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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温度 ...

  •   午休的时候赤苇和木兔去小卖部买了限定的便当后悄悄溜去了体育馆,顺便捎上了无所事事的秋山。

      “会被骂的吧……”秋山还是有点不安地朝体育馆后面张望。学园祭开放的缘故到处都都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

      “没事的啦!我们就打一会儿!不会被发现的,你放心吧秋山。就算被发现了也还有我们顶着。”

      “木兔前辈,被发现了肯定是所有人一起挨骂。”赤苇背对着两人解开制服的纽扣,木兔和秋山说话的时候无意识地帮他挡了下,他飞快地换上了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

      “赤苇啊!”

      木兔前辈喊赤苇名字的时候好好玩。秋山边解便当巾边走神。

      “噢噢噢——!扣球练习!扣球练习!”木兔显然不属于斤斤计较的类型,他兴奋地大叫着把校服外套脱了随手一扔,赤苇早有防备似的在后面接住了外套,顺手叠起来放在自己的背包上面。

      “木兔前辈,不做好热身会受伤的。”赤苇出声提醒把排球车推出来的木兔。

      “这点小事老子还是知道的!”“啊看样子明明就是忘记了嘛。”

      “你好吵耶!”木兔扮鬼脸。

      微冷的风从虚掩的门缝钻进来搅动了体育馆内弥漫的淡淡的止痛喷雾的味道。空旷的场馆回荡着一下又一下排球狠狠砸在地板上的巨响。

      秋山解决了便当后自发帮他们捡球,时不时会被弹飞砸在身边墙壁上的排球吓一跳。

      她发现自从IH那场比赛之后,这几个月里木兔前辈练习直线球的次数增加了。

      或许是没有人拦网自觉没趣,木兔扣完这球后嚷着“肚子好饿吃饭吧赤苇!”一提衣领不讲究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体恤下摆上移了些许,随着动作轻微晃动,捡球回来的秋山不小心看到了木兔线条分明的结实的腹肌。

      话说赤苇会不会也有腹肌?秋山赶紧摁下这个如春天萝卜头一样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辛苦了,秋山。”赤苇从包里拿出毛巾擦着汗。

      “我也没做什么啊。对了,要喝点什么?我去买。”秋山又重复一遍问正在拆限定便当的木兔。

      “牛奶!”

      “柠檬汁就好。多谢。”赤苇从包里取了零钱给她。指腹不小心蹭过对方的掌心,有些潮湿,但好歹不很冰。

      “那请稍等一会儿啦。”

      >>>

      “哐当!”两声。秋山弯腰取出牛奶和柠檬汁正准备返回第三体育馆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人。她以为也是来买饮料的就没太在意,所以在被对方叫住时小小惊讶了一下。

      秋山稍稍打量了一下对方,确定不认识后,礼貌地问了句:“有事吗?”
      “麻烦能告诉我赤苇君在哪么?”

      毫不客气的口气。秋山莫名有点不爽,“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这个女生比秋山高许多,目测一百七十公分以上,因而她的目光扫过秋山拿着的牛奶和柠檬汁的时候显得居高临下。她轻哼一声:“你不会告诉我这两瓶饮料你自己一个人喝?”

      秋山今天第二次嘴角抽了抽。她丢下一句“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转身离开,却被对方抓住了胳膊。

      “我知道你认识赤苇君,每天都黏着他,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醋溜溜的口气让秋山恼火的同时萌生了一种猜测——这妹子不会是想找赤苇告白吧?

      “干、干什么?”女生在她走神的注视下松开了她的胳膊。

      秋山定了定神后尽量语气平和地,“我可以告诉你赤苇在哪,作为交换,你必须收回刚才说的话。”

      “哈?难道不是吗?”

      “一个文化类社团一个运动类社团,教室都在走廊两侧,您凭什么认定我每天都黏着他?”秋山特意咬重了“每天黏着他”这句话的字音。

      女生修得精致的眉毛抽了抽,“烦死人了!我收回我收回,行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赤苇君在哪里了吗?”

