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大佬，续命三条》莫莫莲舟

3、第 3 章

　　季福宝凭直觉朝人影的方向跑过去，一路跑到镇东的长亭都再没见着影子。

　　季福宝在长亭前站了一会。长亭最近在修葺，旁边架着圆木堆，地上飘着刨花和木屑

　　凤岭乡是个很小的地方，但并不是寂寂无名，这个偏远的乡下出过一名状元、两名榜眼，还有七八名进士，因为大多都在长亭送别的，所以长亭在这一带也是有名的。

　　因为有前人的风光伟绩，凤岭乡的好学之风很是兴盛，季福宝自小和娘单独生活，被他娘督促学业，从不敢懈怠，只是………

　　望着凤岭乡鼎鼎有名的长亭，季福宝叹了口气：“中状元，下辈子吧。”

　　“荒唐！”

　　是长亭南边传来的声音。长亭南边就是龙子河，这一段龙子河的河堤在夏天被冲垮了，还没有修起来，所以很少有人往这来，没人来，河岸边长满的芦苇和野草就很高，即使已经枯黄了，依然是横生的态势。

　　季福宝猫着腰，悄悄往声源靠去。透过芦苇的缝隙，季福宝看见大约有三四个人站在快到河堤的岸边，这几个人穿着夜行衣，身型矫健，一看就不像是凤岭乡文邹邹的男人。

　　这三四个人站成一排，背对着他，在和他们前面的人说话，但是芦苇和这群人已经把他的视线挡得很严实，他实在看不到前方。

　　“现下文师被关在海牢，派去救的人都死了。”一人说

　　“他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布置一切，总教这次牵线的人全是被他换过的。”另一人说

　　“掌教现在生死未卜，各地分教仍在联系中。”又一人说

　　安静了一会

　　“知道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声线带着些许嘶哑，却仿佛一根沉稳的弦在撩拨

　　季福宝想起小时候摔了茶杯，把杯子捡起来摸那瓷实的碎边缘，那种酥麻的感觉，简直一击即中。

　　“你们继续追踪”他说，“目前先这样，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要再行动。”

　　“是，辅座。”

　　又是一阵安静，季福宝怕情况有变，悄悄退离芦苇荡，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后背突然被提了起来，他一介七尺男儿，被对方像小鸡般拎着。

　　他转头一看，是其中一个蒙面人，同时也看清了他的手里剑，月光下闪着醉人的银光，眼看就要射向他。

　　季福宝大叫：“大侠手下留情！大侠手下留情！”不知不觉，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大侠冲着他笑了，同为男人才能看懂的鄙视的笑。

　　季福宝想转过头来抱拳哀求，无奈后颈被卡得紧紧，他根本没法动。

　　刚想张嘴继续哀嚎，忽感后方一阵劲风扫过，他就此昏厥。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是被人推醒的，推他的是同村的小孟，另外还有个周伟，坐在木架旁锯木材。

　　小孟见他醒了，讪讪地说了句：“还好你没死哦。”就走到周伟旁拿起墨线，不再理他。季福宝后颈疼的厉害，皱着眉头爬起来，便咧着嘴回家了。

　　到了家，门是开的，季福宝三步并两步跑进去，先看到的是晾衣杆上挂着的腌鱼，再一看，哑巴正侧躺在石墩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季福宝劫后余生，看到满院的腌鱼开心坏了，后颈也不疼了。

　　他走到哑巴旁边，看看哑巴慵懒的表情，“唉”了一声，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哑巴难得没听他唠叨，以为见了鬼了。

　　“哑巴啊，少爷我差点就在外面废了，你都不知道关心关心本少爷？”

　　哑巴皱着眉头，听他又说：“没错，你是不能说话，我也不指望你开口安慰我，但少爷我一夜未归，你难道就不担心我被坏人掳走？我要是没了，你的好日子可也是要到头了的……”

　　“唉！算了，说了你也是这个死样子，不提了。我昨天差点死了两回都没死成，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本少爷离飞黄腾达不远了，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开心不？”

　　哑巴看他一眼，眼神满是怀疑。

　　“嘿……”季福宝瞪了一眼哑巴，两手托腮，继续蹲在地上长吁短叹，“还好本少爷命硬，难道是娘在保佑我，”于是两手合起来拜拜，嘴里念叨“感谢我最亲爱的娘，儿子过两天就送成堆的银两给您老人家，您要在下面继续发功，保佑乖乖儿啊！”

　　过了好一会，才拿手撑着哑巴的小腿慢慢直起身来，一边抖腿一边喊：“麻死了，麻死了。”

　　“哑巴，走，本少爷带你逛街去。”季福宝伸手推哑巴，哑巴纹丝不动。

　　单单推这一下，季福宝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哑巴坚实的肌肉，季福宝假意继续推，趁机又摸了两把。

　　哑巴被他推得烦了，只好站起身来，季福宝见他神色如常，窃喜他对这些一无所知。

　　说是逛街，乡下的店铺一眼就能望到头，只不过马上要过年了，小摊全摆在街道上，本来就不宽的街道在众多摊贩和人群中已经看不到路了，而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摊贩，贩卖的东西可能是一年都少见的。

