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问归途》何葭烟

4、往事纷纭（三）

　　秦思月既然打算主动出击，便暗暗地定下了计划。但是，她又担心事态有变数，只好多方思量，在可变之处做出相应的更改，以期能做到随机应变。
　　次日，她先是派丫鬟去打听如今的蒋天成到底身在何处。得了准确的答复后她便借故支开丫鬟，跑去了秦济的房间。
　　秦济年岁不大，但颇得府中上下人等的喜欢。他自小便在读书上展露了才华，七岁赋诗的名气可不是假的，这在乐源县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因此，在秦府里，他的衣服是最多的。
　　秦夫人疼爱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亲手为他做衣服，想着让他长大了穿，现在已经在给他做十八岁能穿的衣服了。
　　秦济原本不耐烦别人给他做衣服，可是又见秦夫人整日里并无其他事可做消遣，便没有再反对。秦夫人由此更加肆意，做起衣服来简直没完。
　　秦思月找到秦济，拉着他说道：“弟弟，借我一身衣服，改日还你！”
　　秦济正在看书，被打断之时有些不悦，却见是秦思月，便笑着说道：“姐姐借我的衣服做什么？我还这么小，你能穿我的衣服吗？”
　　秦思月用手指点了下秦济的额头，骄傲地说：“蠢！我借你的大衣服，我能穿的。”
　　秦济可不像被她糊弄过去的样子，他执着地问道：“姐姐，你到底要借我的衣服做什么？你该不会是要做坏事吧？”
　　秦思月知道秦济难缠，她原也没打算轻易糊弄过去，就一本正经地说：“哪能啊，我借你的衣服是想要让人给我做一件花样一样的衣服，你的衣服可比别人做的好看多了。”
　　秦济转转眼珠子，直直地看着秦思月，想要从她脸上找到破绽。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到底年纪小，经事不多，最终还是相信了她的话。
　　秦济不情不愿地翻找自己的衣服，最后气愤地把衣服扔了一地，边扔边说道：“我怎么可能穿得了这么多，娘就是喜欢瞎操心！”
　　秦思月笑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可是好久没穿过娘亲手做的衣服了，每日只能看着你穿。”
　　秦济嘟起小嘴，全然没有被宠爱的欢喜，还说道：“你要是喜欢就都拿走吧，我看着都厌了！”
　　秦思月可不理他，拿走了一件适合的衣服后就头也不回地蹦跳着离开了。秦济后来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被她骗了，可惜悔之晚矣，衣服已经借出去了。
　　秦思月把一身男装穿上，把头饰去了，戴上男子的冠帽。她照了照镜子，觉得勉强合身，就是不知能否蒙混过关。她想要出府，但是明着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府中上下肯定没有人会同意。于是，她就想着可以女扮男装，然后翻墙出去。
　　她想到了就立刻去做，趁着守卫的家丁不注意绕到了假山石的后面。假山石后面就是一堵墙，只要翻过去了就能到一条小巷子里。她人小力气也小，爬了好半天也没有爬上去。好不容易爬到了墙头，却见一个人头正好在她面前，吓得她一松手又摔了回去。
　　那人顿时捧腹大笑，指着她道：“瞧你的胆子，这么小！”
　　她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毫不在意地说：“你快让开，我要翻墙了！”
　　那人故意学她之前那样趴在墙头，然后嘲讽道：“这样就是翻墙啊？你可真有本事，我之前都不知道呢！”
　　她急得四下里看，见地上有块石子，捡起来就扔向那人。那人没防备，脑门上被砸中了，疼得眼泪直掉，人也往后摔了下去。她听见墙外扑通一声，还以为那人被自己砸死了，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那人揉了揉被砸中的脑门，好久以后才缓过劲来，然后又趴在了墙头，对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这秦府里的人吗？我要去官府告发你！”
　　她本来就是要去官府，于是转了转眼睛，爽快道：“好啊，去官府，你带我去啊！”
　　那人没想到她会丝毫不畏惧，立时好奇心起，问道：“你就不怕被打上几十棍，到时候你的半条命可就没了！”
　　她也不知伤了人到底是怎么处置的，还以为那人说的就是真的，心里一紧，慌忙道：“我赔你些许财物，你别再追究了，好吗？”
　　那人这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初见她时发生的事情，便纠缠着问道：“你翻墙是为了什么？你莫不是小偷？这可得罪加一等了！”
　　因为之前见了蒋天成，所以她对于陌生人有了几分防备，也不打算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只是道：“我是这府里的人，不过有事要出门去办。我又正好被禁足了，因此只能翻墙出去。”
　　那人一阵摇头晃脑，也不知是否在听，只见他接着伸出了一只手来，对她道：“来，我帮你出来！”她刚把手伸出去，他又说道：“不过，你要怎么谢我呢？以身相许怎么样？”
　　她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可能暴露了，却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就道：“你少在这里瞎说，你帮还是不帮？不帮就别打扰我！”
　　那人打量了她一会儿，接着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对她道：“你是秦家大小姐吧？”
　　她心内一惊，却还是硬撑着，道：“你可别诬陷小姐，她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再说了，你趴在别人家的墙头，肯定是心怀不轨，难道你才是小偷？”
　　那人完全不在意，反而跳过假山石这边来，道：“你敢叫人吗？你肯定不敢，因为你是秦思月！”
　　她正要发难，却听他说：“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帮你出府一趟，你可得记得欠我的恩情！”说言未了，他就已经把她带到了墙外，然后潇洒地离去了。
　　她愣在原地，好半晌以后才后知后觉地自语道：“哎呀，怎么没问他叫什么呢，也不知道今后还见不见得到这人！”
　　不过，因为她出府另有要事去办，便只好把他撇到脑后，然后往乐源县衙门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