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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败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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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封槿那段痛苦无果的恋情在封柌的内心留下了沉重的回忆,她不要重蹈姐姐的覆辙,不想在漫无目的的等待下,渐渐灭尽希望。
但当她有所领悟的时候,缘分却戛然而止了……
曾经以为,有过那么多次偶然,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他们总还能再遇见,然而自那以后,陈玮却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有时清晨醒来,一切都模糊得失真,他们的争吵,她被那人强迫着跟去医院,在电梯里那人突如其来的一吻,以及后来大雨中的相遇,一幕幕的,都好像只是一场梦,迷蒙得让她心生不安。
一天当中,她总要打开衣橱几次,看见那把伞真实地挂在那里,才安心。渐渐的,都快成了一种强迫症状。
既然不可避免的对一个人心生爱恋,她不要这份心意只沦落成为永不见天日的暗恋……
当再一次站在了曾经居住的楼房下面时,封柌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已经交出了房子的钥匙,完全没有再过来的理由。可还是傻站在电梯口,内心忐忑不安,想从开合了无数次的电梯门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你傻站着干什么?”背后冷飕飕地传来了一声询问,是熟悉的音调。
“啊……”封柌慌张转身,身体也忍不住颤动了一下,脑海中打算了良久的“偶然相见场面”。因为她的零时怯场,完全说不出台词。
看着对面无措慌张的封柌,陈玮笑得一片了然,“你是来找我的吧。”
“你……你怎么去走楼梯了?”封柌低头,好像是说谎被揭穿的孩子,无辜地低头认错,嘴里嘀咕着这句不着边际的傻话。
“因为有听说,电梯门前有个奇怪的女人守着,很可怕。”陈玮逗弄她,喜欢看明明慌乱无措着,脸上却还要强装作无畏的可笑模样。
“你不是总喜欢和女人混在一起吗?那么今天,我反正也无聊。换成是我,可不可以?”封柌深吸气,努力说出了这句事先在心里组织了无数遍的话,可想了这么多次,她竟然体会不出这话的语气是何等的伤人,耳边刚想起自己的声音,她就开始后悔了,在他面前,居然连语言组织能力都变得奇差不比。
陈玮扪心自问,这难道不就是他所希望的吗?让人看不起,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生存,不是他想要的吗?时刻想着自己不在意,都已经放弃自己了,可原来还是无比在意。是那么在意,封柌那句话里,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轻视和鄙夷,直入心底。胸口的那个地方又狠狠抽痛了一下,以为过了那么久了,麻木了,这世界上就再没人可以撩起他的伤痛。
又或者,在几次的接触之后,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女孩子也许是不同的?
他又在期待着什么不同呢?只是,他又在痴心妄想了。
“可以啊,和谁不都一样。”陈玮眉梢未动,思绪丝毫没有袒露在脸上。语气中恢复以往的嘲弄,“你能给我多少钱?还是要再去上次那家店?”
“你就那么能喝?”封柌皱眉,意料之中他会这么嘲笑她,真得亲耳听到还是心生难过。
“那要看你能出多少了,只要你有钱,多少都不是问题。”陈玮应声的同时,开始搜寻封柌脸上愉悦的表情。说他玩弄女人,何尝不是她们在玩弄他?那些人总是在看到他醉生梦死的模样时莫名的兴奋,一副就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谁又不是心怀鬼胎呢?
“为什么要喝酒?”封柌未经思考就问了出来,立刻住嘴。想到也许是因为他喜欢喝酒吧,只能决定投其所好,咬牙改口道,“可以,我请你喝。”
两个人都会意错了对方的真实想法,在重重误会中,进行着可笑的“鸡同鸭讲”。
封柌终究胆怯了,她没有挑明心意的勇气,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去接受他得知过后的“满不在乎”或是“断然拒绝”。
所以想不出,除了用这样愚昧的方法,她还能以怎样的立场走近他?他们的世界,找不到任何的交集点,她不装作满不在乎,要如何走入他的世界?