      秋山没想到嘴角还能弯出弧度:“他在第三体育馆。”

      “啧,早点说不行么。真是烦死了。”擦肩而过的瞬间秋山听到女生这么一句嘀咕。

      嘛,我还是慢点去比较好。秋山打定主意后去离得比较近的二教,逛起了三年级的模拟商店。

      “阿勒——这不是小秋山吗?稀客啊!”部长一把揽过秋山的肩膀往自己班级走去,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两腮上化了两颗红心,酒红色大蓬裙里面应该穿了裙撑。

      “部长的班级弄得是什么?”
      “鬼屋哦。”

      秋山默默算了算走一趟鬼屋的时间,抱歉地对部长说:“我还有朋友在等我。等会儿过来可以吗?”

      “可以唷。没想到小秋山会怕这个。”部长乐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突然拖长声音模仿恐怖电影里面惨死的女鬼说话,“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哟。”

      秋山没敢告诉部长,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枭谷各处都栽了枫树。虽然还没到最适合观赏的时候但在一堆枯枝败叶里枫树悄悄上色的叶子也算赏心悦目。

      秋山拿着的牛奶和柠檬汁已经不冰了,盒身和罐身缀满了水珠,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拨弄这些水珠,感觉心情就像融化于指尖的水珠,牛奶味的浓稠混合柠檬汁的微酸。直到第三体育馆从别的建筑后一点一点显出身形,她梦里惊醒似的意识到自己不愿意有别的女生去向赤苇告白。

      耳边响起风拂花木的轻响。

      “……我是不是最近忙文化祭忙得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了。”秋山嘴角抽抽,抱怨着“这天真特么的冷”然后加快脚步走向体育馆。

      进去的时候那个化了美美的妆容的女生已经不在了。木兔已经吃完了便当,抱着排球一面玩一面和赤苇聊天。赤苇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身上不再是宽松的体恤而是扣子全扣好连袖口也一丝不苟显得有些禁欲的咖啡厅制服。

      听到脚步声他和木兔同时看过来,脸上神情淡淡的,“回来的有点晚啊。”

      “嘿嘿绕了点路。可能不冰了。喏,木兔前辈的牛奶。”秋山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点无关紧要的谎。

      木兔急着和秋山分享刚才赤苇被人告白的八卦,他可是捂着耳朵目睹了全过程的“见证人”。赤苇的视线在秋山脸上停留几秒,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吃便当。

      “我跟你说啊小秋山!刚才有个超——级漂亮的女生来和赤苇告白哦!”木兔眼里燃烧着八卦之魂。

      “木兔前辈,您又夸张了。我不觉得她很漂亮啊。”
      “噢。木兔前辈请继续。”

      接下来木兔拉着秋山嘀嘀咕咕了好一顿,赤苇没再插嘴吐槽,他的面上浮现了些许无奈。秋山有点怀疑木兔前辈添油加醋了不少东西,因为部分复述的情节满满的即视感,似乎是哪个番剧的桥段。

      “总之就是这样!赤苇用一句‘抱歉,我觉得我们不适合’为由拒绝了那个妹子。”这句木兔倒是听见了,他从女生脸上的表情判定重要的大概已经过去,所以把捂耳朵的手放下来了。

      赤苇吃完便当,从包里拿出手帕擦擦嘴。他拿起柠檬汁,屈起手指拉掉拉环,仰头喝了几口。

      秋山脑海里重播着赤苇刚才拉掉拉环的手指、修长端正的脖颈和上下一滚的喉结,脸颊再次不可遏制地烧了起来。

      旁观者清的木兔眉毛一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用手肘碰了碰赤苇。

      “木兔前辈,怎么了?”赤苇看向木兔,脸上表情淡淡的。

      “Hey Hey !等下咱们去哪里玩?”“我下午两点要去接班。”

      秋山眨眨眼,提议:“我们部长的班级搞了鬼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反正还有点时间。”

      “好啊。”赤苇望进秋山的眼睛,眼里养着笑意。

      “三人·鬼屋试胆大会!走起!”木兔一副跃跃欲试。

      >>>

      “噢噢噢——?”

