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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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过如果你不这样老在我面前晃的话，我想我会更快乐。”朱利安点点头，扯出一个社交场合惯用的虚假微笑，然后满意地看着赫里斯消失在剧场。
台上，代达罗斯已经用长达十分钟的独白，利用渲染、想象、比喻、夸张、排比等手法，从多种角度，情绪饱满地表达了自己丧子的悲痛。
朱利安眼睛仍旧盯着台上，指节却有一搭没一搭敲在座椅的扶手上，深幽的眸中掠过一抹极淡的浮躁不安。
这电话未免接得太久了些。
“没关系，不用谢。嗯，好的，再见。”林深深挂了同学的电话，刚想返回去，却眼前一晃，瞥见一个人从剧院门口经过。
心脏深处突如其来一股强烈的刺痛，她所有的动作停驻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脸上似乎有温热的东西流过，林深深摸上脸，看着指尖的水迹，惊诧而疑惑。
明明只是陌生的面容，然而看到那人的一瞬间，眼泪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先流下来了。
她未及思考，脚已经不受控制般追了上去。
眉目清秀的少年穿过广场，停在一棵松树下，目光开始四下逡巡。
过了一会儿，向着他的方向，款款走来一个姑娘。她的栗色长发烫了波浪卷，一直抵至腰间，一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衬得她愈发身段窈窕。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少年眼里的光明显亮了起来。他的唇角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抑制不住地扬起，连眉眼里都仿佛染了蜜糖般的甜。
姑娘接过少年手里的礼盒，亲昵地扑进他怀里。二人在树下说了会儿话，便。林深深清楚地看见，上一秒还甜甜蜜蜜笑着的姑娘，在转身过去的一瞬间，脸上露出的极致的厌恶和冷漠。
“那……明天见。”少年突然回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嗯，明天见。”姑娘也回头笑道。
姑娘的模样竟是似曾相识。
像谁来着？
林深深远远地看着，支离破碎的画面走马灯般从脑海闪过——是岑寂雪夜，少年向自己伸出的温暖的手；是山岚浮翠，二人一起舞出的剑花；是琴弦微震，那人低垂的眉睫；是白茶留香，那人温润的微笑。
到最后铿然一声，什么都破了碎了没了，只剩下那人疏离的目光，冰冷的警告：“阿芸她是魔女，可也论不上你说她的不是。你若敢伤她半分，清和，莫怪我不念旧日情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若那人真心喜欢你，我又岂会百般阻挠。我只是……不想看你被利用啊，元休。
“元休。”她看着远处的少年，嘴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是他，不会错的。
头痛得仿佛要炸开来，林深深抵着树，双手抱住头，难受得身体微微蜷起来。
她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与清和完全不相干，可如今才明白，哪怕记忆不在了，有的感觉却像刻进骨子里一样熟悉得挥之不去，就像是透过一层毛边玻璃，即使模糊不清得只剩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可依旧能轻而易举深深刺痛你。
只是时移世易，她毕竟不是原来那个始终放不下的清和了。
她长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她想起那个梦境里看到的赌咒——“从此，你不再是我门弟子，永不能再入此界！我，以半数法力向天发愿，令你生生世世在另一世界，受尽肉体凡胎之苦，永远不得善终！”
受天罚之人，生生世世福薄命浅。师长们终究没容得下那个叫阿芸的魔女，也将她一并逐出。只是没曾想，他们二人又相逢了，而他一颗真心，仍旧换不来她的心。
林深深并没有再多此一举地追上去，提醒他什么。前尘隔海，元休，缘休矣，如今合该是个陌生的路人，旧日情分，早该让它尽了。
爱情本就像一场霍乱，来时像一阵风，去时也像一阵风。一旦不爱了，什么因爱而起的激荡，什么因爱而生的痛苦，那些喜怒哀乐怨，最后通通都不曾留下。
广场整点的钟声恰在此时响起，她踏着钟声，慢慢往回走。才刚走出去几步，忽然被人一把压进怀里。
她心下一惊，方想挣开，鼻尖却嗅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一愣。那人抱自己的力度大得让人喘不过气，下巴抵在自己头顶，很久都没有开口。
他的身体，竟在微微颤抖。
林深深不由心生担忧，刚想说话，却因为被勒得太紧，咳了咳。
朱利安像是忽然醒过神来，连忙放开她。
“对不起深深，我以为你又不见了。”他双手小心地托起她的脸，去打量她发红的眼睛，“你……哭过了？”
