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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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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怎能不害怕,什么鱼死网破、就范,李亦安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那妇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任凭一个少女再稳重冷静,碰到这些时,做不到不怕。
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女。
翟云舒脸上愈是轻描淡写,李亦安却看出,她心底愈发紧张,只是她既不想让母亲担心,又不想让家中婢女紧张慌乱,她仿若是家中唯一立起来的支撑整个府邸之人。
“怕。”
翟云舒应道,脸上却抹上了笑容,只听她似自言自语道:“可害怕有什么用呢,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银子花,那既然生活还要继续,那为什么还要怕?”
“况且。”
“我刚说的也并非开玩笑,若是他真的敢胡来,那我便以命相搏。”少女露出柔和的表情,看似在随意说道,可眼睛却闪烁着郑重。
李亦安看出来了,在轻描淡写的笑容下,那可能便是她最后的法子了。
“小姐,你怎么可以胡说,夫人需要你,小少爷需要你,我和豆蔻也需要你,你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若是那混蛋敢乱来,我第一个上去跟他拼了。”雨荷忿忿说着,拉着翟云舒的手臂,似有不舍。
豆蔻听到,也忍不住上前挽着翟云舒的另外一只手臂,不满道:“我也上去跟他拼了,小姐你可千万别说胡话。”
“你们两才是傻瓜,净瞎说胡话,放心,为了娘和你们,我肯定会好好活着的。”翟云舒抬起手指,轻轻的刮着挨着她两人的鼻子,三人紧挨着,情同姐妹般亲切。
“啧啧啧啧,果真是姐妹情深啊。”
“我看不如一起来服侍我得了,还能许你们一个姐妹团聚。”
一把狡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高承熙一身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紧贴着他削瘦的身材,束冠端正,若是不说话,倒有几分优雅。
此刻他迈着步子,堆着不屑的笑意,迈进了翟府大门。
雨荷手微微收紧,脸上尽是惶恐,豆蔻更是不敢说话了,翟云舒握着两人的手,点头示意,似乎想让她们放心,可两个少女哪能不知道,来者不善。
高承熙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恰是刚刚将聘礼提进门的那些家仆。
这前脚刚离去,后脚便带人上门,来意十分明显,恐怕是想硬抢了。
“哦,原来是高公子,我刚已经与金姑姑说明白了,不知道高公子还有何事?”翟云舒并未迎前,与高承熙相隔约莫一丈远,冷冷应道。
高承熙笑道,指着门外的那些聘礼,轻蔑道:“高家,不大,也不小,今日我高承熙纳妾,这些玩意已经在大街上绕了几圈,若是让我抬回去,那你告诉我,高家的脸面,还要吗?”
翟云舒轻轻一笑,脸上绯红,宛若春风桃花。
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高承熙戚着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只听到她那温婉细细说道:“敢问高公子,我即非高家之人,高家的脸面,与我何干?”
“你...”
高承熙怒怒指着翟云舒,罢了,反正他今日已经是骑虎难下,这人,哪怕是绑也得绑回去,只要成了他的人,他想怎么调·教,便如何调·教,说不定,这过程还愈发有趣。
“来人,给我绑了。”高承熙随意抬起手指,毫无耐性说道。
李亦安脚步一动,却见一妇人正从里屋走出,端庄优雅,投手举足之间散发着一丝从容。
“谁敢?”
柳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压力,像极了拥有权力的官员似的,当初高承熙便是被她这一声吓住了,可待他回家后,把翟家可是查的底朝天。
不就是翟家的不受宠的一个外室罢了。
不被承认,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被翟家待见过,连一个远方表亲都不如,况且翟家虽为侯府,却也已然没落许多,哪会花精力去搭理这样一个外室。
高承熙把事情都弄清楚后,便急匆匆的遣媒婆子上门,可没想到,还被拒绝了?
“呦,原来是柳夫人啊,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落得如此憔悴苍白啊,莫不是我媳妇儿把您给气坏了?”
