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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   赵构毕竟年纪尚小,听了此言,面上惊惶之色一闪而过,然后他强自镇定下来,抬首瞧向韦婉容。韦婉容面色沉了一下,踌躇不语。傅晚晴目不稍移地看着她,追问道:“怎样?婉容娘子可要我现在查验吗?”韦婉容仍是沉吟不答,她的双手在不自觉中慢慢握成了拳,并且越握越紧,直至十指关节处都泛出微白的颜色。赵嬛嬛一眼瞧见,扑哧一声笑道:“婉容娘子,敦惠姐姐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不答也罢了,握紧了拳是甚意思?现有三位贵妃在此,你可不许动手打人哦!”赵缨络忙碰了一下妹妹示意她住口,但自己却也忍不住微弯了唇角,看向傅晚晴的目光中带上了欣悦和赞许的意味。湉儿和潆儿二人更是欢喜之极,尤其是潆儿,因被两名宫人钳制着双臂身子无法动转,便侧过头来对着傅晚晴点头致意。傅晚晴毫不掩饰地迎上她的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幕被亭内亭外众人看在眼里,人人都道她是胸有成竹,却不知她此刻心中亦是紧张之极。因傅晚晴虽然亲眼看到赵构咬了潆儿的耳朵一下,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赵构备细用了几分力,也即是说,如果赵构用的力大,则潆儿的耳朵上会留下伤痕,而如果赵构用的力比较小,那潆儿的耳朵上可能还真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因此傅晚晴提出验看痕迹的方法其实是无奈之下赌了一把,只不过她的赌注不是赵构用的力大,而是韦婉容和赵构二人理亏心虚不敢查验。
      果然,又过了片刻后,韦婉容和赵构还是沉默不语。崔贵妃面上现出得意神色,哼了一声,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乔贵妃以宽袖覆住手背,启唇唤道:“崔妹妹!”崔贵妃一怔,转头看向乔贵妃。乔贵妃立起来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子,将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她的声音极轻极微,傅晚晴听不清备细言辞,只看到崔贵妃先是蹙眉,再是轻轻咬唇,面上神色阴晴不定。最后,崔贵妃缓缓点了点头,乔贵妃一笑,又来到王贵妃身侧俯身对她私语。王贵妃的表情要淡定得多,自始至终未有甚大的变化,只是在乔贵妃说完后看了她几眼,垂眸沉吟片刻,然后道:“乔妹妹所言也有理,便依你之见罢。”乔贵妃微笑道:“是,幸有二位娘子体谅。”
      乔贵妃转身面向傅晚晴、赵缨络、赵嬛嬛、韦婉容和赵构,开口道:“今日之事我三人商量过了,九哥年纪尚小,与宫人玩闹一时失了分寸也是有的,请婉容娘子带回去好生约束教导,我等便不深究了,而潆儿抓伤九哥已受责罚,我等亦不再多问,典正女官——你放开她,潆儿可仍随二位帝姬回自家阁中。另请韦婉容记得今后不可违犯宫规,此次是念在你爱子心切,不予追究,若有下次,定不轻纵!”言毕问赵缨络和赵嬛嬛:“二位帝姬看此事便恁般了了可好?”赵缨络和赵嬛嬛迟疑不语。乔贵妃柔声道:“二位帝姬或许觉得受了委屈,但想想九哥毕竟是你们的同父兄长,血浓于水,看在这个上便退让一步罢,好不好?”语气中竟带上了几分求恳之意。赵缨络过意不去,说道:“是,愿依从贵妃娘子之言。”赵嬛嬛则小嘴一撇,道:“我倒没甚委屈的,只是可怜了潆儿。”乔贵妃笑道:“好,我记得的,嬛嬛向来是最护着底下人,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嗯,这小妮子虽脸上挨了打但好在伤得不重,我稍后叫人送点药到扶玉阁,保证她用了不出数日即可恢复如初,这是贵妃赏赐,可不许拒收啊!”乔贵妃已这般说了,赵嬛嬛只得道:“恁地多谢乔娘子了。”潆儿行礼谢恩。乔贵妃又对傅晚晴道:“敦惠宗姬看这样可还行吗?”傅晚晴淡淡一笑,道:“三位贵妃既已决定,二位帝姬又无异议,我自然更无他话,一切依贵妃之意便是。”乔贵妃深深地看着她,道:“多谢宗姬。”
