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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邂逅 ...

  •   近半夜,公主车驾到达行宫,宿了一宿,第二天用过午饭继续行路,下午抵达东都,一路无事。

      徐离昀先打发随同而来的御医去给丁伶看病,听回报无生命之虞,放心歇息一夜。第二天懒觉起来已近中午,吃过午饭,洗涤旅途风尘,清洗秀发,磨磨蹭蹭,一天也就过去了。第三天,徐离昀打算去看望丁伶,晨起吃过早膳,尚未换衣裳,司客女官匆匆来报:西凉国王子尊驾亲至东都王府叩拜豫平公主。

      看来西凉王子是打定某个主意下定某种决心了。

      徐离昀眉头一皱,已经计上心来,“绿烟,你出去见西凉王子。”

      “怎么还是奴婢呀……”绿烟吐出半句话,认命地闭上嘴巴。

      “公主,此举……妥当么?”司客女官神情疑虑,也只敢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与嬷嬷陪绿烟去见客,绿烟就当旅途劳累,少说话,安静坐在帘子里面,旁人不会无故怀疑你的。”徐离泰然自若地安排。

      她自小配备八位嬷嬷,奶大她带大她兼教养她,几乎到哪都跟着。有嬷嬷们在绿烟身边,外人肯定不会怀疑公主乃是假冒。她还有二十四名女官:四名司正女官,一正三名副,负责全局总理她的各项大小事务;另二十名女官分成五司,每司四名,也是一正三副,分别掌管她的衣食寝行待客等等。

      西凉王子到访,正是司客女官职分内的事。见公主下了明令,司客女官不敢异议,奉命行事。

      司服女宫也赶紧捧来公主见客穿的礼服,盛妆装扮绿烟。

      绿烟木桩似的立在公主寝宫里,任人摆布。总算停当,她麻木地看着镜子里自己鲜艳的彩妆,华贵的丽服,恍惚不识。

      徐离昀背手踱步,绕着绿烟走一圈,指点她一些仪态方面应该注意的细节,又叮嘱众人仔细应对西凉王子,最后加重语气警告不可在来客面前露馅,这才挥挥手,命令司客女官和八位嬷嬷簇拥“公主”上殿。

      “公主——”绿烟跨出门时回了一下头,可怜兮兮,“奴婢要是演不下去了,可不可以装病回来?”

      徐离昀郑重申明,“不行!客人若无告辞之意,你就是坐一天也得奉陪到底。”

      绿烟奄奄无力地点头,不用装,已是一副楚楚惹人怜的娇弱病态。

      大队人马上大殿去了,徐离昀环视身边依然不算少的人,回身走向大床,声音透着倦怠,“原本想要出去走走,西凉王子一来,只能呆在寝宫里了……这次旅途颠簸,休息了一两日,仍感疲惫,我想歇歇。”

      司寝女官听见徐离昀如是说,亲自上前为她铺床,放下锦帐、帷幔,然后退出寝宫,只留下两个贴身宫女侍候公主。

      徐离昀的贴身宫女一共六名,除了最得宠的绿烟,另外五个分别唤作:红尘、橙雨、青雾、蓝霜、紫霞。贴身宫女们的名字全是她仿造爹爹给侍卫命名的方式亲自取就,因此清一色带着色彩,再配上烟尘雨雾霜霞等自然景观,念起来动听,想象一番也别有趣味。