　　哑巴以为季福宝要钻到那群摊贩里抢买，谁知他拉着他，走到相对冷清点的店铺。

　　“老板，我们两个，量一量吧。”

　　“好嘞！”老板从半人高的柜台后钻出来，来不及看人，便拿出软尺准备量身。哪知抬头一看，这两位那叫一个寒碜，两个人都很高，个头矮点的那个穿得只是旧，衣服仅有两处补丁。个头高的那个，全身衣服几乎没一寸是整布，而且整张脸埋在散落的头发里，几乎看不见模样。

　　老板气得不打一出来，喊到：“小三子，小三子！死哪去了，大白天的开门做生意，你放两个要饭的进来做什么！”

　　季福宝冲上前，忽地伸出瘦弱的拳头在这个小老头面前，喝到：“老头，敢再说我们要饭的试试。”

　　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从门外跑进来，拉住老板说：“舅公，他们不是要饭的，他们只是很穷。”

　　季福宝也是皮厚，说到：“小朋友，穷人不能进你家店？”

　　小三子说：“哥哥，穷人没关系的，只要能付钱，谁来都一样。”

　　季福宝说到：“老头，连个小孩都懂得做生意，亏你一大把年纪了，难怪这大过年的，就你家没人上门。”

　　老板对小三子吼到：“滚出去！”

　　小三子面露喜色，喊到：“太好啦”，就跑出去和早已探头探脑的小伙伴们玩了。

　　老板鼻孔里出气，哼到：“量身先付钱，挑布先付钱。”

　　季福宝把怀里的布包掏出来，从里面把所有银子倒出来，说：“够了吗？”

　　老板这才不情愿地给季福宝量起来，等到老板把他们二人量好，布也裁好了，季福宝便把银子收起来，在老板气得直蹦的眼神下，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两吊钱，抹在柜台上，顺手把算盘拿过来，问到：“两件棉麻织布的，怎么算？本爷算帐可不是二流的！”

　　出了布庄，季福宝“呸”了出来，说到：“有什么了不起的，狗眼看人低。”

　　不过这个小插曲显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在试图挽回自尊之后，他开始拉着哑巴置办其他年货了。

　　“哑巴，那边有芝麻糖，我们挤过去买一点。”说着，季福宝便一马当先地挤上前，他二人占着个头优势以及衣着优势（太破了，旁人自动闪开），很快挤到芝麻糖的摊子。

　　过年的时候芝麻糖摊几乎是最受欢迎的摊位，季福宝他们好容易挤过去，发现前面还有好几十个人在等着芝麻糖，这摊的芝麻糖是现切的，还在散着热气，也正因为这样，生意格外的好。

　　糖是不是现做的，季福宝并不在意，只是另一摊芝麻糖离得太远，他已经懒得再挤，于是便老实地排队。

　　人群中好像有人回头，并且视线聚焦在自己这边，刚觉着不对劲，就听见有人喊他：“福宝，季福宝。”

　　季福宝抬头一看，居然是大哥。

　　大哥是季家的孩子，这话说得有点怪，仿佛自己不是季家人。不过在季福宝的心里，住在季家的孩子，和不能住进季家的孩子，确实是有差别的。

　　季福宝举起手，十分热情地回应到：“大哥，大哥。”

　　他大哥跟身前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走到他这来，说：“福宝，好久不见了。”

　　季福宝说：“是啊，好久不见。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爹爹训他时说过，季淮的学业在乡里数一数二，平日里最大的爱好除了念书便是作诗。所以在这闹市看见他，季福宝很是惊讶。

　　季淮的个头比自己稍稍矮一些，但气度柔和大方，身上穿着季福宝从没穿过的缎子衣裳，一看就是个公子哥。

　　季淮说：“整天待在家里，闷也闷出毛病来，好容易溜出来，你可别告诉爹爹。”

　　季福宝笑到：“我就是告诉爹爹，他也不会信的，而且爹爹早就不理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季淮拉着他的手，说到：“傻兄弟，爹爹脾气倔，还在气头上，有空我再帮你劝劝。”

　　季福宝笑眯眯地摸住大哥的手，说：“那多谢了，大哥。”

　　前面有人喊季淮，大概是排到他了，于是季淮说：“到我了，你别排了，你要多少，待会我拿给你。”

　　季福宝忙说不用不用

　　季淮说到：“跟我还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我去去就来，你别走。”

　　哑巴见季福宝眼巴巴望着季淮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季福宝这才想起哑巴还在旁边，于是说：“哑巴，你别跟在我旁边了，咱们分开买比较快，我在这等着，你去那边看看菜。”

　　眼见季淮已经买好了芝麻糖，季福宝急得将哑巴推走，说：“快去快去！”。

　　季淮将买好的一包糖递给季福宝，说：“我和朋友有约，今天先走了，有空来家玩。”

　　季福宝笑着，双眼弯成两个小小的半圆，他说：“好的，大哥。”

　　正笑着，走了的哑巴突然出现在面前，哑巴比了个手势，然后伸出手来讨钱。

　　季福宝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对季淮解释到：“刚买的小厮，还没来得及换衣裳。”

　　季淮笑了笑，好像并没有在意，又说了两句，就和人一起走了。

　　季福宝瞪着哑巴，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