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复仇记》言织梦

15、梦境

　　武莲颤抖着正欲坐上阎非天的腿，背后就响起陈管家虚弱的声音。
　　“少爷我给你拿了备用的拐杖…啊！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眼看武莲小姐和自家少爷亲密地挨一块，自以为打扰他们好事的陈管家慌忙转过身。
　　“不，你误会了。”武莲尴尬地往后一跳，远离岿然不动的阎非天。
　　而阎非天接过陈管家递来的拐杖，面不改色地简单交代：“替我办好出院手续，今后我就住这了。”语毕，他拄着拐往二楼走去。
　　目送阎非天毫不留恋地离开，武莲心头微微涌上酸涩。
　　刚刚靠近他的时候，她俨然觉察到他的眼里没有自己。

　　独自步入曾住过的房间，反手阖上门，他任由黑暗包围住纤瘦的身子。
　　只要闭上眼，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罗曼的模样。
　　今晚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接近通天塔，接近他死亡的地方。
　　他还真是佩服自己的理性，没有在那时候下车冲进通天塔。唇角勾起自嘲的笑纹，他背靠门板，捂住通红的眼睛。

　　沉入恍惚的梦境，她的音容相貌却比之前更清晰。
　　周围的场景从冷冷清清的公寓，变为敲响钟声的教堂。
　　他看见花园长椅上坐着的他与她，像即将分别的恋人依依不舍地相互依偎。
　　那时，他准备替辰龙帮护送一批货物到春城。
　　临走前一天，罗曼约他出来散步。
　　“你别做梦梦到我哦。”她仰头望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伸出指尖轻点他的唇瓣。
　　“如果梦见你，那是我多想要你。”他握住她的纤指，目光炙烫地回视她。
　　“也可能是我想要你。”她贴近他的侧脸，咬着他的耳朵低语。

　　多么美妙的谎言。
　　根植于他的记忆，如同腐烂的苹果，距枯朽不过一步之遥。
　　他厌恶她虚情假意的笑容，恨不得亲手撕开她的伪装。
　　既然是他的梦，那就按照他期望的改变吧！

　　“非天？”面对突然粗暴扣住她腰肢的他，她一定会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骗我好玩？”俯视着她这张美丽无辜的娇容，他只想让她痛苦，和自己一样经受绝望。
　　“非天，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骗你什么了？”对，就是这种柔弱的神情，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罗曼，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他捧起她的脸，吻上她微张的唇，像疯了似的啃噬着她的甜美。
　　直到她主动将手伸入他的□□，他才蓦地放开她。
　　“为什么不继续了？”带笑的水眸，望进他的绿眸，“你只有用武力使我屈服的能耐？也对，被仇恨充斥的你，就像失去理智的野兽。”
　　“住口。”他一手掐住她柔软的脖颈，“别逼我，罗曼。”
　　“你回来不就是为了报复我，杀死我吗？你在心软什么？只不过知道我租下你曾住过的房间，你就动摇了？”蛊惑的媚声由她的双唇间吐露，轻轻地擦过他的耳畔。
　　他收紧双手，几乎咬牙切齿地迸出话：“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就轻易让你死，难消我心头之恨而已。”
　　“你想做什么？”他拽起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梦中的景致随着他的意念转换成昏暗的密牢。
　　这是通天塔内关押犯人的地方。
　　他将她推进牢门内，亲自为她锁上链铐。
　　“阎非天！”她挣扎着，却敌不过他的力气，“你这个疯子！”
　　“疯子？”他冷笑地盯住双手双脚同时被束缚的她，“我是疯子，那你就是疯子的女人。”
　　“你还认为我是你的女人？”他愤怒的宣誓，教她不由自主地一愣，随即漾开一抹魔魅的浅笑，“阎非天，是我高看你了。”
　　“罗曼，你若想做我的奴隶，我不拦着你。但你永远也别想从这逃走。”他要让她在这地牢里慢慢等死。
　　她轻笑地勾唇：“呵呵，阎非天，你真以为你关得住我么？”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锁住她的铁链应声断裂。
　　在他的错愕中，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他的身前：“如此弱小的你，是没办法向我复仇的。”
　　“你说什么！”他的嗓音忽地变成了电子合成的机械音，原本高大的身躯骤然下沉。
　　面前凭空出现的镜子，里头是坐着轮椅的林博，他现在的模样。
　　“非天，如今的你太弱了。”褪去先前佯装的慌张，她反客为主地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肩颈，指尖拨弄着他脖颈上的黑色项圈，“看看镜子里的你，像不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
　　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巨大的镜子，锈迹斑斑的铁链宛如虫茧紧紧地缠住他的身躯。
　　“阎非天，你乖乖当我的狗。”她的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我就好好疼你。”
　　她微笑着举起刀，熟练又果决地扎向他的心窝……

