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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事出反常必有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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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礼物还是没有买成,那天火锅结束得太迟,出去买的话恐怕只能去便利店买饭团送给赤苇了。秋山愁得都想画个纸片人送给隔壁邻居家的少年了。
——算了,周三才是五号,到那之前都可以送。
秋山这么想着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啊啊啊我这什么记性礼物都会忘了买!”她脸埋进被子里,接着在床上烙煎饼,烙着烙着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窗户上凝了冰花,她推开窗户,一阵风卷挟着柳絮似的雪花扑面而来,平日里灯火流丽的都市因为突如其来的落雪而显得清新起来。
“妈!下雪了诶!”秋山在西装外套和衬衫之前加了件针织衫,边扣外套边跑下楼朝她家女王兴奋地喊。
“一大早就看见了,瞧瞧你兴奋得和两百斤的傻子似的。喏,早饭和便当。”秋山妈从厨房端出早餐放到饭桌上,然后把满满当当装了饭菜的便当盒盖起来放进保温袋里,嘴上不忘叮嘱慢吞吞吃早饭的女儿,“要不你课间把便当吃了,中午和京治、光太郎一起去小卖部买面包吃吧,这天太冷了。”
秋山咽下溏心蛋,“中午去小卖部的人都太凶残了,您女儿身娇体弱大概抢不到……咿,妈你打我干嘛?”
秋山妈收回手,瞥她一眼,“凶残不凶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最近你长胖了很多噢。”
血条濒临清零的秋山闭上了嘴切着溏心蛋吐司回血。
吃完早饭告别母亲,走到楼外,即使裹着厚厚的呢子大衣和围巾,依然受到了冬风残忍的对待。秋山抱怨着妖风,却忍不住抬头,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从浅灰色云层落下的雪花落在脸上有一丝丝温柔的寒意。
她应景地记起来推特上的一个毫无科学根据的段子: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雪可以白头到老。
“噗我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啊呀要迟到了。”她苦笑着吐槽自己一句,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后赶忙跑向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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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集会因为下雪暂停了。美术部部长来找水户和秋山的时候正巧看到秋山被水户团了个雪球砸了满脸,顿时毫无形象可言地原地大笑了几声。
“秋山噗哈哈哈……抱歉,真的抱歉……哈哈哈哈……”部长一手胳膊搭在秋山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膝盖弯着腰笑得停不下来。
“部长,你这样可伤我的心了。”秋山抬手抹着脸上和滑到领子里的雪,嘴上说着视线内却出现了一方手帕,顺着手帕往上看是线条明晰的手腕,拐过手腕是一张熟悉的英俊的面容。
秋山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她伸手接过了手帕。
“头发上也有噢。”赤苇提醒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部长和满脸八卦的水户,“我要去趟职员室,手帕等会还我也行。”
“知道了。你快去吧。”秋山朝他挥挥,心里有点遗憾:他怎么不走到天井里来呢。
等赤苇走出了三人的视野,水户才走上来一胳膊搭在秋山另一侧肩膀上,“赤苇真暖啊。”
秋山单手捧着手帕揩去额头、脸侧的雪,然后停在口鼻处,一呼一吸间盈满鼻腔的都是熟悉的洗衣粉和柔软剂的味道。她瞥了眼水户挤眉弄眼的样子破天荒没有吐槽她,转而问部长:“部长找我们是有事吗?”
“哎呀差点给忘了!”部长一拍大腿,“全怪那孩子长得太好看了!”
