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当年少时》Nivose

96、谁能骗过谁

　　对上入江的目光，迹部很小声地“哼”了一声。
　　之前在表演赛上，为了激自己更进一步，入江这家伙完全没有尽全力比赛。
　　“我的比赛我拿下了，你可别输了。”他警告道。
　　“嗳呀，被警告了呢。”入江笑得看不出情绪。
　　他一手放在迹部肩上，用力按了按。

　　第二单打，入江奏多对阿兰·霍普金斯。

　　阿兰是美国队的副队长，人称“医生”。
　　美国队与瑞士队的比赛中，他的对手是皮特·兰比尔。
　　兰比尔曾和亨利组合，击溃了木手的缩地法、大曲的二刀流和两人的双人二刀流。和埃琳娜比赛时，两人不相上下，最终埃琳娜凭借自己对风的极致掌控险险获胜，但在和阿兰的比赛中，他完全没有占到上风。

　　“要保持警惕啊。入江。”种岛提醒道。

　　比赛在一球接一球的对打中向前推移。

　　阿兰将球打向反手，入江只会在显而易见地能追上球用正手回击时奔跑追球，其他时候，他宁可反手回击也不愿多跑或者是快跑。
　　看来你的腿部受过伤啊。
　　阿兰不动声色，间歇着打出低球。入江要想回击，就必须弯曲膝盖。
　　入江的回球看不出丝毫犹豫或者是勉强。面对低球，他的反应可比反手球果断多了——虽然也就不到一秒的时间差吧，但在阿兰的时间概念里，这一点点差距已经足够明显了。
　　不是膝盖的话……
　　一球擦着入江脚边飞过。他的神情有短短一瞬间的凝重，几乎无法被捕捉到，但是在一直观察着他的阿兰眼里，这一瞬间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回旋球，又是回旋球。
　　球路总是在入江行动后向反方向回旋，他不得不以脚为支点改变重心，移向反向。
　　每一次改变方向，入江的脸色都会有一瞬间的变化。这一点取悦了阿兰，他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重。

　　除了脚腕，还有哪里呢？
　　阿兰看着入江，心里发问。

　　这次是贴身球。
　　入江一次次侧着拉开身体与球的距离，手腕向后折带动球拍回球。
　　阿兰的目光在他的手腕、手肘、肩膀之间打转，不放过任何动作。
　　回球时的角度，肌肉的发力，身体的转动……
　　他将球挑高。
　　入江猛地抬头，眉头紧皱。阿兰这一球太高了。即使是室内场地，没有太阳，这种高度却和灯光映衬，晃的人眼花，看不清球。
　　他眯起眼睛，左手五指张开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入江看清了球路。
　　右手自下而上、手腕自后向前挥动球拍，肩膀转动，他将球拍挥到了他能达到的最高点。
　　阿兰紧紧盯着他，盯着球拍。
　　球在球拍上停留的时间不算短，他在蓄力。这将是充满力量的一记扣杀。
　　为确保万无一失，阿兰双手握拍接球。
　　接到球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狼。

　　“你的力量比我预想中的弱了不少啊。”他说。
　　入江的眼神立刻被愤怒充斥。
　　继秋庭红叶之后，又一个嘲笑他的人吗？
　　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扣杀威力一直不够强，但是，这也不是你能嘲笑的！
　　他的回球威力暴涨。

　　“他已经落入了阿兰的陷阱。”莱因哈特说。

　　脚腕隐隐作痛。
　　这种痛感让入江的思绪回到几年前。

　　小时候的入江胆大妄为，敢于挑战各种危险。为此，他受过不少伤。
　　其中有一次，他从树上摔下，顺着倾斜的地面果冻，一直滚出几十米他才撞上一颗巨大的石头停下来。
　　他的眼镜镜片摔得粉碎，镜框扭曲成麻花。身体上留下无数擦伤、撞击产生的淤痕、以及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两只脚腕。落地时的姿势不对，入江清楚地听到了两声脆响，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一定是骨折了。
　　检查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入江在轮椅上呆了三个月才被允许下地走路。医生特意叮嘱他，打网球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减轻脚腕的负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入江谨遵医嘱。即使后来他的脚腕彻底痊愈，这个习惯也被保留了下来。

　　“又开始疼了吗？”
　　入江额头渗出冷汗。
　　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尽可能地减轻脚腕负担，但是阿兰不给他这个机会。
　　回旋球一次又一次地转向入江行动的反方向，迫使他一次次改变重心来接球。脚腕的痛感越来越明显，别说高强度的奔跑、换重心了，就是短短几步的移动，入江都觉得勉强。
　　他的行动已经被限制了。