“谁欺负你了？”他薄唇绷成一条线，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那人的手就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皮肤温度似乎永远偏凉，可却从来不让人觉得冰冷。
林深深拉下他的手握着，笑得眉眼温软：“没有谁欺负我。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见这么好的你。”
夜晚的灯光打下，朱利安半张脸掩在阴影里，他静静地听她絮语，眸子因她的话变得柔和。
“很抱歉之前一直回避。”
“因为我一直想的都是，如果我不是个普通人，不那么平凡就好了。”
“我也想光芒万丈，我也想独一无二。”
“这样，才配和你并肩吧。”
“可是我刚刚才明白，不是什么都能一直等在那里的。如果当时没抓紧，以后也许也不会再有了。”
“有句诗说的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我也深知万事万物持续流变，美丽的东西更是不可能永远存留——晶莹的朝露、茵茵的春草、迷人的虹彩……以及比虹彩更为迷人、更为瑰丽的爱情。可我还是忍不住幻想去拥有，去保护，哪怕能让它多存留一会儿也好……真的，只要多那么一会儿，也好。”
朱利安始终安静而耐心地听着，她每说上一句，他的眸子就深上一分。
难得听她这样主动表白心迹，他可不忍心打断。
待林深深说完所有的话，一脸认真又期待地看着他时，他才勾唇轻笑道：“深深，那你恐怕不能如愿了。”
林深深意外地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自己人生里的第一次表白……这是被拒绝了吗？
她没有气馁，目光坚定不移地望着他，再接再厉：“朱利安，我是一个认真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讲究善始善终。学习是这样，恋爱也是这样。既然我选择喜欢你，那么就会一条直路走到底。”
“我说你不能如愿，是因为，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所谓的一会儿。”朱利安把她之前迷糊的样子收在眼里，淡淡狡黠一闪而过，不慌不忙接上之前没讲完的后半句话。
“深深，你说的一点没错。财富、地位、声望……纵然是这些东西，转瞬也会被黑暗吞噬。只有年少的人，才喜欢把‘永远’时刻挂在嘴边，可人类的心意瞬息万变，世上哪有这么多永远。”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探身与她平视，含笑的眸子带着千万种化不开的柔情，“不过你运气不错，遇到的是我。”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永远。”
无穷无尽的生命是永远，无穷无尽的罪孽是永远，对你的爱与生命等长，所以也是永远。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不时有孩子打打闹闹从他们身旁跑过，再远点的地方有几对情侣在打情骂俏，更远点的地方有杂耍和街舞表演。明明四周喧闹极了，林深深却觉得这一刻心里无比安静，好像这偌大广场都空下来，只剩他们二人。
两相对望，良久无言，眼见那人眸里的情愫越来越浓，简直要把人溺毙，林深深的脸渐渐烫起来。
“深深，我可以亲你吗？”话音未落，他不等她反应过来，手扣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唇已经压了下来。
朱利安的唇也是微凉的，那两片柔软贴着她的蹭了蹭，像是早春初绽的花瓣，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春情，然后才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味道染进每一寸空气里。他轻轻一咬她的下唇，进而湿润的舌尖滑入，扫过她的贝齿，游刃有余地挑开门户，然后才长驱直入。
林深深被他吻得忘记了怎么呼吸，憋红了一张脸。尽管这里民风开放，她骨子里依然保守地觉得当众kiss不合适，于是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地极力阻止：“不行……这里还有人……”
那人胸膛轻轻震动，从喉咙发出一道低沉含糊的笑声。林深深还没想明白他究竟为何而笑，下一秒，自己的双脚忽然离地，膝弯被人一托，耳边只剩下猎猎风声。
待风渐渐停下，她抬起眼一瞧，差点惊呼出声。
“朱利安！你胆子也太大了！”
他们现在处在钟楼的顶端。钟楼占据在广场的正中心，从这里往下俯瞰，一切都一览无余：从广场中来来往往的人群，到远处亮着的星星点点的灯光。钟楼很高，反而成为无人关注的盲区，但若是此时有人无意往上看，一眼便会发现这么高的钟楼顶上竟然有两个人影，到最后想不成为焦点都难……林深深光这么想想，就起了一身冷汗。
可惜始作俑者根本做不到和她一样“透过表象看本质”，不仅没看出这种行为的潜在危险性，甚至有几分兴奋。
“啊，这里就没有人了。”
他扣紧她的腰，宛若一只初尝甘甜、不知餍足的兽，不等她反应过来，柔软而微凉的唇重新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