      经了此事,众人自再无心品茶,王贵妃和崔贵妃起身离座。乔贵妃道:“贵妃姐姐和崔妹妹先行罢,我送二位帝姬回阁。”赵缨络道:“不敢劳驾乔娘子,自家们是和敦惠姐姐一同来的,还是和姐姐一同回去便好。”乔贵妃道:“那你们——”傅晚晴道:“我之前和柔福妹妹玩捉迷藏时还带了两名宫女,她们现下还在杏岗上的林子里呢,也不省得这里发生了这些事,我得等她们回来后再一起回去,贵妃只管先行无碍。”乔贵妃想了一下,道:“那也好,那自家们便先回了,二位帝姬好生保重。敦惠,你我稍晚时坤宁殿再见。”傅晚晴含笑道:“是,恭送三位贵妃。”与赵缨络、赵嬛嬛、韦婉容和赵构一同行礼相送。王贵妃等三人遂离了茅亭,随行的十余名内侍宫女跟在后面。待最后一名宫女的身影在转角处隐没后,韦婉容向赵缨络和赵嬛嬛微一福身,算是一语不发地行了告退之礼,然后拉了赵构之手转身便行,她带来的六名宫女也忙随在其后,片刻间亦走得远了。亭中因只余傅晚晴、赵缨络、赵嬛嬛、湉儿、潆儿五人。
      “呼——”赵嬛嬛望着韦婉容一行人离去的方向,长呼了口气,道:“这韦氏颠倒黑白当真可气,若不是乔娘子求情,定要严办不可!这回算是便宜她了。”赵缨络微微苦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转向潆儿道:“今日之事委屈你了,伤得还好罢?”潆儿低着头,低声道:“我没事。”一顿,说道:“帝姬,求你不要把我送给九大王,我不愿意随他去,只想一直伏侍陪伴着二位帝姬。”赵缨络道:“好,我会得了。况经此一事,韦婉容已经不喜欢你,我自然不会让你到她阁中,就算是九哥再如何来要人我也绝不会给,你放心好啦。”潆儿大喜,道:“谢帝姬。”她忽然间脸上微红,欲言又止地道:“其实……便是不因韦婉容之故,奴家也绝不愿随着九大王。”赵缨络奇道:“为甚?”一句话问得潆儿面上绯红,羞涩难言。旁边赵嬛嬛也不解,她眨眨眼睛,想了一想,道:“噢——我会得了,是因为九哥爱打人!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他呢?小姐姐,你说是不是?”傅晚晴掩口一笑,道:“是呢,便是因为这个,嬛嬛真聪明。”
      傅晚晴又对潆儿道:“潆儿你来,我现在看下你的耳朵。”潆儿应了走过来。傅晚晴伸手撩开她左鬓边垂发仔细查看,但见其左耳坠上印着一道浅浅的齿痕,并未破皮出血,称不上伤痕,只是一道极轻极淡的痕迹而已,估摸着到不了今日晚间便会消褪不见了。傅晚晴心中暗道:“好险好险。”赵缨络、赵嬛嬛和湉儿三人围拢过来见到了,各自亦觉侥幸,一时又感后怕不已。赵嬛嬛便道:“亏得小姐姐眼力好,看出九哥咬潆儿的这一下用了力。”傅晚晴浅淡一笑,道:“不,他用没用力我怎能看得出来?我只是看出他和韦婉容色厉内荏罢了。”湉儿和赵缨络听了低头沉思,赵嬛嬛则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瞧着她。
      傅晚晴放开潆儿,轻叹口气,问:“甚时辰了?”湉儿抬头看看天色,答道:“应当过了申正了。”赵缨络道:“要不叫湉儿去找迎霜和晓露二位姐姐回来罢?”傅晚晴微一垂眸,道:“不必,自家们是未时末分开的,算来也将至一个时辰了,再过片刻她们找不到嬛嬛自会回到此亭中,湉儿去找再走岔了路。自家们且在这儿说会儿话等她们便好。”赵缨络一笑,道:“是。”
