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宣竹

4、第 4 章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左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我脸脏？”
　　秦宇不自然的咳了声，不漏痕迹的转移话题：“你真上高中了？”

　　“嗯，开学就高一了。”才察觉到他话里的含义，犹豫开口，“我……看着不像高中生吗？”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Zack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他侄女。”

　　不就是身高矮了点么！至于那么瞧不起人？
　　左希愤恨不平地往嘴里塞了个鱼蛋，横空一顿吐槽：“那是因为他显老！”

　　又是令人哭笑不得的语出惊人，秦宇无奈摇头笑了起来。

　　这时店员过来收拾角落的几张桌子，听见笑声，别有深意的插了句：“你们叔侄感情可真好。”

　　叔……侄……
　　秦宇的脸色明显一顿，唇弧微微一敛，有些匪夷所思的看了左希一眼。
　　像是意识到什么，左希飞快埋下头，吸溜着碗里所剩无几的几根车仔面。

　　店员收拾完离开后，秦宇慢慢的将筷子放到桌上，双眼紧盯左希那颗快要埋进塑料碗里的头，两手抱胸，一字一顿地：“叔、侄？”
　　左希装死。

　　“因为年龄的关系，我也不爱叫他叔叔，一般都叫他名字。”他语速缓慢地重复着她说过的话，故意拖长尾音，“原来那个叔叔是我啊？真、荣、幸！”

　　左希：“……”
　　没想到他居然听见了这句。
　　继续吸溜，继续装死。

　　“叔叔问话呢，怎么不回答？”
　　他故意在“叔叔”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左希：“……”
　　还想吸溜，还想装死，奈何碗里半根面也找不出来。
　　天要亡她。

　　“嗯？”他含笑的目光投了过来，落在她的头顶，火辣辣的。
　　深知逃不掉，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左希坚强的抬起头，吸干净最后一口酸奶，无辜干净的大圆眼狡黠一转，声音响亮清甜：“Zack要是不说，我真以为你是我叔叔呢。”

　　末了，冲他纯真一笑，一副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的高风亮节。
　　“……”

　　——

　　刚到家，秦宇便接到盛誉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跟左希说：“你哥临时有事要去临安，今晚不回来了。”

　　“他要去临安？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你怎么不问呢？”她露出埋怨的表情。
　　他觉得有些好笑：“你想知道的话，打电话问他不就可以了。”

　　左希恹恹的垂下头：“不感兴趣。”
　　秦宇笑：“那你追着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不回来不重要。”
　　他瞥了她一眼，拖腔带调地“哦”了声。

　　“重要的是……”
　　“是什么？”秦宇问。

　　她一口郁气吹起额前的刘海：“我没钱。”
　　那语气，铿锵有力、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是：嘿！对面的！还记得你欠劳资五百万吗？！

　　秦宇扯了下唇角：“我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钱呢？”
　　“我也不想这么狗，但事实就是，我没钱。”她摊了摊空空的两手，叼着冰棍杆把下巴一扬，完美的塑造了个流氓地痞的形象，“连一分钱都没有。”
　　“……”

　　突然想起什么，左希忽然开口喊：“秦宇哥哥。”
　　微妙的四个字让男人的某根神经微微一跳。

　　“那个……”她不漏痕迹的往他身旁靠近，两指小心翼翼的捏住他的衣角，轻轻扯了扯，一副谄媚嘴脸，问他，“话说，你家很远吗？”

　　家？
　　这个字让秦宇晃了下神。

　　既然借住在盛家，应该不在圣阳。
　　“在省外？”左希继续问。

　　怎么突然关心他家住哪了？还是用这种堂而皇之有所图谋的表情。
　　秦宇突然有点发怵：“你问这个做什么？”

　　左希立刻冲他甜甜一笑：“我觉得你既然到了圣阳，作为东道主，我应该要好好招待你。”
　　秦宇挑眉：“那你准备怎么招待我？”

　　她灵动的眼睛转了两圈，冲他竖起剪刀手：“圣阳两日游，怎么样？”
　　秦宇完全不配合，摇头：“不怎么样。”

　　被拒绝的左希再接再厉，又提了个方案：“那换我去你家，你作为东道主，你招待我。”
　　“……”
　　他算是看清了，去哪里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想赖着他。

　　“说吧，你家在哪里？多远我都可以去的。”
　　秦宇很遗憾的告诉她：“美国。”

　　这变相的拒绝……
　　“噢……”左希拖着阴阳怪气的长音，眼底挤出一丝鄙夷，“美国人啊。”

　　秦宇突然发现，这丫头总是有办法讽刺他，关键是不仅能让他生不起气，还要赔笑。
　　“我虽然生活在美国，”他特意补充，“但却是中国国籍。”

　　“中国人？”左希立刻换了个夸张的讶异表情，“好巧哟，我也是中国人。”
　　“……”