　　兰比尔深沉地看着入江。
　　就是这种感觉，不知不觉间身体已然被阿兰支配。明明知道是假的，却无法做到打破他的支配。

　　行动受限，他还能用技巧弥补。
　　短球、抽击球、削球……入江用自己的技巧缩小和阿兰的差距，将比赛拖入持久战。

　　兰比尔又是佩服又是惋惜。
　　“拖入持久战的话，对他而言更有优势了啊。”

　　又是一个吊高球。
　　入江没有丝毫犹豫，举拍扣杀。
　　突然间，入江像是被闪电击穿了身体一样踉跄了一下，左手捂着右肩，他的表情混杂着震惊和痛苦，还有一些难以置信。他倒了下去，又及时迈开一步免得自己趴在地上。这又给他的脚腕加重了负担。

　　对啊。那次受伤的可不只是脚腕。
　　撞在石头上给他的肩膀也造成了不轻的冲击伤。不然，和迹部的比赛中，他也不会用肩膀动不了作为借口。

　　“他还好吧？”雪月不太确定地问。
　　她有点疑惑，为什么日本队的其他人都不是很担心的样子？
　　阿兰的打球风格她见过，但那次的比赛被莱因哈特叫停了，她不知道如果任由阿兰发挥下去，兰比尔最后会是什么样。
　　迹部紧紧闭着眼，紧皱的眉头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听到雪月的话，他猛地睁开眼。
　　“月城，给你一句忠告。”他说。
　　“什么？”
　　“那家伙的话，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雪月发誓，她从迹部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咬牙切齿。
　　“我以为你们俩关系不错的？”她试探着问。
　　迹部冷哼一声。确实不错，不然他也不会在表演赛上那么容易就被他给坑了！

　　入江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破碎的笑声传到众人耳朵里，越来越大，越来越连贯。而发出这个笑声的人是……
　　入江！
　　他活动着肩膀站起来，脸上带着笑，问：“怎么样？和你的预想一模一样吧？”
　　阿兰表情变得凝重。
　　“那么，戏剧性的一幕该出现了。”入江说。

　　从5-0，阿兰的赛末点，到6-5，入江的赛末点。
　　短短几十分钟，局势就被彻底扭转。

　　雪月定定地看着入江，道：“谢了，迹部。”
　　“他对自己可真是自信啊。”维克多感慨道，“从赛末点开始发力，稍有不慎就会输掉这一局。真是胆大。”

　　“你认为我会对你毫无防备吗？”阿兰问。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我已经看透你”的气息，入江皱起鼻子，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戏剧不会是凭空捏造出来的。”阿兰说，“你所展现在我眼前的，或多或少都带有你过去的影子。”
　　阿兰宣判道：“你并不是丝毫影响都没有受到的。”
　　入江瞳孔一缩。

　　他的肩膀又在隐隐作痛。

　　6-6。
　　阿兰将比赛拖入抢七局。

　　他还想继续引动入江的旧伤，但是他失败了。入江的行动敏捷得就像处于巅峰状态。

　　7-6。
　　第二单打第一盘，日本队胜。

　　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受过伤？阿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入江的状态堪称完美。他的速度、力量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真的会有人藏得这么深吗？将自己藏在层层面具之下？

　　第二场比赛一开始，入江就极为强势地夺走比赛的主导权。
　　比分一面倒的领先。

　　他像是一台保养完好的机器，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破绽。
　　阿兰开始困惑。
　　“你不可能无知无觉。”他笃定道。不存在从未受过伤的网球选手。
　　入江眼镜后面的眼睛里满是不屑。“我可以。”他说。
　　“我想你一定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继续说。“一个合格的演员，可是要将自己全身心都变成要扮演的那个角色的啊。”

　　“入江他催眠了自己。”种岛说，“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从未受过伤的人。这样一来，阿兰的网球就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真是惊人的技巧。”雪月称赞道。

　　埃德加用作画的方式催眠乔纳尔，这已经很快了。入江甚至更快。他一眨眼就能沉浸于自己的角色中，不需要借助任何道具。
　　入江奏多，一个用生命热爱着戏剧的人。
　　他是日本队应对“医生”阿兰最合适的选手。

　　迹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还算华丽的对策。”他低声笑道。

　　“比赛结束。第二单打由日本队胜出，比分分别是7-6和6-2。”

　　入江冷冰冰地看着阿兰，丢下一句警告：“不要试图嘲笑我的剧本。”
　　上一个敢嘲笑他的秋庭红叶现在可是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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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入江和越智之间犹豫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