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大佬，续命三条》莫莫莲舟

4、第4章

　　“唉！”又是一声长叹，自从从集市上回来，季福宝就趴在窗台，连连叹气、两眼发直。

　　哑巴早把晚饭做好了，见季福宝不过来，自己便先吃起来

　　季福宝哪有心思吃饭，他这个时候想了很多，他想他的小男友、想他的初恋还有今天见到的大哥……

　　只是想一想，反正也没人知道

　　他在想，他大哥的命真好

　　一生下来就是大少爷，有那么多人供着，学业好、相貌好、品性也好………

　　这样的人，自己跟他怎么会有血缘关系呢，简直就是孔雀与瘟鸡的区别，当然瘟鸡是谁就不说了。

　　他这辈子最憧憬的东西，他大哥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了，而且自己对他还恨不起来

　　听说他大哥的娘是隔壁城桥乡乡绅的千金，早些年爹爹还没发家时，只匆匆见了一面，两人便私定终生，后来生米煮成熟饭，没办法，大娘的家人也只好同意这门亲事。现在爹爹做了那么大的生意，果然还是大娘有眼光。

　　自己的娘呢，当然就没那么好命了。不过是家贫讨生活，抛头露面在菜场里摆摊，某天被村霸例行调戏之时，恰好被经过的爹解了围，原本那阵子爹和大娘起了争执，正是爹爹心烦的时候，那一阵爹老是去找娘说话，说着说着就成了他的爹娘。

　　娘常说她要啥没啥，唯有姿色能跟大娘比上一比。可惜啊，有相貌也没用，她没那本事去跟爹门当户对，所以连个妾都当不成。

　　娘自幼出外讨生活，性情磨得很刚烈，自打知道连季家的偏门都进不了，一气之下便远走他乡，那个时候已经有他了，只是爹和娘都不知道罢了。

　　他会想起这么多事，大概是下午看到了大哥，大概是快过年了，总之他曾经的文人才子气质又显现出来了。

　　然而这忧伤的气质还没完全展现，就被哑巴的洗澡水声打断了，哑巴早已吃完饭，这会是准备例行的泡澡了。

　　季福宝直起身来，偷偷看哑巴往大缸里倒满水，然后背着他一层层地脱下他那身破烂衣服。

　　从哑巴的身上，季福宝知道了有的人不穿衣服比穿衣服好看

　　今晚没有月亮，借助房内一点微弱的灯火，可以看到哑巴的手臂、背脊、腰身……直到双腿，每一寸肌肉是那么紧致，只是看后背都能想象他身上那蕴藏着的结实的力量……

　　季福宝感觉自己的双眼在喷火，眼见他整个人浸到水里，这才转过身，怪模怪样地走去床上躺好。

　　哑巴应该是从小干体力活的，身材那么好，要是那几块腹肌能长到自己身上，哪还愁以后找不着人呢。

　　哑巴泡了半个时辰的冷水，回到床上，发现往常睡的像死猪一样的人居然正张大眼睛看着自己

　　季福宝掀开被子，说：“看着我干嘛？快上来呀”

　　等到哑巴脱掉鞋上来，季福宝往里靠了靠，侧面向他躺着，说到：“哑巴，你是怎么长大的？你的家人呢？”

　　哑巴上了床就闭上眼，双手枕在头下打算睡了。

　　季福宝才不管他，继续说到：“明天就过小年了，起码得烧4个菜，还有记得煮个鸡蛋，明天带去给娘上坟。”

　　哑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季福宝见状，抱怨道：“你这个人啊，真是没劲，家里除了我就是你，你不会说话，看着我说也不行吗”

　　哑巴听了话，把头转向季福宝。季福宝抱怨归抱怨，其实并没有指望哑巴会老实听话，所以没个准备，和哑巴四目相对，这好像还是哑巴第一次看向他的眼睛

　　季福宝盯着哑巴看了一会，默默败下阵来，扭个头面朝墙睡过去了。

　　小年这天是个阴天，天上的乌云渐渐从远处聚到头顶，但是却老不下，等了一上午，雨还是没有一滴。

　　“这鬼天气，要下就赶紧的，早知道一上午都没下，还不如上午就去了呢”，季福宝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算了，不等了，哑巴，我们现在就走吧，反正娘的坟地也不太远，我们赶紧去去就回”季福宝边说，边收拾着要带的东西。一个小篮筐，里面放了一碟饭、一碟腌鱼块、一个鸡蛋、一双筷子、还有一壶昨天在集市打的酒；这些吃的放一边，再塞进一把香、一叠黄纸，最后拿一条白布盖上，这就准备妥当要出门了。

　　临出门不死心，问道：“哑巴，家里还有伞吗？”

　　哑巴点点头，随后从门后那堆垃圾里掏出一把伞——基本上只有伞骨，油纸破烂的程度跟哑巴的衣服如出一辙。

　　季福宝说道：“扔了吧，让你拿伞你拿拐杖做什么。”