      傅晚晴、赵缨络、赵嬛嬛三人因复坐了,赵缨络又叫湉儿和潆儿也坐了,众人说起方才之事,赵嬛嬛便道:“十九姐忒也好性儿!那韦婉容本已嚣张跋扈,你又何必处处退让?倒叫她小瞧了自家们去。”赵缨络颦眉不语。赵嬛嬛又对傅晚晴道:“还有小姐姐,我不知你竟也是个怕事的人。”傅晚晴喟然深切道:“嬛嬛!非是我怕事或有意退让,而是你的性子太急了,不懂得隐忍权衡,这样非但帮不了身边之人,连你自己也会被人嫉恨的。”赵嬛嬛不解道:“怎么说?”傅晚晴道:“今日九大王欺侮潆儿一事虽属事实,但当时在场亲眼看到的却只有你、我、缨络和湉儿四人。你、缨络和湉儿本就是扶玉阁的,用韦氏的话说是与她不睦已久,而我和你们交好内廷皆知,这样的四个人去指证九大王,王贵妃三人会轻易相信吗?会不会反认为自家们是一丘之貉有意造谣生事?此为不确定者一;二者,即使她们信了便会禀告皇后吗?三人中会不会有和韦氏交好的偏袒开脱于她?——实际上方才乔贵妃就这么做了啊;三者,潆儿毕竟只是宫女身份,又……又没有真的被怎么样,故即使皇后也信了自家们说的话,她也不会如何严厉地惩治九大王和韦氏,多半只是叫他们禁足思过、修身养性而已,这是不足以动摇其根本的,而你和缨络却必定从此成为他们的眼中之钉,欲除而后快。须知‘唯有先保全自己,方能更好地保全身边之人’,又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你明朗、活泼、眼里容不得一件不平之事,这本来没有甚不对,小姐姐也不是要你改掉这一点,只是想提醒你,既已无可选择地处在人心诡谲的深宫之中,便也应当时而学一下玲珑圆滑的处世之道才是。”
      赵嬛嬛认真地听傅晚晴讲完了这番话,沉思半晌,道:“小姐姐说得有理,我今日确是思虑不周行事冲动了,只是若依着你的意思,我和姐姐今后就永远只能自保不能除恶务尽了吗?”赵缨络听了她的话扑哧一笑,道:“你这丫头说甚的呢?甚的‘除恶务尽’,九哥到底是自家们的兄长啊,你怎么除他。至于韦婉容虽有些跋扈无礼,看在九哥面上,你我也不必和她计较。”傅晚晴闻言看了赵缨络一眼,心道:“这女孩心地恁般纯善,也算难得。”心念一闪,便有些犹豫,稍稍沉吟瞬间,还是对赵嬛嬛道:“那也不尽然。湉儿,你把雀儿放到石桌上。”湉儿依言而为。傅晚晴指着雀儿,道:“嬛嬛你看,为何这一只雀儿被弹子打中后仍能飞走呢?”赵嬛嬛道:“嗯……因为弹子只是打中了它的尾羽,没有打中它的要害部位啊,所以它还是能负伤飞走。”傅晚晴道:“是了!也就是说,如果自家们想捉住一只雀儿,则必须一举击中它的要害部位,不给它逃脱翻转的机会,对雀儿是恁地,对人亦然。嬛嬛,你明白吗?”赵嬛嬛慢慢地点了点头,神色间若有所悟,默默想了片刻,她忽地咯咯一笑道:“对了小姐姐,我才发现你的嘴巴也够厉害的。你方才说九哥和韦婉容‘色厉内荏’,又说甚‘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你是在暗指他们是小人吗?”傅晚晴听她这么一说,不禁亦觉好笑,抿了抿唇,道:“他们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只知道现下在我眼前正有个会说话的‘小人儿’,让我不省心得紧!”赵嬛嬛双颊浅晕,微嗔道:“好啊小姐姐,你又拐着弯地贬损我,看我还要不要理你!”傅晚晴瞧着她娇痴可爱的模样笑了出来,众人也跟着笑了一回。
      之后傅晚晴转过话题,斟酌着问道:“适才韦婉容提及两位妹妹的生母,说是懿肃贵妃一直对她不满,但不知这件事可是真的吗?”赵缨络想了一想,蹙眉道:“这个其实我没有觉得,因为姐姐素日待人还是很和善的,自我记事起韦娘子到扶玉阁来过几回,我并未瞧出姐姐面上对她有甚不满,除非是心里有嫌隙,那我就不清楚了……湉儿、潆儿,你们说呢?”湉儿道:“帝姬说得是,奴家也没有觉得,而且贵妃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德行又好,绝不会仅因着哪位嫔妃得宠或生子便心生嫉恨,即使那妃子出身低些也不会。”潆儿也道:“正是,这定是韦婉容为了开脱己责信口编出来的造谣之辞,帝姬和宗姬不必当真。”