      “……”

      “部长,只是大半个小时没见为什么您换了妆面?”

      “哎呀呀!欢迎啊!”卸了两腮的桃心,嘴唇画上了痛苦的缝线纹,换了美瞳、换了睫毛膏……总之走了恐怖路线的美术部部长带给三人一定的视觉冲击。她撑着小阳伞,在速写本上接着写了一句,“因为很有趣啊。”

      “因为秋山是我可爱的后辈,所以参观票减半哦。”部长带领三人来到鬼屋门口后举起速写本,上面写着这句话。

      “谢谢前辈照顾。”秋山微欠上身,结果被部长掐了下脸颊,就看速写本上写道:“小秋山要不要来帮忙?鬼屋很好玩的哦~~”

      所以部长,您平时练速写的手速体现在了这方面吗?本日第三次,秋山的嘴角抽了抽。她婉拒了这个提议,在部长笑眯眯的注视下和赤苇、木兔开启了鬼屋之行。

      昏暗的灯光,恰到好处的冷气,萦绕耳畔的恐怖bgm……无一不在渲染着氛围。

      赤苇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他四处张望着,观察鬼屋的布置,偶尔在秋山没注意脚下的断腿残臂时拉她一把。

      秋山倒是觉得,有的时候木兔前辈比扮成鬼的三年级前辈还要让人受惊吓。好比现在:
      面前突然倒挂下来一只嘴角残留着血迹的吸血鬼,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三人,然后发出“嗷嗷嗷”怪叫的时候,木兔前辈绝对会以更大的嗓门嚎回去。结果反倒是吓人的家伙率先败下阵来,己方队友也受到数点伤害。

      秋山扯了扯赤苇的袖子,踮脚想凑到他耳边说话却发现还是够不着,于是再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声。赤苇平时基本没什么表情变化,大多数的笑声都是轻轻的。

      “……你刚笑了吧?”“没有啊。应该是你听错了。”

      “你就是笑了……啊!”秋山猝不及防惊叫出声,余光看见一只两根手指将断未断的干枯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她像被上了发条一样僵硬地转头,看见从幕布后面慢慢出来一个人影,是头发凌乱的穿着斗篷的“老妇人”,左眼被糊住了就像真的缺失了一样。

      “小妹妹,有没有看见我的另一只眼球?”

      秋山和“老妇人”对视三秒。秋山一把拂开“老妇人”的爪子,从包里抽出速写本撕了一页下来团成团,在上面飞快地画了只眼睛然后塞到对方手里,“安息吧。”

      “老妇人”愣住了,手里的纸团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赤苇惨不忍睹地扭过头,可眼里养着的笑意更加鲜活起来,跃上了眉梢嘴角。然后他看到自家王牌用类似深藏用于名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赤苇。”

      “怎么了,木兔前辈?”

      木兔拍拍他的肩,压低声音:“要好好把握机会。”
      赤苇本来想说点别的,话到嘴边却成了:“多谢,木兔前辈。”

      “Hey! Hey !Hey!继续继续!前进前进!”

      走完这条小路然后拐进另一条小路,秋山表示除了被冷气吹得有点冷以外其余观感良好。

      最后三人来到了一片墓地,音乐陡然变得森冷,在不大的空间里流淌。

      “咦,没人吗?”秋山嘀咕一句,眼睛左右瞄着。却见赤苇走到某个墓碑后面,敲了敲这块墓碑。

      “嗷嗷嗷!”从那块墓碑后面跳出来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红裤子、脸上手上缠满绷带的学长,手里的镰刀象征性地挥了几下,很有几分被逼落草的无奈。

      “……”
      “…………”

      >>>

      黄昏拖曳着绚丽的裙摆如约悄然而至。秋山核对了进项后把账本放在了讲台上,在走廊上刷推特等她的矢野见她拿了包出来,就锁上了教室门。

      “听说改编了英国某个时期的故事,是个爱情的悲剧。”矢野提起将要观看的舞台剧就雀跃不已。

      逛完鬼屋回来的路上秋山听木兔提了一嘴他们班的舞台剧,“光是服装就很费劲了!”却没想到是个悲剧。

      “而且,最重要的是,前排的座位啊——!”

