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的我是如何整治江湖》水凼凼

99、第 99 章

　　李殊与那群人连夜跑到城门外时，已经是精疲力尽。领头的人告诉她，他们没有主人的传唤无法进城，在城门外散了就好。再三嘱咐李殊把寒见草交给主人之后，他们便骑马离去。

　　望着他们在黑暗中绰约的背影，李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件事情到这里总算是结束了。

　　李殊下马，轻轻拍着马头，这马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也是累得不行，拿出包袱中吃剩的饼，递到马嘴边。

　　“吃吧。”李殊轻声说。马儿用鼻子顶了顶李殊的手，哼唧了两声。它一边吃饼，李殊一边摸它的背。

　　这时，远方的高处升起两团光亮，抬眼望去，像是结成团的萤火虫。

　　那是什么，李殊疑惑，亮得着实诡异，再一想，那边的位置不是鸿门吗——

　　那亮点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红，形状也由圆形变为火炬形。

　　李殊眉头渐渐拧成一团，“那不是，那不是——起火了吗！”她转念一想，不好，鸿门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殊把两株寒见草分开藏在这附近，翻身上了马，她俯身拉紧缰绳，“好马儿，晚餐结束了，该干活了。”

　　“驾——”一声长吁，马带着李殊向鸿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去的途中，火越烧越大，那火焰势必以黑夜作为燃料，把它的周边烧得透亮，也红透了那一片天。

　　李殊越赶越急，等到鸿门正门门口，情形却是一片诡异。

　　按理说，起了那么大的火，所有人应该是兵荒马乱，乱做一团地在救火，可夜里却是静悄悄的，与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有条不紊的，那么大一团火，那些人跟瞎了一样没有看见。

　　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这个想法一起，杀人放火这个念头便被与这件事串在了一起。

　　杀谁？

　　直觉告诉李殊，最有可能杀的是——

　　“啊——”

　　是叶轼的声音。

　　日了鬼，直觉不会那么准吧。

　　来不及多想，趁着大门还未关闭，李殊驾马从门飞奔而入。两边的护卫上来拦截，被马撞飞，惊呼，“来人啊，有贼人闯入鸿门。”

　　一群人向门口涌出，手上拿着刀剑，不等李殊说话，冲上来喊打喊杀。

　　“等一下。”李殊急着说：“我不是贼人，我是来救火的。房间起火了，还在这里围着我做什么，快去救火啊！”

　　这群人与李殊对峙，冷冷地仰望着她，对于她的话，则是充耳不闻。

　　李殊心下有了计较，果然。

　　看来叶轼的处境，确实是比较危险。她扯着马的脖子从稀疏的另一边突围，双脚一蹬，从那群人的头上凌空而过，用力拍打着马屁股，径直往烈火燃燃的方向跑去，后面那些人还在一边叫人，一边紧追不舍。

　　到了会客厅，李殊抬头望着这一半已经处于火海之中的建筑，心下骇然，这火可怎么救，哪里有那么多水啊。

　　马被耀眼的火光和烧灼的温度惊得连连后退，发出惶恐的嘶鸣。

　　李殊往后一望，那群人已经快过来了。

　　火把建筑物烧得倾颓，房檐倒塌，门缝开合。

　　她听见叶轼凄惨的哀嚎，再看面前吞人性命的火焰，咬咬唇，心下一狠，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小刀，扎进马屁股。

　　马因着剧烈的疼痛狂也似的乱窜，李殊牢牢拽住缰绳，强迫马去往那燃烧的建筑物。

　　长吸一口气，俯贴在马背上，用缰绳勒着马的脖子，迫使马蹄高高扬起，击碎这因火焰而变的脆弱的大门。

　　“咚——”

　　火花乱溅，碎木四飞。

　　一片火海之中，李殊看见叶轼仰倒在地上，燃烧的横木坠下，将要砸在叶轼的脸上，李殊下意识叫着，“小心——”

　　你如果死了，系统刚发布的便宜任务谁来替我做啊！

　　到这时候，马经过长图奔波，受到伤害和惊吓，再也支持不住了，马儿坠倒，李殊摔下。

　　千钧一发之际，李殊顾不了许多，连滚带爬到叶轼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腰，身体覆上，一手挡开快到叶轼脸前的横木，横木被击飞，掉落在地上。

　　怀抱着叶轼，李殊发现他呆呆怔怔的望着她，像是被吓傻了似的，不知道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手还直直的往她脸上摸。

　　李殊皱眉，嘴唇开合，刚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话，吐出的是痛苦的闷哼，“啊......”。一元硬币大小的木屑从她脸上落下，落到叶轼的脸上。

　　被灼伤了。

　　李殊吃疼，眉头拧着一团，刚刚被灼伤的地方被一只手轻轻抚摸着。

　　“叶轼——你......”，李殊惊喜地看着他，“你还有意识啊。”

　　“快，我们快离开这里。”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李殊起身，搬开压住叶轼腿的横木，让叶轼揽住她的腰，靠在她的肩上，扶他出了门。

