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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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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坐在陈管家从车后备箱里取来的轮椅上,阎非天目光沉沉地环视着他十年前住过的屋子。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而且未染尘埃。
“房东说,那位罗曼小姐额外支付了一笔清洁费,要求每周打扫一次这个房间。”背后推着轮椅的陈管家补充道。
房东大婶还聊道,她猜测是哪家大小姐闲着无聊想偶尔体验体验平民生活。
可这十年半载,她从未见那位大小姐来住过。
后来她琢磨,这间房是不是对那个大小姐有特别的意义啥的?
反正有钱拿,她也就没深究地照着做了。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阎非天阖上眼,用平静的机械音说。
“好的。”陈管家听话地退出房间,反手关上门。
刚抬头,陈管家就看见下楼的武莲。
“武莲小姐。”陈管家忙向武莲问好,在他心里武莲差不多是自家少爷钦定的女朋友了。否则少爷怎么会为她做那么多事?
“林博…林少爷呢?”武莲左顾右盼了一圈,没看见阎非天的身影,便询问陈管家。
“少爷他在这间屋子里。”陈管家指指背后的房间,“武莲小姐别进去比较好,少爷的心情不大好。”
稍微懂察言观色的,看过阎非天的脸色都晓得不该这时候去打扰他。
“我还有些行李留在原来的出租屋,我想回去拿一下,你帮我和你家少爷说一声吧。”武莲望了一眼关着的房门,扶着栏杆往下走。
“武莲小姐需要我开车送你吗?”即使不是地下世界的人,陈管家也知晓这附近的治安状况相当糟糕,开车的沿路上他就瞅见有流氓在收保护费。
“不必了,你留着照顾你家少爷就行。”虽然她从寅虎堂离家出走,子鼠会和寅虎堂也向来不对付,但子鼠会与寅虎堂好歹互相忌惮着。
所以比起子鼠会,她反而更怕寅虎堂里的那个男人——…
当武莲回到狭小的出租屋时,天色已暗。
一推门,她就觉察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星星点点的火苗,闪烁在拉着厚重窗帘的屋内。
那是男人未灭的烟头。
武莲往后退了一步,贴向已经带上的门板,即使没看清男人的面貌,她已认出他是谁。
“叔叔……”
眼前这个斜靠着墙,不发一语抽着烟的男人,就是武莲与哥哥武郎的叔叔武澈。
“我以为你和你小男朋友双宿双飞去了呢。”武澈掐灭手里的烟,长腿迈着大步走近僵直不动的武莲,“武莲,你长大了,翅膀也变硬了。”
“是你派人跟踪得我?你…你别过来。”武莲再单纯也感受得出武澈此刻的怒火,以及那种俱乐部工作时遇见的客人眼中流露出的渴望。
“武莲,我放任你太久了。”武澈“啪”地将双手撑在武莲的头两侧,将她困在门与他的身体之间,“你今天必须和我回去。不然,我就在这抱你。”
武澈贴近武莲的耳畔,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向她的肩颈。
他是认真的,而不是和她说笑。意识到这点的武莲,立刻伸手想要推开武澈,却被他一只手就捉住双腕,拉高固定在头顶上。
“武澈!你是我叔叔!”武莲羞赧地喊道。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武澈用另一只手扣住武莲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选吧,让我继续做下去,还是乖乖跟我回去。”
“不要!两个我都不要!”她拼力挣扎着,“放开我!”
“呵,放开你?看着你将自己贱卖给别人?”武澈俯下脸,逼近武莲抿紧的唇,“武莲,别再激怒我了,我不想伤害你。”
“你已经在伤害我了!”滚烫的泪珠从武莲的眼角滑落至武澈冷硬的手背。
她的眼泪,令他蓦地松开手。
“只要你还想对我哥不利,我就不可能跟你回寅虎堂。”武莲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花,她仰视着神情阴鸷的武澈。
“倘若我想弄死你哥,你根本拦不住我。”武澈强压着心头的怒焰,硬是从齿缝间挤出话来,“武莲,我对你们兄妹俩够仁慈了。”
“你不肯医治我哥,任由他躺在医院里等死,和直接弄死他有什么区别?有区别,直接弄死堂主的罪名就不需要你来背,怪罪那个阎非天就好了!”武莲不甘示弱地回视着武澈,“我恨你,我永远恨你,我死也不会爱上你!”