      青雾、蓝霜、紫霞陪同绿烟上大殿执行任务,此刻侍候徐离昀身侧的是红尘和橙雨。徐离昀听得外面女官散去,招手把红尘和橙雨唤到跟前,附在她们耳边低语。

      俩丫头一边听主子吩咐一边点头,末了小脸险些皱成苦瓜。

      “听明白了?”徐离昀最后又问。

      “奴婢谨记公主吩咐。”红尘和橙雨答应道,跑去箱笼里翻翻找找,捧出一个盒子送到徐离昀面前来。

      盒子里装着徐离昀闲暇时亲手制作的各种面具。

      “很好,回头重重有赏——”徐离昀对丫头的伶俐表现深表满意,从打开的盒子里选出一张人皮面具,贴到脸上,登时,屋里少了一个豫平公主,多出第二个红尘宫女。

      红尘与自己的脸面对面,见惯不怪,自觉地掀开锦帐爬上公主的床,伸长脖子带着乞求和忧虑问:“公主会早些回来么?奴婢怕躺久了司寝大人要来查问……”

      “我尽量罢——”徐离昀让橙雨拿一套白底绣着疏落淡红牡丹衫裙给她换上,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微微蹙眉:衣裳搭配宫女红尘的脸,稍显华贵……但她很快又释然:平日里她犒赏左右出手大方,贴身宫女穿戴她赏赐的衣裳饰物来去后宫也不是没有的事,如今这般模样出去大约不会引人怀疑。

      徐离昀甩甩长过腰际的青丝,让橙雨给她梳一个民间少女日常挽的发式,不插花不戴首饰,一身清爽。

      一切停当,徐离昀走向门口,一面提醒橙雨,“你伶俐一些,不管谁来问,都替红尘挡着。”

      “奴婢遵命——公主回来吃午膳么?”

      “未必——到时我若不回来,你就说我倦怠懒动,让司膳把饭摆进寝宫,你们两个替我吃了就是了。”

      “可是……”橙雨疑虑重重,“若司寝大人或者嬷嬷亲自来请公主起床呢……”

      “若是隐瞒不了,你直接说我出去就是了。”徐离昀潇洒扬长而去。本来么,她堂堂豫平公主想做什么还得由底下人约束不成?她今天没有大摇大摆出门,那是给女官和老嬷嬷们面子,免教她们在她爹爹娘娘面前为难!若有人不识趣追问她的行踪,那纯粹就是自找麻烦。

      顶着红尘的脸,手持出入令牌,徐离昀穿越重重宫门,沿路无一人怀疑她这位“公主贴身宫女”的真伪。

      徐离昀顺利走出东都王府大门,一眼望见大门外候着不少人马,看服饰装扮应当是西凉王子的随从。她迅速睃巡四周,并未发现其中有那六名黑衣骑士,心里猜测他们应当是跟随西凉王子入府内去了。

      她从来没有忘记:夏延的鼻子灵得出奇。

      想到这里,徐离昀不由沉思:驿馆路遇,西凉王子六名黑衣骑士当中果真匿有夏延的话,他不可能闻不到她身上的香味吧?他如果有意追踪她,怎么可能忽略这条线索?然而事实上,在随后的路程和到达东都的几天里,她曾经询问过侍卫,并没有得到暗里有人跟踪或者窥探她的消息。

      或许,只是她联想力太过离奇罢了;也或许,夏延根本不是她或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在乎她……他曾经说过:如果她自行离开,他有闲心才会找她,不然就纳两千九百九十九个姬妾取代她,彻底遗忘她。哼!她爹爹贵为一国之君,一生才娶她娘亲一位皇后,他夏延不过在冰谷里称王称霸,竟敢奢比天子,弄什么后宫三千?死性不改的风流浪子!

      可,于她与他而言,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丁伶被软禁在距离东都王府三里路的一幢宅子里。徐离昀稍稍施展轻功,不久接近目的地。宅门近在眼前,徐离昀放慢脚步,下意识环顾左右——她最近常被跟踪,警觉性相应提高。始料未及,眼前忽然一花——她没有看错吧?前方二三十丈远一个徐徐远去的背影,可不是她爹爹么……不对!不对!当然不可能是她爹爹!而是……天下众生芸芸,与她爹爹相似的人找不出一个,与她爹爹的背影相似的人却有一个——夏延。

      那个人会是夏延吗?