　　在门外，等待李殊跟叶轼的，是一群人的围攻。

　　说是围攻，其实也说不上，只是被人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再加上被那群人手里的兵器指着罢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群人的敌意很是明显。李殊做好了打斗的准备，把叶轼改扶为背。

　　“你自己把我脖子搂得紧点，待会儿打架把你给甩飞了我可不负责。”

　　叶轼脸贴在李殊的颈窝上，低低地闷笑着。

　　“白开，把我放下吧，他们不敢的。”叶轼说着。

　　李殊斜看了一眼叶轼，把他从背上放下。下来后，叶轼轻轻靠着李殊。

　　嘈杂的声音中，人群分开一条道，叶忠带着几个牛高马大的仆人过来了。父子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目光皆是晦暗难明。

　　叶轼有气无力地说着：“打扰父亲大人就寝，真是我的罪过。”

　　他用苍白的脸笑着，继续说：“孩儿今夜吃饭时，不小心打翻了烛灯，引起这场火灾。落得如今这副模样，属实自作自受，只是可惜服侍我用餐的仆人在火中死无全尸，还万望父亲替我找到他的尸骨，安顿好他的后事，要不然我心难安。”

　　叶轼直直望着叶忠，等待他的回答。

　　叶忠沉默着，他的沉默在黑夜中泛起了几分蠢动的味道。

　　良久，他开口似是而非叹道：“真是可惜了啊。”

　　叶轼应和：“真是可惜了。”

　　叶忠于是沉下脸，喝道：“今晚守夜的人出来。”人群中列出一排人来，“巡查的人出来。”人群中又站出一排人来，“厨房的人出来。”稀稀落落的人从人群中挤出来。

　　“来人。”

　　叶忠身后的仆人拱手抱拳，应和道：“在。”

　　“这些人疏忽大意，营救不力，不甚忠心，致使我儿几尽身死，赐——就地杖杀。与此事未有关联者，观看行刑，以儆效尤。”说完后，未等那些被赐死的人说些讨饶推责的话，便拂袖而去。

　　留下来的仆人忠心地执行叶轼的命令，成年人拳头粗细的棍子如雨点般落在出列的人身上。
　　顿时哀嚎冲天，血从那些人身下漫出，沾染了一地。

　　有人想逃命，还未跨出一步，就被削掉了脑袋。

　　会客厅前，遍地横尸。

　　有些围观的人不忍心看，悄悄低下了头。

　　叶轼靠着李殊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李殊皱着眉，把头偏在一边。叶轼的注意力一直有一部分在李殊身上，看见她不舒服的样子，轻轻问道：

　　“怎么了？不好看、很无聊吗？”

　　李殊回道：“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吧。这......”话到此处，李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话头一转，“我想休息了，你不想吗。你才刚从火场里逃出来。”

　　叶轼沉沉看着李殊的侧脸，眼中闪过一阵刺痛，用指腹在她灼伤的地方柔柔碰了碰，“也该休息了。”

　　回到院子里，李殊把叶轼送回了他房间。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李殊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比如说，叶轼深陷火场的原因。

　　连李殊都看出来这里面有太多的蹊跷了，结合叶轼以往在鸿门的遭遇，她小心地提问：“跟鸿门门主有关系，是吗？”

　　叶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捏住李殊的手腕，把她拉在他的床榻坐下。“你没感觉到疼吗？”叶轼盯着她的脸问道。

　　“唔......”李殊思索了一阵，“就刚开始痛了一下，后面就不——”叶轼戳在李殊脸上灼伤之处，李殊疼得叫出了声，“你干什么。”

　　“你想说什么，后面就不疼了是吧，我轻轻的碰一碰你就喊疼，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信吗？”说完，叶轼递给李殊一面手持铜镜，“你先看看自己的脸吧。”

　　那不碰的时候确实是不怎么痛啊，李殊在心里诽谤。

　　接过铜镜，李殊侧开脸，仔细地观察脸上新鲜出炉的伤口，越看，李殊嘴角的弧度越大，最后竟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叶轼疑惑，近乎有点生气的问道。

　　李殊把脸侧的头发往后一撩，漏出完整的伤口，“你看——”李殊指尖指着伤口，在伤口上面虚虚画了一个五角星的形状，“这伤口是五角星形状的。”李殊眼睛弯弯地看着叶轼，心中想到，叶轼不会不知道五角星形状吧。

　　叶轼怔怔看着李殊眼中闪烁的笑意，愤怒道：“你不要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脸上有灼伤意味着什么！”

　　李殊收住了笑容，抿了抿唇。

　　她还真不知道脸上有灼伤意味着什么。

　　“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叶轼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他双手捏紧她的手腕，“你不知道，我告诉你。”

　　“脸上有了灼伤，你就是奴隶了，任何人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意打杀发卖你，等到那时，你就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活该，没有人会觉得弄死一个奴隶是比弄死一只蚂蚁更难的事。”

　　“李白开——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吗？”叶轼几乎快要捏碎李殊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