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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强者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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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轮比赛往后,直到放圣诞假,没有一场比赛的激烈程度能引起其他选手的关注。
十二月二十三日,第十一轮双败淘汰赛最后的比赛日。
两天前,雪月四人结束各自的比赛后第一时间回到迈阿密。
休斯夫人将雪月的行李塞到丈夫手里,自己则亲密地挽着雪月,宛如一对亲母女。落在后面的迈阿斯一脸期待地看看休斯先生,妄想他也能接一下自己,却只收到休斯先生冷漠的后脑勺。
和父母聊着自己的比赛经历的幽蓝和伊塔刻无意中看到这一幕,交换了一个毫不意外的眼神。
雪月和雾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雾野觉得膝盖一痛。不用怀疑,如果换成他,也是同样的待遇。
“女孩子的优待啊。”他感慨。
两家只有雪月一个女孩,因此从小她就被两对家长和三个兄弟宠着。雾野虽然宠妹妹宠得心甘情愿,但是每次看到她和迈阿斯的差别待遇,还是有点感慨。
“你羡慕不来的。”雪月补上一刀。
平安夜的晚餐非常丰盛,让吃了两个多月酒店的雪月一不小心就没收住,吃撑了。乐得月城夫人一个晚上都在笑。
“妈……”雪月无奈极了。
“好,我不笑。”月城夫人保证道,不出几分钟又开始笑。
雪月放弃挣扎。
一夜之间,东京被大雪覆盖。
雪月赤脚踩在地上,伸手抹去窗上的雾气,看着庭院里地上、树枝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尖叫一声冲去雾野房间将他拖到院子里。
“帮我多拍几张,我要给迈阿斯他们秀一秀。”她说。迈阿密可不会有这种景象。
雾野任劳任怨,每棵树都拍好几个角度,以至于雪月看到他拍的照片数量时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拍拍雾野肩膀,语气复杂。
“辛苦了。”
“阿雪,雾野,进来拆礼物了!”
月城夫人的呼唤将雪月从尴尬中拯救出来,她立刻起身,拽着雾野回屋。
在迈阿密时雪月已经提前拆过一波礼物了,因此现在她就只有三个礼物能拆。反倒是雾野,因为有迈阿斯他们托她带回来的礼物,拆了好一会儿才拆完。
拆完之后,雾野看着一床的巧克力、曲奇、太妃糖发愁,这三个家伙每年都给他送一大堆甜点,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雪月悄悄溜到他身后,松手,一捧水果糖当头落下。
雾野叹息:“阿雪。”
“嗯?”
雪月手背后,后退一步。
“这些都是你的了。我监督你,在你走之前吃完。”雾野坏笑着说。
“我拒绝!”
雪月跑得飞快。
午饭后,不二准时到达咖啡馆。
“好久不见,不二。”
雪月到的早,见他过来起身问好。
“等很久了?”不二问。
“没有,也就几分钟。”雪月道,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推到他面前。
“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
不二心里有点小期待。他解开蝴蝶结,将包装完整地打开,露出其中的礼物——一盆仙人掌。
这可真是……
他看着雪月,眼里的喜悦毫不掺假:“谢谢。我很喜欢。”
收下仙人掌,不二从背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摞笔记本。
“这是我、乾、大石和手塚的笔记,按科目分好了,还有测试题。”
“谢谢。”雪月收下、道谢一气呵成。
不二看着她将笔记和题收进包里,问:“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已经进入双败淘汰赛了,顾得过来吗?”
雪月非常自信地笑了:“双败淘汰赛四天一轮,只要我第一场不输,我就有三天的闲暇时间。”
“不训练?不复盘?”不二追问。
“唔……时间挤挤总是有的。”雪月道。
“那你可真是辛苦了。”不二表示佩服。
雪月一下子就笑得不可开支。
“我怎么觉得,在你们印象里我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不二纠正道:“是忙碌。”
雪月止住笑,眼里似乎有星星。她看着不二,轻声却又诚挚道:“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们真好。”
说完,她一秒切换情绪,将另一个包交给不二。
“麻烦你转交了。包装外面的贴纸有姓名。”
不二粗粗扫了一眼,盒子都不大,粗粗一数也有十几份。
“工作量不小啊。”
雪月又飞快地点了几样点心:“能者多劳,辛苦不二了。”
回到家,雪月将笔记和自己的课本按照科目分好放在一起,准备晚上开工。现在,当然是抓紧时间出去浪了。
她拨通幸村的电话,约他出门。
电话那头,幸村望着窗外,有些遗憾地拒绝。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太方便。”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幸村沉默了好久,时间长得让雪月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幸村,我……”
“不是你的问题。”幸村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先截住话头。“是我的问题。我……在医院。”
“出什么事了?”雪月问,紧接着又阻止幸村回答。换了个问题:“哪家医院?我能来看你吗?”