　　“你这小丫头片子，长得一脸纯真无害，怎么挖苦起人来这么刻薄。”
　　丫头片子就丫头片子，他偏偏加个小字，左希拧起不满的两段秀眉，再度重申：“我念高中了！高——中！”

　　秦宇上下打量了眼她那不及他一半的身高，有些想笑：“还真看不出来。”
　　“那是你眼拙！”
　　“嗯，是眼拙。”

　　这就承认了？
　　左希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眼尾一斜，抓到她心怀鬼胎的目光，补充了句：“叔叔的眼睛自然不比侄女的亮堂。”
　　“…………………………”
　　果然，这家伙不是个善茬，她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舔这狗男人的颜！

　　左希哼地一声：“那就去配副老花眼镜，免得分不清黑白，走错道，后脑勺不保。”
　　还真是一句来一句顶，绝不服软，秦宇直接被她气乐：“你这丫头，怎么一点亏都不能吃？”
　　“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

　　“……”
　　凌晨是哥哥，刚刚是叔叔，现在就成老人家了……

　　秦宇大手伸过去，直接盖住她的发端狠狠揉了一番。
　　左希挣扎了好久才躲开他的蹂躏，怒瞪他一眼，警告道：“别老摸我头，再摸就真的长不高了！”
　　从小到大都是全班最矮，她已经受够了，上了高中再全班最矮，她就不活了！

　　秦宇笑：“才几岁，就老是想长高。”
　　被攻击年龄和身高的左希彻底怒了，暴吼：“十四！十四岁了！过几天开学我就上高中了！圣诞节一过就十五岁了！再过个三年就十八了！十八！成年人！可以谈恋爱的成年人！”

　　秦宇挖了挖有些被震聋的耳朵，像是终于相信了她，问道：“念哪所高中？”
　　“圣阳附中！”左希没好气的回答。

　　附中？
　　据秦宇所知，附中可是圣阳市不成文的体校。
　　“体育生？”问完又觉得不对，打量般扫了她一眼，存着疑虑，“你这身高……”

　　又来了！又来了！！！
　　察觉到她再次扭曲的表情，秦宇没再往下说，反而问她：“意大利面吃吗？”
　　意大利面？左希脑袋突然一个宕机，怎么就转到意大利面上了？

　　显然的，因为秦宇这一问，她的怒气瞬间消散一半，甚至开始琢磨起意大利面这回事，厨房貌似有，但……
　　“你会做？”她带着怀疑审问。

　　她这种对吃毫无抵抗的可爱简直令人哭笑不得，秦宇憋笑说：“能吃。”
　　像是有些不满意，左希问：“还有其他选择吗？”

　　秦宇眉眼一挑，好一副纨绔子弟调戏完良家妇女的姿态：“没有。”
　　“…………………………”
　　那他问个屁啊！

　　见状，秦宇没再调侃她，径自上楼。
　　左希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两步并做三步追上，急急拉住他黑T恤的下摆。
　　被拉停的秦宇转身。

　　“你……”左希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你今晚住这儿？”
　　他似笑非笑地：“怎么？不同意我住这儿？”

　　金色的阳光从玻璃顶倾洒下来，柔柔的划过男人的眉骨、眼睫、鼻梁，最后是那天生上扬的嘴弧。
　　乖戾张扬、潋滟缱绻。

　　这画面拓印进左希的眼底，心脏重重一跳，那瞬，她仿佛窥探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

　　抓住他衣角的手像是被热油烫了下，猛然抽回，盯着眼前这个眉开眼笑的这个男人，左希眼波荡漾。

　　她奇怪的行为令秦宇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她：“怎么了？”
　　“没。”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忽然说，“我同意你住这儿。”

　　可能觉得自己太狗，又忍不住抬起头，补充了句：“毕竟我心地善良，当然不会让你像只流浪狗一样无家可归。”
　　“……”

　　说完立刻溜，绝不让他有反驳反击反抗的机会。
　　盯着快速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男人被气的直笑。
　　这丫头……

　　——

　　约两个多小时后，秦宇从楼上下来，当时左希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颀长的身影走近，挡住她半边视线。有所察觉的左希抬起懒洋洋的眼皮，瞥了来人一眼，发现他背上挎了个黑色的帆布包，一边将棒球扣在头顶一边问她：“下午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一听他要出门，左希立刻蹦了起来，神情紧张。

　　“你要出去？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给我做意大利面吗？”她一口气不换地连续问了四个问题，没等秦宇回答，又急匆匆补充，“你可是成年人，成年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今晚你必须给我做意大利面，否则，否则……”

　　秦宇压住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眉眼舒展，满脸玩味地看着她，诱导性发问：“否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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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年龄差：
左希高一
秦宇大四
就酱
自己算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