　　“罗曼！”他低吼着她的名字，自荒诞的梦境清醒。
　　拉开门的武莲被阎非天狂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她原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结果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他的喊声。
　　“林…林少爷，你没事吧？”她没听清他喊的内容，只道他发了噩梦。
　　“出去。”他按住额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这时候转身出去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武莲却鬼使神差地走向沉溺在暗影里的阎非天。
　　“我不行吗？”她握住他额前冰凉的手掌，柔声轻喃，“我…不能抚平你的伤痛吗？”
　　“……”他沉默地任由她捉着手移向她如小鹿乱撞的胸口。
　　然而掌心碰触到她的瞬间，他还是推开了她。
　　“你不能。”他别过脸，颈部的项圈冷硬地出声，“谁也不能。”

　　武莲“砰”地关上门离去，屋内重新陷入一片安静。
　　阎非天仰躺回床铺，他盯着发白的天花板看了许久。
　　或许，他应该接受武莲的安慰。
　　平心而论，武莲是与罗曼完全不同的类型。
　　她单纯得仿佛不属于地下世界的十二众。
　　但武莲无法令他产生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渴望。
　　他做不到欺骗自己去接纳武莲的慰藉。
　　更何况罗曼一手摧毁了他对人，尤其对漂亮女人的信任。
　　他不会再把碎过一次的心，交给任.何.人。

　　第二天，天一亮，阎非天就坐在公寓一楼东侧的餐厅里，享用陈管家买回来的早饭。
　　公寓里的租户陆陆续续地全搬走了，阎非天吩咐陈管家趁他今天出门复健的时间，找一些保洁人员过来打扫。
　　“除了二楼我住的房间，其他屋子都打扫一遍。”
　　“好的，少爷。”陈管家替阎非天摆好餐具，“请放心交由我来办。”
　　“嗯，去叫武莲下来用餐。”他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七点。
　　“不用了。”武莲的倩影出现在餐厅门口，“我来了。”
　　见武莲走进餐厅，陈管家殷勤地拉出餐椅，请她入座。
　　“武莲小姐，不晓得这些合不合你口味。”陈管家将餐点摆放至武莲身前的餐桌，“等西侧的厨房收拾干净就能下厨了。武莲小姐有什么喜欢吃的菜肴，请尽管和我说。”
　　“谢谢，我不挑食。”武莲礼节性地笑笑，客气地说，“不必为我一个人开伙，我可以在外面吃。”
　　陈管家还没回应，阎非天就接过话道：“以后没什么特殊情况，你就和我一起行动。”言下之意是她不许像昨天那样单独外出。
　　“抱歉，我不想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武莲低下头，她仍在意着昨晚被他拒绝的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做那么羞人的举动。从武澈强吻她之后，她的精神就变得相当混乱。她急于摆脱那糟糕透了的感觉，一定是因为这样她才想亲近林博。
　　“不想？”阎非天挑眉，“你在和我使性子？”
　　“我没有。”武莲猛地抬头，“我只想要一点私人时间。”
　　已懂得察言观色的陈管家，未等阎非天给他眼神，就自发地退出餐厅，把空间留给他们。

　　陈管家一走，阎非天立刻放下筷子，不悦地蹙眉：“武莲，我不是在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在你夺回寅虎堂的堂主之位前，你没有私人时间。”
　　“可我压根不想当堂主，也不想回十二众。”武莲负气地搁下盛满粥的碗，站起身，“武澈想要堂主之位他拿去就好了，反正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武莲，如果你想爬上武澈的床由他为所欲为，那我无话可说。”阎非天冷下俊颜，“我能给你的只有武器；我能教你的也只是如何攻击。而要不要反抗的决定权在你，不在我。”
　　“为什么你们总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武莲咬着唇，痛恨地嗔视着阎非天，“我为什么不能自己选择？”
　　“你选择了。”阎非天静静地提醒武莲，“你此刻在这里，就是你作出的选择。”
　　他的话宛若醍醐灌顶，霎时浇灭了她全部的迁怒。
　　林博说得没错，是她自己从寅虎堂出走，亦是她自己决定与他合作。
　　就算心有迷惑，她也不该忘了当初迈出第一步时的决心。
　　冷静下来的武莲坐回椅子，她喝了一口还温热的粥，看向不吭声的阎非天：“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乱发脾气。还有，请你忘了昨晚的事。”后半句话，她说得很小声。
　　阎非天淡淡地回道：“我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