      傅晚晴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韦氏和乔贵妃私交很好是吗?”赵缨络道:“嗯,这个是的。她二人原先都是郑妈妈阁中宫人,彼此间关系亲密,结为姐妹。那个时候王妈妈还在,郑妈妈只是普通嫔妃之一,大概在郑妈妈晋位为淑妃后不久罢,乔娘子得了宠幸,被封为宜春郡君,之后一直很受爹爹宠爱。她不忘昔日姐妹之情,向爹爹推荐韦氏,韦氏因此方才蒙幸。”赵嬛嬛接口道:“所以说今日乔贵妃会替韦氏求情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我之前被气得糊涂了,竟没有事先想到这一层。”傅晚晴明了道:“原来是恁地。”再道:“乔贵妃竟是宫女出身,还真看不出来。”赵缨络微微垂眸。湉儿轻声道:“当真说起来,自家们这一朝的嫔妃好多出身都不高,官家似乎不是很看重这个,嫔妃晋位快慢主要还是看诞育子嗣的情况,一般生下孩子便会晋升。乔贵妃共生下了七个皇子,养活了五个,只论这一点后宫中便无人能出其右了。”傅晚晴道:“是。”又问:“你说‘我朝好多嫔妃出身都不高’,则除了乔贵妃外,现今居于高位的有谁呢?”
      “郑皇后和王贵妃。”这回是潆儿答道:“她二人原先是向太后宫中的宫女,后得到官家宠幸,一个当了皇后,一个当了贵妃。”抿唇一笑:“我觉得她们俩和乔贵妃、韦婉容这一对儿挺像的,都是同一个宫中的宫女,都作了同一个官家的妃子,只不过如今乔贵妃肯护着韦婉容,郑皇后却未必肯护着——”言至此处,她忽如惊觉了甚的似的,匆忙以手掩住了口。傅晚晴道:“怎么?圣人对王贵妃有甚芥蒂吗?”潆儿低了头,道:“也不是,我只是听老宫人们私下里说过……说是早在官家即位之初,郑皇后和王贵妃便是他身边最受宠爱的两名妃子,而时为中宫的王皇后却并不得君心。郑氏和王氏为了使得自己能在后宫中一枝独秀,想尽办法要压倒对方,互相争斗得很厉害。大观二年王皇后升遐,郑氏和王氏都有机会成为继后,结果官家立了郑氏为后,王氏到底是输了这一局。”待她说完,赵缨络轻叹口气,幽幽地道:“其实甚的叫输甚的叫赢呢,想郑娘子虽然当上了皇后,但唯一的男孩没养住,焉知不是当初心力过耗的缘故,而王贵妃如今虽只是贵妃,但膝下有着四子一女,于骨肉亲情上不免比之称意得多了。”众人默然。
      片刻,赵嬛嬛开口论道:“依我看这番话中定有宫人们胡乱臆度的成分。争宠或许是真的,但郑皇后和王贵妃不可能会有所谓一枝独秀的想法,因为爹爹从来都不是专宠的人,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而且莫说那时姐姐还在世,还有刘娘子也在呢——对了,爹爹当初立继后时为甚没立刘娘子呢?她所得恩宠并不在郑妈妈之下啊。”湉儿思索着道:“我想……应当是资历的缘故罢。郑皇后和王贵妃于官家在端邸时便承宠了,而明达皇后则是在官家即位后才入的内廷。对比这几个人,郑皇后是最早被册封为贵妃的,王贵妃比她晚了三年多,明达皇后比她晚了五年多,贵妃(指懿肃贵妃)因入宫稍晚更是在郑皇后已正位中宫后才封的贵妃——”傅晚晴插言问道:“则除了资历的缘故,官家本身待郑皇后如何呢?”湉儿略觉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挺好的呀,官家不止一次地称赞过郑皇后聪慧识大体,也很欣赏郑皇后的才学。”傅晚晴嗯了一声,琢磨了片刻,出了一会儿神,转而问道:“刘贤妃是甚时入的内廷?家世如何?”