　　哑巴听了话，随手就扔掉了

　　季福宝说道：“下次记得提醒我，买点纸来糊一糊，伞这么破了，你也看得下去”

　　哑巴指指自己的衣服，季福宝推着他往外走，说：“知道了，不就是破了一点嘛，该遮的不都遮住了，再说我不是给你做新衣裳了嘛，等过两天人家做好了，拿回来就能穿了。”

　　两人把东西拿好，锁上门上坟去了。

　　娘的位置，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这冬天里差不多走到身上热的想脱外衣了，就能到了

　　走在路上，季福宝对哑巴说：“待会拜完了，我们去捡点松针，我娘那块有一大片松树林，地上全是大把的松针，那玩意好引火，一点就着，烧锅用最方便了，咱们要多捡点堆家里。”

　　哑巴点点头，季福宝又说道：“今年来迟了，不知娘会不会怪我，还好今年买的纸钱多，她老人家再气也不会不保佑我，你说对吧？”

　　哑巴又点头

　　两人到了地方，哑巴看到他娘的墓碑，还是有些意外的

　　本以为这个儿子这般穷困潦倒，他娘的墓碑应该是很简单的，哪知坟墓修的很大，看着倒像是大户人家，墓碑前面的香炉里插上了新香，旁边还有一堆刚烧完的纸钱灰。

　　“看来爹爹已经先来过了，哑巴，你去帮我点火，我来陪娘吃一顿”，季福宝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端出来放好，然后在坟前跪下来，扭头对哑巴说道

　　哑巴拿了纸钱与香走到那堆烧过的纸钱灰旁开始点火

　　季福宝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把鸡蛋剥掉，放在饭上，说道：“娘，今天是小年，儿子来看你啦。你赶紧吃鸡蛋，这是儿子剥的，以前你都不让我自己剥鸡蛋，现在你走了，儿子还不是学会了？”说完这些，季福宝将酒拿起来，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撒在墓前道：“儿子陪你喝酒啦，这是娘最爱的状元红，老白家里酿的，味道一般般，等到下辈子儿子中了状元，再敬娘一杯真正的状元红，这个您就凑合着喝”

　　这边哑巴已经把火点着了，递给季福宝一炷香，季福宝接过来，拿在手里合上，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拜了三下，准备起身把香插上时，又回头重新跪下道：“娘啊，儿子最近倒霉，差点死了两回，我知道是娘在保佑我，我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再倒霉了，娘你该投胎就去投胎，别再管我了，记住了”

　　说着回头看看愣在一旁的哑巴，说道：“你看，这是儿子我不要钱捡来的小厮，他虽是个哑巴，但是干活挺麻溜，有他照顾我，你可就放心了吧”

　　“哑巴，别站着，过来给我娘拜一拜”季福宝瞪了一眼

　　哑巴手上拿着其余的香，对着墓碑拜了拜

　　季福宝说道：“你看你一点都不懂事，要跪下来拜！”，然后转身对墓碑说：“哑巴是个粗人，娘你别生气”

　　哑巴拿着香，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跪下来跟着拜了三拜

　　季福宝站起身，接过哑巴手里的香，和自己的香一起放进香炉里，然后说道：“娘，你吃好了吗，儿子要收啦”

　　季福宝把所有的东西一一装回篮子里，见纸钱已经快烧完了，便说道：“哑巴，走吧”

　　哑巴准备原路往回走，被季福宝拉了回来：“你看你笨的，都说了去捡松针，你怎么还往回走”

　　季福宝的脸色恢复如常，一脸的不耐

　　哑巴跟在他后面，继续往南边走，走的时候季福宝饿了，从篮子里把鸡蛋拿出来吃了

　　季福宝吃东西的声音，很难让人忽视，哑巴走在一旁，不用想都知道他吃的特别香，季福宝见哑巴斜眼瞅他，问：“干嘛？不好意思，只有一个鸡蛋，本少爷包了”

　　哑巴摇摇头，那意思是他并不想吃

　　季福宝“哼”了一声，一骨碌吞下最后一口

　　季福宝说的那片松树林，地上果然有很多枯松针，可是这些松针一根根的，并不好拿

　　季福宝挑了一个空地，把篮子摆在前面，招招手说：“哑巴你过来”

　　哑巴走了过去，季福宝把那碟腌鱼拿出来说：“那，给你吃一块”

　　哑巴摆手，不用

　　季福宝说：“切！不要就算了，穷讲究”。于是不去理哑巴，把饭和筷子一起拿出来，就着腌鱼一扫而空。

　　带来给他老娘的食物吃完了，季福宝把空碟子叠一叠，然后把白布垫在篮底，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交给哑巴，说：“你用这个装，我用篮子装，装满了我们就回去”

　　哑巴看看他手里的大口袋，以及地上小巧的篮子，点点头，接过口袋往松针厚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