听完她愤恨的话语,他高大的身形微微颤动。
下一瞬间,武澈已倾身堵住武莲的双唇夺去她紊乱的呼吸。
而她狠狠咬住他的嘴,霎时,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开。
然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更加深入。
直到她快因窒息而晕厥,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贴着门顺势滑落的武莲,眼含泪花地瞪着上方的武澈。
后者只是弯腰撩起她的秀发,宛若恋人般温柔地低喃:“武莲,我等你主动回到我身边。”
“你做梦!”她挥掉他的手。
武澈不怒反笑:“你的哥哥,还有你的小男朋友,你不希望他们出事吧?”
“你威胁我?”武莲抓住武澈的袖管,“我不许你对他们出手。”
“我天真的武莲。”武澈轻轻地掰开武莲的纤指,站直身,“我可以允许你哥像死人那样活着,也不反对你和十二众以外的庶民来往。但如果你总这么惹我生气,我不能保证你会先见到谁的尸首。”
留下警告的武澈,摔门离去。
蹲坐在地上的武莲,用力地擦着自己唇。
可他的气味好似无形的蛛网,牢牢地缠住无处可逃的她。
清冷的公寓里,阎非天仍沉浸于复杂的心绪中。
他想见罗曼,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绝非是去找她的时机。
不能贸然见她,不能落入被动。阎非天提醒自己,不可因为罗曼租下他住过的屋子就动摇。
这代表不了什么。
他唯一需要铭记就是她用刀子捅入他的心,将他推落通天塔这一件事。
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
“少爷。”敲门声自身后响起,陈管家在门外战战兢兢地回禀道,“简律师打电话说…说之前袭…袭击武莲小姐的客…客人…在医院里突然暴毙…死…死因不明。”
闻讯,阎非天沉吟片刻,转过轮椅走向门口。
倏地拉开门,阎非天望着紧张的陈管家问:“武莲呢?”
“武莲小姐说还有行李在…在原来的出租屋,她回去拿了。”陈管家如实地说,末了不忘补充,“我提议过送她,她说不用。”
“那个白痴!”阎非天低低地咒骂。她到底有没有脑子?这种时候回出租屋,那不等于羊入虎口?
他按住发疼的太阳穴,一字一顿地吩咐陈管家:“给她电话问她在哪,我们去接她。”
“好。”陈管家忙不迭地接过阎非天递来的手机,拨出武莲的号码。
电话里的提示音“嘟——嘟——”地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陈管家偷瞄面无表情的阎非天,见他没命令自己停止,就继续拨打着。
在拨第三个电话时,那边终于接通了。
“武莲小姐,你在哪儿?少爷他说要来接……”陈管家的话还未讲完,电话那头就传来武莲的啜泣声,“武…武莲小姐,你哭了?少爷,武莲小姐她在哭。”
“问她现在在哪儿。”阎非天的声音平静,神色却显得有些不耐。
“武莲小姐你先别哭,你在什么地方,我们来接你。”陈管家慌张地问。
“我在海湾城。”武莲止住哭声,抽噎地回道,“你…你们不用来接我,我迟点就回去。”
“让她在那等着,我们去接她。”阎非天无视武莲的说辞,他听得出她遇上了麻烦。
“好,好。武莲小姐,你先别离开海湾城,少爷和我马上就来。”怕武莲再拒绝,陈管家动作匆匆地挂了电话,立即去扶阎非天下楼。
车子稳稳地停在海湾城的大门前,陈管家照着阎非天的指令拨通了武莲的电话。
“武莲小姐说她这就出来。”陈管家双手捧着手机递还给阎非天。
阎非天颔首,表示知道了。
头偏倚着拉下的车窗,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欣赏街景,实际则观察着周遭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
没等一小会儿,武莲就迈出单元楼的大门,朝停靠在路旁的车子这边走来。
“抱歉,我……”拉开车门,提着小袋行李的武莲坐进车后座。
“回去再说。”阎非天冷冷地打断武莲的道歉,淡漠的视线掠过她红肿的眼与唇,但他什么也没说。
车子还未驶远海湾城的大门,阎非天就透过后视镜注意到有可疑的车辆跟踪着他们。
“陈管家,前面路口左转。”阎非天忽地出声,“我们上高架桥。”
“少爷,这样离回去的路越来越远了?”陈管家虽不明白阎非天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他的意思在下一个路口将车子往左转。
“我们被人跟踪了。”阎非天轻描淡写地观察着后面的车况,“三辆车跟着我们。”
“三辆车?”陈管家惊出一身冷汗,“少爷,对方是谁啊?我们该怎么办?”
“保持速度往前开,别被他们包抄了。”阎非天一边指挥着陈管家驾驶,一边暗暗思忖,为何甩不掉这帮家伙?
追踪着的三辆车,就像实时掌控着他们的行车轨迹,死死地紧随其后。
难不成……
阎非天转向面色苍白的武莲,清晰而又冷静地命令。
“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