高承熙眼神肆无忌惮的瞥向翟云舒,转而语气轻佻,狡黠笑道:“是该调·教调·教,这事就交给小爷我吧。”
“无耻之徒。”
翟云舒不齿道,转眼便已走至柳氏身旁,看见身后的翟风正忐忑的望向她,她便明白了。
“娘,女儿不孝,打扰娘休息了。”翟云舒本就不想让柳氏担心,毕竟她的病情,此刻母亲脸上便十分苍白,看得让人担心。
“舒儿,你糊涂,这般大事,你如何自己担着。”柳如烟轻声道,嗓音带着几分哑色。
“柳夫人,有一事,晚辈实在不懂,想请教一二。”高承熙嘴角斜斜上扬,分明不怀好意。
还未等旁人反应,便吊着嗓音得意道:“柳夫人本就是大户外室,连妾也不如,还落得孤苦伶仃下场,却教导女儿宁死不为妾,这妾,可比外室强多了?”
高承熙轻蔑说道,抬头望向柳如烟,畅快道:“好歹,妾也是有名分,而你没有。”
“你闭嘴!”
翟云舒破口而出,恨不得将说话那人乱棍赶走,这些年,这个话题似乎有一层薄膜,她不愿意戳破,母亲也不愿意戳破,仿佛两人都默认了这种平衡。
然而她知道,这些是母亲心底不可触碰的伤口,一旦掀开,怕是无法痊愈。
可高承熙便是如此肆无忌惮的戏谑着,仿佛在说着今天穿了什么衣服似的。
果然,柳氏本就苍白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一丝血色,甚至是表情。
“高少爷。”
柳如烟直视着高承熙,半点表情都没有,冷厉道:“你以为,你真的查清楚我与翟家的关系了吗?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一个外室吗?”
“娘……”
柳如烟语调凄凄,愁容思怨,仿佛在此刻全写在了脸上,十四年了,仿佛是上天跟她开了一句玩笑话,一个大大的玩笑。
高承熙听着,又是轻蔑一笑,他似乎没多少耐心,应答道:“哪怕你不是外室,难不成你还是正妻不成?”
妾本就是一件物品,甚至可以随手赠与他人,就算是是普通的小户人家,也不会为了妾出面,更别说是翟家那种大户。
更何况,柳氏怎么也不会是正妻,那他有何担忧。
柳氏默了默,脸上死水一般,毫无生气,仿佛随时都会晕厥一般,翟云舒看的十分担心,她往前迈了一步,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
“高承熙,我最后说一遍,若是你执意如此,我宁死不屈。”
“去,给我把美人儿绑来,要活的。”高承熙看着少女笑意盈盈,手往前一挥,身后那整齐的仆人往前涌上去。
雨荷和豆蔻严阵以待,刚想抄起旁边的扫帚,眼前便有一阵风般拂过,居然是一人影,只见那抹蓝紫色转眼已去到高承熙跟前。
来去如风,甚至连人影都没看清楚,一把长剑已经抵在那细长白皙的脖子上,李亦安脸上表情淡淡,可在他剑下那人的脸色却已煞白。
“你,你是何人?”高承熙吓得说话哆嗦,一向只有别人怕他,他何尝试过居然有一天会在别人的剑下。
况且,他早已经打听过了,翟府仅有一名仆人,还被他打成重伤了,这人,这人从哪来的。
“我并非翟家人,本也不愿掺和到旁人的家事中,可没料到你居然厚颜如此,我也实在看不下去。”
李亦安知道自己骨子里应当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这事他虽有耳闻,可毕竟是旁人的家事,他不过一外人,实在不好掺和。
可今日一见,确实觉着这个叫高承熙的人,非常碍眼,几乎是意动,下意识他便如是做了。
腰间的佩剑似十分顺手的工具,便也流畅的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大哥,你,我可是县丞的儿子,若是你伤了我,恐怕会有麻烦,况且你与翟家非亲非故,何必冒这个危险呢?”
高承熙不慌不急,随口胡诌乱扯,可众人皆知,这话不假,若是谁真的伤了高承熙,恐怕吃不了得兜着走。
“亦安公子,你的好意云舒心领了,可你身上的…”
翟云舒的话尚未说完,高承熙后腿一重,便噗通跪于地上。
“少爷。”
身旁的家仆们惊慌失措,要是让老爷知道少爷受了这些苦,那他们必定遭殃了,可他们又不敢上前,谁都看清楚了,那把剑身锋利无比,谁敢有半点闪失。
“大侠,还望你高抬贵手,万万不可伤人啊,这罪,你和我们都担不起啊。”为首的家仆噗通跪在地上,求饶似的祈拜道。
“人,总要为自己的无礼而付出代价,你,向她们道歉。”李亦安淡淡道,却有让人无法漠视的威严。
“道歉?”
“你要我向她们道歉?”高承熙艰难抬起头,不可思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