“…这和赤苇长得好看有什么关系吗。”
“嘿嘿不说这个了。是我私下里认识的一个已经毕业了的学姐的邀请,”部长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随意折起来的纸,展开来递到秋山和水户面前,“是她正在实习的杂志社开展的活动,奖品什么的也挺丰厚的,关键是这个杂志社。”
不用部长特意指出秋山也注意到了杂志社的logo,是一家相当出名的公司,举办的活动分量很足,竞争强大不提,编辑眼光也十分挑剔,如果可以取得比较靠前的名次将来在履历书里将会是一笔亮色。
“你俩都参加的吧?”部长得到肯定答复后接过秋山递还的纸头,折起来又塞进衣袋里向她俩告辞,大概是去通知其他部员了。
“主题是爱啊……还真有点伤感。”水户仰起脖子感叹着,“我可以在画里直接表达‘只有一方想要努力维系的感情很艰辛’吗?哈。”
秋山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她,只好沉默地拍了拍水户的后背。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秋山、水户和班长围在一起吃便当。
“完蛋了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秋山在数学课上被打击到开启了吐魂模式。
“我也不想安慰你数学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考好了。”水户打开便当盒,补上了一刀。
Q 皿 Q这个颜表情可以生动形象地描述秋山此刻的表情。
班长试图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说起来前几天我去电玩店买新游戏,看到赤苇和一个猫头鹰脑袋的男孩子进了饰品店,有点奇怪我多看了几眼,发现赤苇买了条女式围巾还请店员包装了起来。唔赤苇的品味不错,比我好得多。”
结果她没想到这是把秋山打击消沉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命了,肚子好疼。”秋山看着母亲精心烹制的便当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不光是肚子很疼,就连心里也酸得厉害。
——这家伙是打算去表白了吗?会想要送围巾。
不清楚秋山暗恋的心路历程的矢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水户,水户丢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揣度揣度。
水户叉起了一只玉子烧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秋山:“呐,肚子疼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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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秋山都无比庆幸枭谷的制服裙是深色系。
痛得实在太厉害,她抓紧午休最后的时间躲进洗手间隔间里给木兔发消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法去参加生日会了。但她没想到下午课间木兔会找过来。
“十分抱歉啊木兔学长,我真的没办法参加了。”秋山双掌合十。明明木兔筹备了很久,也抱有很大的期待,自己临阵说不去肯定很扫兴。
木兔倒是不在意这个,给了秋山一个小纸盒,盒身画着幼稚的图案,大概是他自己画上去的。他左看看右瞧瞧也没看出个什么鬼,最后只能拍着她的肩膀叮嘱她好好休息。
“快上课了哦木兔学长。”秋山提醒道。
“噢噢噢—真的耶!那等你好了再见咯!”木兔说完朝秋山比了个开枪的手势,风一样跑向了楼梯口。
木兔学长真的很可爱呢。秋山挪回教室,在草稿本上画着木兔的小人心想。
“诶——木兔学长给你送了什么来?”水户看还有点时间,就过来反坐在秋山前座的椅子上,看她画小人。
“可能是闲着没事做的小点心吧。排球部的前辈们今天打算提前给赤苇把生日过了。”秋山说着拆开纸盒,发现是两只杏仁豆腐,她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句诗——
数数杏仁,把他也数进去。
“你不去啊?”“嗯,想回家躺尸。”
水户手缩进袖管托着下巴,“有一种药治痛经还蛮有效的,我把名字写给你?”
“我家女王不让我吃药,抱歉啦。”
这时秋山前座回来了水户连忙让出位子,她拍拍秋山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暖宝宝伸到秋山面前,“喏,已经完全热起来了。别担心,我一点儿也不冷。上课了,拜。”
秋山握着暖宝宝感激地看着水户的背影,自动给她脑补了万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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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活的时候新闻部的突然拜托部长让美术部成员画一幅静物色彩,说是下一期的校刊要用,并且承诺结束了请全员吃烤山芋。
“这种天气画色彩一点也不友好,干得慢还要洗笔和桶,麻烦死了。”秋山去洗手间接水的时候听旁边人对同伴抱怨着。
其实她心里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过喜欢画色彩的情绪一时间压倒了不满,她呼了口气提了水桶就回活动室了,也就没听到那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你看,就是刚才那个秋山。缠着一个不够,还勾搭上了二年级的学长。今天下午那个学长还给她送东西来呢!哎哟你看她刚才虚弱的样子,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同伴刚想附和,却惊恐地看着水户一脚踩上洗手池的边缘,神情不善地瞪着她俩。
“你、你干什么啊?”
“我是该劝你嘴巴干净点还是脑子干净点,啊?”
