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瓦全》离人心上秋

3、动心

　　封柌开始了与那个男生的交往，她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只是在“交往”，却不是“恋爱”，以为差不多就可以的，才发现，感情真的没有办法勉强。
　　日久，或许真的会生情，但如果老天连动心的契机也吝啬给予的话，她也力不从心。
　　去看电影，位子被个无理取闹的人占了，那个男生倒是个正义感颇为强烈的愤青，与那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引来了保安，位子问题是解决了，可封柌也没了看下去的心情。她认为，有些事情即便在理，也没必要硬争个是非对错来。这样认真的人，今后起了口角，还不硬要她低头道歉，决计不会回头哄她的。扣五十分。
　　去吃饭，才发现那人有严重洁癖外加节俭朴素的优良品德。
　　海鲜不吃，说饭店处理不干净。鸡鸭不吃，说最近禽流感。最有趣的是，茭白也不吃，说是臭水沟里种出来的。封柌听他依旧满怀殷勤的对自己说，“想吃什么随便点。”翻了两遍还算栏目丰富的菜单硬是无从下手。扣三十分。
　　饥肠辘辘之际，好不容易上了菜，封柌埋头苦吃也忘了去打量那人。可眼前的小碟里突然横空出现了一朵菜盘边装饰的花朵，不免愣然，抬头用目光询问对方，以为这人想继续营造某种送花示爱的浪漫气氛，却听那人说，“你喜欢这菜就都吃了吧，就剩这一口了，沾点汤汁一起吃了，好让人收盘了。”封柌以为他在开玩笑，可细细打量才发现那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自己把装饰的像花菜一样的绿色叶子送入了口中。封柌惊讶，原来这真的可以吃？心想自己以往浪费了太多次了。可举筷的动作依旧迟疑，此时，她倒真的有了洁癖，这即便可食用，服务员是否有认真清洗过呢？放弃，就当自己浪费，心下还是忍不住想再给那人扣上五十分，才发现，原来已经是负分了。
　　封柌第二十次小心地撇了眼自己的手表，体会着什么叫度日如年。终于熬到了走出饭店。那人也看了眼自己手表而后对封柌说，“很晚了，女孩子那么晚还不回家是不对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封柌忍不住使劲挥舞着双臂，狠不得立刻掉头就走“我家不远，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我就知道你和现在的女孩子不一样，不像她们总要求男朋友送回家，就几步路也要打的。”那人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看得封柌心里一阵抽动，只能干笑了两声，权当这算是对她良好品德的表扬。
　　“那我先走了？”那人又撇了眼手表，嘴角露出一抹窃喜，小声嘀咕了句，“正好还能赶上换乘优惠。”
　　看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封柌感到背后嗖嗖凉风刮过，想到最后听到的那句话，扑哧笑出了声音，感情那人不是担心时间晚了，她回去不安全，是在担心自己赶不上公车，误了换乘优惠。
　　哈哈，在路边捧腹肆意大笑了一阵，封柌结束了人生的第一次约会。
　　这个人真的很实在，这些习惯也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可就是这些不能算坏习惯的细枝末节，封柌也难以接受，她发现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就适应的。

　　可在不久的将来，想法就要被彻底推翻。她才知道，不是生活习惯，性格脾气的问题，关键点，只是，她不动心而已。
　　因为不动心，才肆无忌惮的观察打分，才会生出那么多的假设要求。遇见了那个人，她才知道，在心悸神慌的时刻，根本不会有思考的余力。所有的衡量标准，顷刻瓦解，只因为，不自觉的，动了心了……

　　“叮咚，叮咚，叮咚……”，傍晚，这每天连续不断的急促门铃声封柌听得早已习惯，耳边又响起了讨人厌的催促声，“快点开门。”
　　命令的口吻，封柌摇头，这哪里是送快递的，分明就像是皇帝传唤婢女嘛。真搞不懂这人趾高气扬点什么，这服务态度居然还没被炒鱿鱼。
　　封柌在约会后已经多次婉转拒绝，明示暗示，那个男生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依旧天天坚持不懈地送花。可悲的是，每次还都是那个可恶的快递妖男，封柌疑惑，难道负责这块区域的真就这么一个快递人员？
　　又为什么都是晚上送货呢？这理由倒很简单，因为他可以回家的时候顺路送她的货。事后在电梯里几次偶遇，封柌才发现，原来这人就住在自己的楼上。虽不清楚几楼，可每次看着他穿着鲜亮的衣服携女伴频繁出入，封柌也难免侧目。耳边关于他的花边新闻自然不断，有趣的是几次下来，他身边的女人都没有重样的，每次一个新面孔。封柌感叹，男人长得太好看果然是“祸水”。
　　想着这些，她的脑袋从刚才就一直摇晃到现在，像拨浪鼓似的，也不觉得累。
　　“小姐，你骨质疏松啊，怎么慢得跟老太一样。”那人靠在门槛边抽烟，慵懒的样子。
　　“你才是软骨病呢，站都没个站相，小时侯没学过怎么站立，走路啊。”封柌回击，和他每日一周旋，渐渐也练就了随时回击的毒舌功夫。
　　“就是从小没父母管教的，你是想说这个吧。”那人就对着封柌吹气，烟雾缭绕，令封柌忍不住皱眉。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表现出来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你的父母也该争口气。”封柌愤怒地挥舞双手驱散烟雾，飞速拿过那束看得都快要长针眼的红玫瑰。
　　“我就是野种怎么了？”那人平时的眼中多半是带着不羁，此刻却是恶狠狠地瞪她，显然是真的动了气。
　　“怎……怎么了，眼……眼睛大了不起啊。”封柌咽了下口水，颤巍巍地回嘴，看着他越发欺近的高大身影，心里开始发杵，他要真的动粗了，她可招架不住。
　　对方并没有再出声，封柌早就害怕的低头闭眼，心底万分后悔自己只徒这一时口舌之快，孤男寡女的，自己明显处在弱势。想着立刻用手奋力推了眼前那人一把，“你快走，我要关门了。”
　　“呜……”那人轻哼了一声，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居然没有招架住，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拉住门框来维持平衡。
　　“还不把你的猪蹄拿开，不然我夹你手指了。”封柌盯着他的手猛瞧，吼了一声威胁道，也是给自己壮胆。可把门关到离这只手只差几厘米距离的时候，却怎么也不敢合上。
　　那人的手指纤长，骨架优美，抓着门框似乎很用力，关节处微微有些泛白。封柌知道，她其实不敢真得夹，是不敢，心里竟然还带着些许舍不得的意味。
　　那人弯着腰，靠另一只手手撑在膝盖上良久才起身，低低喘着气，再抬头时额上竟然有了层细密的汗珠，咬牙切齿，“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粗鲁。”
　　见他收手，封柌迅速关上门，临了趁机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把手中的花随手一扔，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去练空手道什么的？随便一推，就能把个男人痛得半天没缓过气来？心情顿时愉悦，哼，看来不是绣花枕面塞满蛆，分明是块臭豆腐。愉快地蹦上自己软和的床拥住她的熊熊，莫名的有些兴奋，被压抑着的害怕也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