幸村没有拒绝。
雪月到的时候,幸村正坐在病床上看书。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投出大片阴影。偏长的碎发垂下来,给他添了几分脆弱,病号服有些宽松,衬得他更加纤弱。然而从他的神态里,雪月看不出脆弱和纤弱这两个词和他有什么联系。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给她一种自信强大的感觉。
雪月抬手,轻轻敲门。
幸村转过头,见是她,露出一个和往常没有分别的微笑。
“你来得挺快。”他说。
雪月先把圣诞礼物交给他。
“圣诞快乐。”
“谢谢。不过我好像没准备礼物。”
“你可以回我一句‘圣诞快乐’。”雪月道。
幸村从善如流。收下他的祝福,雪月催促他拆礼物。
幸村拆开包装,是一本《法国诗选》,入手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手指拂过封面,心里被喜悦充盈。她真的很用心。
“我很喜欢。”
雪月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听到这句话笑得轻松:“喜欢就好。”
幸村看着她,放下书,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不是很想说。”雪月道,不然一开始也不会那么别扭。
“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说一点。”
雪月感觉到了一种虚荣。看,她是不一样的。
“你住院多久了?”她问。
“这可真是个犀利的问题。”幸村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但他还是回答了。“一个多月了。”
雪月的肩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们几乎每周都有通话,我完全没听出来你的语气有什么不一样的。”她说,“你隐瞒的很好。”
“我不想让人同情我。”
雪月正色道:“我不同情你,幸村。相反,我很佩服你。一个人扛着它,肯定不容易。”
幸村看着她,她眼里却是没有同情。这让他有点开心。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嗯……希望你不会怪我先去找医生打听。”雪月心虚地低下头。
让幸村说自己的病,他估计不怎么乐意,于是她就先去问医生了。
幸村……不是很意外,他理解她的做法。
之前的通话已经明确地传递了他的态度。她想要知道自己的病情,就绝不会开口问他本人,只会拐弯抹角地打听。他们对彼此的心思一清二楚。
“和你相处真的很轻松,阿雪。”幸村绽开一个微笑。雪月一时竟然觉得有点晃神。
“陪我出去走走吧。”他说。
雪月当然答应。
雪后医院的花园里人不多,大部分病人都在温暖的病房里。只有偶尔前来探视的人匆匆穿过花园。
雪月一边走,一边伸手划过绿化带上的积雪,有点手痒。如果不是顾及幸村现在是病人,她肯定要和他打雪仗。
一路上,她在听,幸村在说。
他说的,大多是他在医院里的见闻。比如之前有个男孩天天跑到他的病房来要他讲故事,又比如一个患有心脏病的女孩手术成功,出院当天给同一层楼的病人一一送上祝福。
雪月很快注意到,他说的几乎都是已经出院的人。
“我有时候,很羡慕他们。”幸村道,“我羡慕他们能够痊愈,继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阿雪,我有一次听到医生说,我可能再也打不了网球了。”幸村停下来,看着她,第一次流露出些许脆弱。
“我当时很绝望。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是我?我想和你一样,参加自己想参加的比赛,认识其他选手,为了冠军拼搏。”
“我那时候,羡慕又嫉妒着你。”
幸村的剖白让雪月心里五味杂陈。在她参加比赛、和他谈及其他选手的时候,他在医院、担心自己能不能继续打网球,承受着身体与精神双重的痛苦,连自己的队友都要隐瞒。
幸村不需要她发表感想,继续说:“我告诉自己,医生说的是可能,也就是说,我还有可能继续打球。”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坚定:“网球是我的生命,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雪月抓住他的手,幸村反握回去。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变得轻松起来:“说出来感觉好多了。这些话我不能和真田他们说,只能劳烦你充当一下树洞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自信强大的幸村精市。
雪月发自内心地佩服他,尤其是对比当初的自己。
“我很乐意。”
她松开手,在幸村略带疑惑的目光中拥抱他。
幸村犹豫了一下,也抬手抱住她。
“幸村,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的。”雪月声音闷闷的。
“只有死亡,才会彻底失去希望。幸村你一定会继续打网球、拿下冠军、进职业界成为超级巨星的。”
她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回响,说出对他而言最美好的祝福。幸村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收紧双臂,望着天空。
“借你吉言。”
走出医院大门,雪月停下脚步,转身注视着门诊大楼。
她问了医生很多问题,医生也和她说了很多。可能因为她并不是立海大的成员,医生在她面前松了口。用十分惋惜的语气说:幸村可能再也不能打网球了。
雪月听到这句话时只觉浑身冰凉。对于一个网球选手来说这句话太过残忍。她无法想象幸村无意间得知时的心情,也很难想象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重新振作起来。
她自己,可是用了好几个月才从卡米亚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
“你有一个很强大的内心,没有什么能够击垮你。绝对!”
雪月最后看了眼医院,转身离开。
随着夜色降临,东京的天空又开始飘扬着雪花。
车辆鸣笛,商铺的音乐混杂,撑着伞的行人匆匆路过,一切都仿佛和她没有关系。
雪月突然有一种孤寂感。
或许,这就是人间之神的感觉。她想着,停下脚步,盯着路灯下飘扬的雪花。
“我觉得我知道人间之神应该是怎样的了。”她轻声道。
强大,孤独,无所畏惧。
“我应该谢谢你的,幸村。”
“月城?”
雪月转身,就看到共撑一把伞的不二和手塚。
“晚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二手塚撑伞见动画175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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