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约之君颜》尚云汐

8、男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荣亲王府。
　　“你们当真确认他就是三才城主？”沐程昱忍不住问道。
　　“靖安侯武功之高，我生平仅见。”秦耀言简意赅。
　　“天下这么多高手，用匕首链刃的也只有三才城主一人。而且靖安侯的手法，同三才城主一模一样。”田齐道，“这般算起来，那年靖安侯才不过十二岁，身材矮小倒也说得通了。”
　　沐程昱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秦耀去年在江湖上游历了一年，眼光阅历不浅。而田齐年幼时曾经被三才城主所救，亲眼见识过对方的武功。这两人既然如此笃定，那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你们随我进宫面见圣上。”沐程昱道。

　　颜素凌第二日便带竹喧登了靖安侯府的门，浮光掠影分外热情地将主仆二人迎进去上茶上点心，然而……
　　“颜姑娘，实在对不住。”掠影尴尬地回禀，“我家主子昨夜没休息好，今日不好见客，还请颜姑娘见谅。”
　　没休息好是真的，不能见客就是胡扯了。然而她家主子死活不肯出来见颜姑娘，她还能把人生拽出来不成？
　　——她倒是想，问题是她打不过主子啊。
　　颜素凌秀眉微蹙：“是我冒昧了。”
　　昨天不是好好的，怎么今天这人对她更避之不及了？
　　“颜姑娘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掠影问道，“我可替姑娘转达。”
　　“也不是什么大事。”颜素凌笑了一笑，“昨日那般惊险，我也想着学一学武功，便特意上门来拜师，就不知靖安侯肯否赐教。”
　　掠影将颜家主仆送出去，转回来时便看见晏平站在门口隐蔽处，静静望着颜家马车离去的方向。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掠影叹息道。
　　晏平没有答话。
　　他不是颜姑娘的良人，就不该给人半点希望。颜姑娘值得更好的人，而他……便是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姑娘打算怎么办？”竹喧轻声问道。
　　颜素凌疲惫地闭上眼：“明日再去试试。”她想了想又道，“派人去查，彻查靖安侯。”
　　“姑娘，能查的都已经查过一遍了。”竹喧为难道。她家姑娘开的是茶肆饭馆，又不是专门培养暗探的地方。听一些市井流言容易，再详细就难了，更别说靖安侯自己都不记得过去，她们又能从何查起？
　　颜素凌揉揉额角：“是我强人所难了。”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塞两个探子进靖安侯府，也不至于今日这般一无所知。
　　然而却未等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掠影便又上了门。
　　“我家主子听说颜姑娘想学武，特意挑了几本适宜女子的功法默出来，命我送来给姑娘。”掠影禀道，“这功法对初涉武学之人怕是有些难，颜姑娘若有不懂之处，只管去问荣亲王妃。”
　　这便几乎明示了不愿颜素凌再登门的意思。
　　颜素凌摩挲着功法的封面，沉吟片刻道：“替我多谢侯爷。”
　　“是。”
　　“此外，也恭喜侯爷恢复记忆。”颜素凌试探道。若不是恢复了记忆，便是晏平再天纵英才，也默不出自己不曾练过的武功心法罢。
　　“多谢颜姑娘。”掠影含笑应了声，也不否认。
　　“侯爷武功如此精妙，想来年少时也曾在江湖留名罢。”颜素凌继续试探问。
　　掠影也不隐瞒，自家主子都让三才城往府上送钱送物了，隐瞒也没有意义：“我家主子是三才城主。”
　　“难怪侯爷如此博学多才。”颜素凌笑着夸赞道。
　　送走了掠影，竹喧转回来问：“姑娘，还查么？”
　　若是旁人，查了也便查了，可三才城的情报系统何等厉害，三才城主岂是能轻易探查的。
　　“查。”颜素凌翻着武功心法头也不抬，“查靖安侯都查这么久了，不差这一点。靖安侯……还不至于为这个和颜府翻脸。”

　　靖安侯是三才城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晏平行事虽然低调，却也不曾刻意隐瞒。一车子一车子的东西从三才城运往靖安侯府，有心人稍加打听便都知晓。
　　皇上微微安下心，这一来证实了晏平确实是三才城主，二来也证明晏平无意回三才城，依然愿意留在京中做他的靖安侯。
　　既如此，佽飞卫的事便有了五六分的把握。荣亲王当即亲自登门，准备与晏平详谈。
　　“王爷，这实在是不巧。”浮光掠影把沐程昱迎入府中，上好的茶水点心端上来，这才向沐程昱告罪，“我家主子刚用了想容和旧梦，这几日着实不能见客。日后我家主子必亲自登门赔罪，还请王爷见谅。”
　　想容是祛疤养颜的奇药，需在伤痕的位置抹上些时日；旧梦则是忘尘的解药，药效发作时病人会接连昏睡几日。若用了这两样药，那确实不能见客。
　　沐程昱点了点头，晏平那脸被奴字疤痕毁的彻底，若能恢复回来不戴面具也好。想容虽配置不易千金难得，但三才城主又不差这点财力人力。不过旧梦……
　　“本王听闻靖安侯已经恢复记忆，可是又出了什么岔子？”
　　既然提了旧梦，这事便没打算瞒着人。掠影恭声道：“想容和旧梦都是主子在三才城的时候便命人备下的。我家主子是因为受伤才忘了三才城的那几年，所以这次也只是想起了在三才城的经历，再之前的记忆便回想不出了。主子早年间猜测自己被人下了忘尘，故而命人去找解药。”
　　这人得多倒霉，才会不到二十年就失忆两次。沐程昱神情有些微妙。
　　“既如此，本王便不多打扰了。等靖安侯大安了，本王再前来拜会。”
　　佽飞卫的事急不得，需待晏平恢复记忆后试探一二其态度再议。