“好多人都这么说啊,又不止我们两个。”
“嘿,你还委屈上了?”水户放下腿,上前一步俯视着妹子,一脸的不良,“知道谣言怎么来的吗?就是一个人嫉妒另一个人扭曲了事实说给其他人听,其他那些闲着无聊、只能享受低级趣味的人就跟着传播。我劝告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就不让你去道歉了。”
或许水户气势太盛,像个不良大姐头,那个妹子恶向胆边生,结结巴巴说:“你不也刚被北条甩掉吗?哼真是物以类聚……”
——哗。
“你、你干什么!”妹子的声音因为语调拔高而破了音。她的头发、脸颊、肩膀、前襟全湿透了,因为水户刚才扬起手里的水桶把水全泼在她身上。“你这个疯婆娘!”她伸手想揪水户的头发再来给她一巴掌的架势,却猝不及防被泼了第二桶水——
“放开她。”秋山瞪着要打人的那个妹子,感觉有些气短胸闷,感觉脚底燃起了一把火而手心却泌出了冷汗。她上前几步拉走水户,水也不打了掉头离开了洗手间。她刚回头想跟水户讲话,冰冷刺骨的水兜头而下,席卷全身,同时脑门儿上挨了很重的一记。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自己做了的事还容不得别人说了吗!!!”
处在生理期的女性无论年龄大小大概都比平时容易爆发得多。
总之赤苇在校门口等到了头发乱糟糟、脸色惨白、额角泛起了淤青、校服上沾了零星几笔颜料的秋山。他眼里闪过惊愕,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瞬间爆炸,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胸腔内蹿起的恼怒。
可当秋山抬起眼睛望进他的眼睛的时候,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干净通透的琥珀色眼眸被路灯光一照仿佛瓷器。
“赤苇君,这家伙身体不太舒服,你照顾她一下啊。我先走了,明天见啦秋山。”水户指了指秋山对赤苇说。她看上去不比秋山好多少,嘴角甚至有一道抓痕,已经凝血了。
“我明白了。请您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跌倒。”赤苇在秋山几步远处站定,“伤口也请好好处理。”
“真暖。”水户笑了下,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听到秋山不知道第多少次对她说“对不起”。她的嘴角一下子压了下去,一巴掌毫不客气地糊在了秋山后背上,“不要跟我道歉!要问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秋山咬紧了嘴唇,忽然笑起来:“你打人真的很痛诶,北条是不是因为忍受不了家暴所以才提的分手?”
“赤苇君请你让开,我要揍她一顿。”
水户没有真下手。她虽然对赤苇了解不多但也猜到这个少年此刻心情不怎么愉快,于是再次告别走出了校门。
两人沉默良久。在门卫赶人之前赤苇开口问:“我可以背你吗?”
秋山掀了掀嘴唇却没有发出一个字音,她拳紧了有些发颤的手,掌心被掐出四个月牙,然后慢慢松开,她说“好”。
她看着赤苇少年把背包和运动包交给她,然后转身蹲下。白白的柳絮似的雪花飘摇落在他的黑发上,似乎要将头发一点点染白。
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被对方背过的经历,秋山有些紧张,“我有点重……”
“没关系,背得动你。”
赤苇这句话像是安心丸,秋山没再犹豫趴上了他的背,确定两人的包都有好好拿着才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凑得近了就闻到熟悉的气味,还混杂了些汗味,秋山乱七八糟的心绪渐渐平息,看着他不晓得是冻红的还是害羞的耳朵,像突然得到了安抚。
“小京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赤苇双手环过秋山大腿揪住了身侧的衣服,他适应了一会儿身上的重量才迈开步子往地铁站走,“这句话还是等到你数学及格了再来跟我说吧。”
“哇小京你有多想不开要帮我补数学!”
“好像每次都是我补的喔。”
秋山想了又想,拿“赤苇背我就这一次”为借口说服自己,她侧过脑袋小心翼翼低下头贴在了赤苇肩膀上,果不其然感觉到他僵了僵。
“很难受?”她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头发蹭着赤苇的,默默勾起了嘴角。
赤苇也注意到滑落到前面来的头发丝,时不时被风吹起来拂过他面颊,带来些微的痒。他揪着衣服的手紧了紧,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的人都像五颜六色的大福,一路上的灯花仿佛流利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