      “班长大人,请您矜持一点。”

      “哈哈哈哈哈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因为初中的时候,我们班准备的舞台剧,哎——”

      “诶,为什么?”秋山和矢野最近才有了交集,有一次去吃关东煮听班长大人说漏了嘴,从而得知矢野的故乡在宫城县,初三因为家里工作调动的原因而来到东京念书。

      “我们班女生特别多,长得高的又有点小帅的男生是不存在于我们班的。然后就去找了外援,一年级的黑发小鬼头,结果啊那人满脑子装的都是排球,我甚至怀疑他的脑袋就是排球做的——他啊,台词没有全背下来,后半场全靠临时发挥。虽说反响不错,但把我们的编剧给气了个半死。”

      “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班几个男生?”

      少女你的重点错了吧!

      矢野回想了下,说:“八个。真的哦。印象特别深的是一年级刚开学,班主任说‘千万不要搞小团体’,我同桌在下面接了一句‘完了我们班一开始就有小团体,才八个男生’。”

      “哈哈哈!”这句话不知戳中了秋山什么开关,笑得她肚子都开始痛了。

      “……你笑得有点过分了哦,秋山。”

      “抱歉抱歉。我感觉我腹肌好像要断了。”

      矢野面无表情:“一整块的吗?”

      嘤这个女人可真过分!

      她俩来到礼堂时差不多快坐满了,弯腰说着“不好意思、借过”,终于抵达了前排内部成员留给亲属好友的位子。

      “唷,赤苇。”“诶,真巧呢。”

      赤苇看到在旁边坐下的秋山,终于明白了木兔之前说的“你要好好把握机会”的第二层含义。

      秋山和矢野扯了会儿淡,然后凑到赤苇耳边。她的呼吸轻轻触碰着他的耳朵,痒痒得令他偏了偏头。

      “我家女王刚才打电话来说,阿姨晚上有个研讨会,让你来我家吃晚饭。哦对了,她说你的电话打不通。”

      赤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回答:“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这样。”

      不一会儿礼堂的灯光暗了下去,舞台上垂落的暗红幕布徐徐拉开,场景布置令秋山吃了一惊,小声赞了句“好精致”。

      “自我被立为王储之日起,你就在我身边侍奉我,教导我……”*(出自大英博物馆史话)

      略带沙哑低沉的女声传遍礼堂,一句话是一句话,没有一个字像饼干屑簌簌落下,就像在吃鲜生菜一样爽脆。

      端坐在天鹅绒软凳上的女演员忽的合上了手中的黑色绢纱扇子,缓缓起身,提起裙子一步一步走下铺着红色地毯的台阶,鬓侧垂下的石榴石链坠随着端庄稳重的步履安定地轻微摇晃,长裙背后的曳地绸缎一级一级款款滑落,拖出优雅的轻响。

      秋山感觉呼吸一下子被攥住。礼堂内也响起短暂的小声议论。

      ……

      “我死以后,只会更加爱你。端得万古长空,如持一方风月。”

      秋山紧紧捂着嘴,眼泪淌过手背。

      身旁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一包纸巾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对你的泪腺还真是无所适从呢。”赤苇低低的声音钻进耳朵,“别哭了。”

      “谢谢……”秋山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擤了擤鼻涕,忽然说,“世上大多数事情是可以维持在公平的平衡点上。但是只有生死是绝对的,死亡其实是最大的不公平……好人歹人终将灰飞烟灭,刻骨铭心的爱情转瞬无人知晓……那一个人存在于世真的有……”

      她的胡言乱语没有能够继续。她的手被握住了。相贴的皮肤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的触感,温暖而令人安心。但是力道很轻,似乎轻易就能挣脱。

      “一个人全部的感情、感觉、感知,对于这个人来说是有意义的,那就足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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