乱被困于此地,求援之信全数湮灭。
风清仙君前去现场,救回命悬一线的一恒。丹绯、飞晨不知所踪。
玉帝得知此事因丹绯而起,目光霎时变得苍凉,屏退风清,摩挲着自己的山河社稷镜,长叹一口气。
飞晨背着林松了无生机的身体,站在九生府前,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战神?”青玉司官瞪大眼睛,“您怎么来此处了?”
“我要见青帝。”飞晨目光狠厉,“他在哪?”
青玉司官忙应到:“青帝闭关至今都未出关,您不能进去。”
飞晨趔趄了一下,痛极的咬牙。
“玄冥星君怎会在此处?”白帝的声音突兀出现。
飞晨脚步虚浮,他恨极的望着白帝:“白帝又怎会在此处?青帝还在闭关,白帝总不是来帮他处理公务的吧?”
白帝精神不大好,他望着飞晨背上林松的脸颊,眼神含着不解:“这位小仙怕是无力回天了吧。”
“拜您所赐。”飞晨冷笑,唇角留下一丝血迹,突然把仙力放至整座常阳宫,探索了一下确实没有青帝迹象。
青玉司官不悦,上前一步:“我尊您一声战神,战神这是要与我们青帝常阳宫宣战吗?”
“打扰了,他确实没醒。”飞晨抬起眼眸,冷然望了一眼白帝,步履沉重走出常阳宫地界。
刚刚出了地界,便无力跪在地上,呕出好几口鲜血。
青玉司官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是毒誓。”白帝转身望着身后的九生府,盍卿,你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