但封柌却忽略了,陈玮的毫不在意背后,也隐藏着伤痛,这样的开始,已然注定了是一抹败笔,注定了这份感情的两败俱伤……
坐在热闹得已经有些吵闹的火锅店里,陈玮看着封柌埋头熟稔的点着菜,报了一大通菜名之后,才意识到抬头看他一眼,锅底已经被烧得热气腾腾,烟雾缭绕之际,她的笑容看起来越发朦胧,本已渐凉的心又跟着有了些暖意。她的头微微一歪,皱眉沉思了片刻,似乎极不情愿地伸出两根手指说,“我请你喝两瓶啤酒好不好?”
陈玮挑眉,和他想象的相去甚远,方才她只说了句酒吧的消费太贵,她穷学生负担不起,就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了火锅店。居然只让他喝啤酒,还表现出一副最好他能回答“一瓶就够了”的表情。
“先吃点菜,别空着肚子喝酒。”封柌热情地涮了两片羊肉给陈玮,只是随意而且粗糙的在锅里划了两下,就沾上调料放入了他碗里。
看着有几处还带着些许血丝的肉片,陈玮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咬牙送入了自己的嘴里。多久没有同人一起吃过火锅了?一方面是因为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食物,又因为这种随意的就餐方式该同比较熟稔的人一起来的,但在他的生活中,似乎没有这类关系的人。
“好不好吃?我觉得吃火锅是最自在的了,”封柌笑着继续往锅里扔东西,“可是有一次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同学一起来吃,两个人都腼腆的不敢动筷子,后来熟悉了,回忆起来还真觉得好笑。”
“我还是自己来吧。”陈玮有些怕了,把封柌夹给他的菜继续回锅烫了几下,才敢送入嘴里,“我们还不算特别熟吧?怎么没见你腼腆一点呢?”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是的,第一次相识至今也有十多年了,虽然之间两人毫无关联,也勉强算是久的吧,封柌在自己的心里默默补充,“何况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当然可以理直气壮了。”
“我好像还不至于会死吧,何况你找了个奇怪的护工阿姨就把我扔那里了,也不算负责任。”不说还好,说起那次在医院的事,陈玮还真是来气。
那天麻醉虽过,可他仍旧有些昏沉,那个来护理他的中年妇女居然乘机摸了好几下他的脸,边抹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句,“长得真不错,细皮嫩肉的。”
他无比尴尬窘迫,可身体没有恢复又不能发作,只能紧闭着眼睛装睡,心底把封柌咒骂了无数次。
“怎么了?”封柌看着陈玮的脸色微红,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不免疑惑。
“没什么”,狠咬了一下嘴里的冻豆腐,陈玮总不能说出自己因为她,被人胡乱吃了回“豆腐”吧。
“以后,不请你喝酒,可不可以来找你?”封柌小心地问了句,一顿饭吃下来,她都不停地夹给陈玮,自己倒没有吃多少。
“啤酒,也算是喝酒吗?”陈玮微笑,看着封柌单纯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灌醉自己的意思,心情随之愉悦起来。
“我怕你喝醉了和我耍酒疯呀。”封柌苦笑,其实是不想看他喝的太多,像上次那样不舒服。
“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和我这种人接触呢?”陈玮不解,封柌这种乖巧的女孩子通常会害怕得避开他吧。
“因为你长得好看,有吸引力啊。”封柌想了半天,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虽然这不是她的真实理由,却也是个事实,总还不算吹牛。
“好看?”陈玮深望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仰头举杯,将酒一饮而尽,“是啊,除了这副皮囊,我这种人早就是一无是处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封柌不想听他这么嘲弄自己,又不知如何回答,便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
陈玮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她,毫无戒备。
“好了。”封柌按了数下键盘后又还给他,“怕你打错我的名字,所以我自己存了,你想酒就找我,可不可以?”
不喜欢他喝酒,却更不想他一个人喝闷酒,或是被别的女人灌得烂醉如泥,还不如来找她呢,于是找了个借口留了电话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他。
“小姐你钱多吗?刚才不是说自己穷学生吗?这么舍得破费?”陈玮自嘲,“还是和我这种连字也没认几个的文盲。”
“我的名字,本来就不常见,上回有个教授也念错了的。”封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过去,还讽刺自己是文盲,可她听得于心不忍,竟还反过来为他辩解起来。
“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喜欢上我的。”陈玮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说话,忍不住逗她。
“开玩笑。”封柌嘴角僵硬,顿顿地回了他几个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封柌的心底酸涩的苦笑:没有开玩笑,也不用怀疑,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