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徒语

6、chapter 06 海海入梦来

　　我不是鲛人。
　　但我为海洋斗争。江河湖海，世间各水。
　　森林静郁，花色美丽奇诡。蓦地开阔，劈出一道悬崖。细软沙滩，深蓝汪洋，雪白浪花泡沫翻腾。

　　我不是鲛人。
　　我却致力寻求拯救鲛人与海洋生物的存活之道。
　　我不是鲛人。鲛人一族却似与我渊源颇深。我骑坐在鲛人身上，高高地俯视海面。我们在海边看见广阔的天际，静谧的海滩。
　　远处茂密的深蓝色的森林。
　　我无处可逃，随处见他的眼睛。注视着我。他注视着我。
　　一举一动任何求救的信号都被提前知晓。
　　我不是个普通人。

　　鲛人族被关在土场里，被迫互相打架自相残杀作观赏用。鲛人离水，生命活力受损。灰尘仆仆，泥土的腥气混杂远方海水的湿咸，水，生命之水离开多久了呢？
　　似是中世纪的斗兽场。弥漫着肃杀之气，和血的腥味。
　　我看见很痛心，很焦急。但没有人理解，围观者似是花钱寻乐，以此取乐。被关的人也不理解，被关着的鲛人甚以打斗为乐。鲛人族被放置不同的打斗室，如同森森的牢狱。
　　一位女性在土场中心守擂。看管鲛人族的人武功很高，力量强大。守擂的女性在看管者建议刺激下将美感与武术结合，踩在很高却方寸之小的平台上，一只手兰花掐指，备战。
　　随时准备应战。她却是鲛人。是被关鲛人族唯一清醒的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将要应对的是什么，但她却无法停下。
　　她要活下去。
　　她必须活下去。

　　我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
　　斗兽土场铁栏外出现庞大的怪兽在撞门。是他们安排的？
　　不是。看管者忽而惊慌，似是没有料到，且慌神四处聚集商讨如何是好。一声声沉重的撞击，丧失清醒的鲛人族忽然也停止打斗，往外看去。怪兽沾着海水从斗兽土场栅栏外跑过，我惊呼一声跟着跑过去。
　　以为毁灭力量来临的瞬间，我爆发出彩色的光。
　　恍惚间，听见熟悉的声音批评我大惊小怪，似乎这是常态。
　　恍若练习过无数次，突然唤醒内心封存的力量。
　　我心中惊异，却熟稔无比。

　　我被浓浓的海腥气包围。而在神殿里的我，躺着有意识地醒来，但全身封印麻酥，醒不过来。我的意识回来了。

　　我不是鲛人。
　　我是祭司。
　　我寻求众生活下去的力量。

　　我回到另一个世界。

　　***

　　叶隽猛然睁开眼，醒来。躺在静谧的夜里，窗外是深蓝色的月夜，月亮散发着柔和静谧的光，隐隐晕着暖黄。
　　一切安静极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叶隽深深呼口气。转头看向房间与窗外交汇的天花板。暖白轻纱窗帘晕着深蓝静谧的月夜，氛围孤寂轻柔，天地间只你一人的孤独感再次袭来。
　　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祭司。叶隽心中想着梦境身份，忽而意识到她曾梦到过的鲛人与海，她这不是第一次梦到。
　　她深吸口气。真的，只是巧合吗？前后的梦境，似有联系连贯，要告诉我什么呢？
　　祭司......

　　叶隽摸到手机。凌晨四点四十四分。
　　这数字真是邪了门了，出现太多次了。

　　打开台灯，暖黄色的光晕开一角。叶隽索性不睡了。翻起书来。
　　“凡是能达到心灵的伟大的人，会把他的头脑洞开，让世界上每一隅的风自由吹入。他看到的人生、世界、和他自己，都将尽人类可能看到的那么真切；他将觉察人类生活的短促与渺小，觉察已知的宇宙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集中在个人的心里。而他将看到，凡是心灵反映着世界的人，在某意义上就和世界一般广大。摆脱了为环境奴使的人所怀有的恐惧之后，他将体验到一种深邃的欢乐，尽管他外表的生活变化无定，他心灵深处永远不失为一个幸福的人。”
　　叶隽读着罗素的《幸福之路》，真真实实地触摸到书角与盖在身上的绒毯，才缓缓回过神来。

　　叶隽回国一小段时间了。如所有毕业生面临工作或继续读书的选择，叶隽的家人希望她继续回到英国念博士。叶隽最近刚交完牛津大学的申请材料。恰好接了一些翻译的兼职。

　　生活好像一个又一个的事务大大小小，总是让人无法停下脚步。叶隽毕业以来，基本没怎么停下喘息，身体与心理都有感受。她打算交完翻译稿出门一趟，恰好趁事务告一段落的小空档休憩。

　　她去了杭州。隐隐地，不知有何牵引。她第一反应，先去杭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