　　“姑娘，关于三才城主的资料都在这儿了。”莲动呈上一沓纸。
　　颜素凌一页一页翻过去，眉头渐渐蹙起。
　　三才城主是个性子张扬的人，他也确实有肆意的资本。同如今的靖安侯相比，一个是年少不知收敛，一个是年长偏于沉稳，可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骄傲和自信。
　　但她所查到的东西里，没有任何靖安侯态度大变的原因。
　　既然查不到，那便只能自己去试探了。再过几日便是荣亲王的寿辰，晏平不可能不到。

　　五月二十三日，荣亲王过寿。
　　虽不是整寿，沐程昱也无意大办，但圣眷正浓权势无匹的荣亲王过寿，前来贺寿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这种事每年一次，王府自是早有准备。将人迎进来给王爷拜过寿之后，便按着身份引到席上去吃酒。
　　颜府同荣亲王府关系亲近，早早便来坐席。颜素凌自幼常来王府玩耍，两边从不见外，她见客人多了沐离落姐弟三人招待不及，便也起身帮忙招呼客人。
　　正忙乱间，听下人禀报：“靖安侯前来拜寿。”
　　荣亲王世子沐君宁亲自出去迎接，待两人进了花厅，厅中竟霎时一静。
　　晏平穿了身玄色云锦长袍，袖口刺银色万字福纹，头戴玉冠，脚踏云履，一身衣饰说不出的清贵韵雅。最难得的是，他没戴面具。
　　少年面容清丽秀美，肤如白瓷，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凤眸，眼角微挑，妩媚天成。
　　他本就身形纤细，更兼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站在荣亲王面前收敛了气势，便如同瓷娃娃一般美而易碎。
　　丫鬟在地上放了垫子，晏平跪到沐程昱面前，认认真真行了一跪三叩大礼：“下官谨贺王爷寿诞。祝王爷龟鹤延年，松柏常青。”
　　以三才城之威势，三才城主便是和九国帝王平起平坐也使得，晏平却绝口不提这些事，待荣亲王依旧毕恭毕敬。沐程昱却不敢托大，忙道一声：“靖安候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沐君宁亲自上前，扶晏平起身。
　　晏平入了席，也并未去坐宗室权贵那一桌，反而是同年轻一辈坐在一处。他与其听勋贵谈论酒色，倒不如和秦耀说说兵法。
　　荣亲王寿宴，陈彦等人自然也前来拜寿。如今他们再见到晏平，却是离得远远的再不敢上前来挑衅。晏平在荣亲王面前乖巧无害，在旁人面前却不会压抑自己的威势，纵使生的柔弱貌美，举止间却自然而然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仪。
　　旁人不敢擅动，倒是田齐过来，给晏平行了大礼：“多谢侯爷当年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晏平不甚在意，扶田齐起身，“何况那日若非借了你的匕首，我也想不起往事。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侯爷大度。”田齐恭维道，想了想又讷讷问道，“侯爷武功精妙，我仰慕多年，不知侯爷能不能指点我一二。”
　　“谈不上指点。”晏平道，“日后若有机会，你我切磋一二便是。”
　　田齐走了没多久，沐君宁也招呼完旁的客人过来入席，端了一杯酒走到晏平面前：“往日便听父王说靖安候武功绝世，今日终于得见，我敬侯爷一杯。”
　　“王爷过誉了。”晏平唇角微勾，也饮了满杯。
　　“侯爷轻功绝顶，暗器超群，一把匕首更是无人能敌，这谁人不知。侯爷过谦了。”沐君宁话锋一转，“不知我能否有幸拜侯爷为师。我虽驽钝，但也不怕吃苦。”
　　“王爷王妃武艺超群，我岂敢班门弄斧。”晏平道，“不过世子若有兴趣博采众长，我自当倾囊相授，至于拜师之事，我却万万不敢当。”
　　“能得侯爷指点一二，也是我的荣幸。”沐君宁眨眨眼，“不知我何时可向侯爷求教？”
　　“世子若有暇，随时登门便是。”晏平道。
　　秦耀坐在晏平下首，完完整整看了两个人前来求教的不同结果。一个是有机会切磋一回，一个是随时上门倾囊相授，当真是……天壤之别。
　　晏平觑见秦耀玩味的眼神，端了杯茶道：“人有远近亲疏罢了。”
　　荣亲王府……总是不同的。

　　粉丝给个面子切磋一下，恩人的孙子可以认真指点，弟弟必须好好教全都教，至于喜欢还不敢上的妹子……武功秘籍都给你，就是不能亲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