      湉儿道:“贤妃刘氏本是东京一酒保家的女儿,十岁便入宫了,一直是作昭怀皇后的宫女。昭怀皇后逝后,刘氏离宫居住在宦官家里。内侍杨戬在官家面前夸赞刘氏的美丽,因之她复被召入宫,初封为才人,累迁至贤妃,宠倾后宫。”傅晚晴重复道:“宠倾后宫?”湉儿道:“是。”傅晚晴听了不禁又有些神思恍惚。
      赵缨络见了笑道:“姐姐是怎么啦?之前我主动要将这些嫔妃娘子的次第说予你听你不听,今日却问个不住,难道是忽然间对宫闱隐事起了探秘之心吗?”
      “嗯……”傅晚晴随口答道:“我厌烦得紧。”
      “啊?”
      “啊——”傅晚晴一下回过神来,道:“呃、我是说刘贤妃她——很美,所以我想多了解些关于她的事……对了,她很擅长妆饰是不是?”赵缨络道:“是的。刘娘子心灵手巧,擅于衣饰妆扮,每造一件新衣立即被人仿制,不仅是在大内,听说还流传到了民间呢。”傅晚晴道:“我入宫第一日初次见她时,她穿着一件翡翠色抹梭妆花高腰襦裙,据说是用翠鸟鸟羽糅着金线织就而成,远远看上去锦绣流光、很有特点的,你们可见过吗?”赵缨络边想边说道:“嗯……没有,因为我并不是常见到她。我自六岁开始缠足后便不怎么出门了,绛萼阁更是好久没去……最近一次见她是因五姐和十四姐到扶玉阁陪嬛嬛庆生辰,贤妃跟着一同过来了,但那时是正月初,穿的还是冬装呢,姐姐说的那件翡翠色裙装大概是她新制的罢,我没有见过。”傅晚晴听后将目光转向赵嬛嬛和湉儿、潆儿,意示询问。赵嬛嬛便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湉儿和潆儿则均道:“自家们一直跟在帝姬身边,帝姬既没见过,自家们自然更加无缘一见了。”傅晚晴颦眉轻轻颔首,未再多言。
      五人又随意说了些闲话,少顷,迎霜先回到亭中,旋即晓露亦归。赵嬛嬛笑道:“可惜两位姐姐方才不在,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迎霜和晓露闻言自是不解。傅晚晴微笑道:“现下天色将晚自家们先回去罢,稍后我自和你们俩细说。”众人道:“好。”
      此刻三人来时所乘那辆辇车已等在路旁,数名辇夫侍立于前。湉儿和潆儿先扶赵缨络上了辇,然后去搀赵嬛嬛,傅晚晴等在一旁准备最后上车子。赵嬛嬛一只脚踏上车辕,忽地又收回来,转身面向傅晚晴,道:“小姐姐,我问你一件事。”傅晚晴一笑,道:“甚事呀?不能到车上再问吗?”赵嬛嬛娇声道:“不嘛,我心急得很,想立即就问。”傅晚晴笑道:“好,你说。”赵嬛嬛道:“自家们适才玩捉迷藏是以一个时辰为限,小姐姐为何回来得这么快?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没有走远呢?”傅晚晴眨了眨眼睛,道:“不,我怎么会知道?我不过是碰巧跟着雀儿回来的啊。”赵嬛嬛秀眉微蹙,轻嗔道:“恁地说来小姐姐还煞是放得下心,见了只雀儿便不去寻我,就不担心我走丢了吗?”傅晚晴掩袖一笑,道:“说甚的呢,你是帝姬,皇帝的女儿,多少人看护着,又是在大内里,怎么会走丢。”赵嬛嬛凝视着她,道:“那、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走丢了呢?小姐姐会去寻我吗?”傅晚晴觉她孩子心性异想天开,故并未答话,只一笑说道:“也不知你这个小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甚的,快上辇罢。”俯身欲亲自扶她,不想却被赵嬛嬛牵住手指,复言道:“小姐姐,你答应我,若是将来有一天我真的走丢了,小姐姐可要记得找到我啊。”傅晚晴心头略过一丝异样之感,此时二人面孔相距极近,傅晚晴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明澈眼眸中的认真和期待,心中一动,再不与她顽笑,伸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小手,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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