      夏延现身洛阳,是前来寻找丁伶……还是她?徐离昀忘记自己的目的是看望丁伶了,过宅门而不入,鬼使神差似的跟着熟悉的背影往前走,往前走……倏忽之间,背影凭空消失不见,徐离昀不禁怔愣,回神细看背影消失的地方,原来是一家人来人往的商行。

      商行招牌簇新醒目,赫然四个大字——夏记天元。

      居留冰谷期间,她曾经问过夏延,他坦承自己行走天下的身份是商人,商号正是——天元。几时,夏延把商铺开到洛阳来了?

      夏延人在东都!不管他为什么目的而来,结果都是——糟糕!徐离昀心底发出危险的信号,警告自己应当走开,躲起来,脚下却挪移不开半步,定定伫立在“夏记天元”门口,仰头望着巨大的招牌,良久。

      光顾“夏记天元”的顾客极多,来来往往经过她身边,见她衣物贵气,都忍不住看两眼,更有甚者嘀嘀咕咕:

      “哟——又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该不会也是瞧夏记东家来的罢……”

      “别提了……瞧瞧这世道……瞧瞧那些年轻姑娘,跟没见过英俊男人似的,搞不好将来世情颠倒,再不用男方登门提亲,姑娘们全自个儿倒贴了……”

      徐离昀好一会儿才明白人家在议论自己,恼怒地四顾,见周身全是俚俗的大婶大嫂,嘴里叽叽喳喳,忽而道东家忽而论西家,想要找出针对她评头论足闲言碎语的人,难!她气闷地咬住嘴唇,跺跺脚,犹豫着进去铺里还是转身走掉之际,一个姿仪不凡的年轻男子从“夏记天元”铺里款款而出,迎面向她走来……

      徐离昀呼吸一窒,险些傻在原地——迎面而来的人,不是夏延还能是谁?

      他果然在这里!

      他找到她了!她不能落进他手心!也许他又会把她带回冰谷,牢牢关押,再度与世隔绝,难见爹娘……徐离昀蓦然惊慌,又有些尴尬,声音哽在喉咙里,想着应该转身飞跑,双脚依然钉牢原地……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夏延直直向她走来,脸上完全没有表情……这个男人素来莫测高深,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后面隐藏着怎样的情绪?徐离昀瑟缩一下,却又感到莫名其妙的兴奋。她镇定心神,勇敢地抬头,迎视夏延。夏延双目直视前方,他的个子原本高,视线轻易越过她的头顶……

      徐离昀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觉——夏延的眼睛里,没有她……

      “夏延……”徐离昀极度讶异,情不自禁张口。

      夏延擦肩而过,仿佛从来不认识她。

      徐离昀硬生生憋住呼唤,声音闷在喉咙里,脑袋瞬间空白,天地瞬间安静,仿佛被人狠狠扫了一闷棍,又如同做一场怪梦……她用力甩甩头,天空清朗,世界依然浮华喧嚣,“夏记天元”依旧矗立眼前,叽叽喳喳的人声仍然不绝于耳。

      徐离昀转身往后,四下里张望,很快便捕捉到夏延逐渐远离的背影——呃,说是背影并不准确,她看到的其实只是他的后脑勺。因为,在他与她之间,至少隔着十几个妙龄女子。妙龄女子们一副逛街的姿态,而夏延是她们惟一的向导,夏延在前面走得快,女子们在后面也跟得快;夏延走得慢,女子们还是跟得快。世道果然变了,女人居然追看起男人来了!徐离昀将景象瞧在眼里,既诧异又好笑,忍不住要探个究竟,于是也汇入人丛,远远盯着夏延。

      诡异的队伍出了闹市,夏延脚步越来越快,简直就是在施展轻功,跟在后边的女子越来越少,濒临洛水,女子渐渐消失不见,最后……徐离昀猛然发觉只有她独自跟着夏延了。

      不妙!不对!不好!

      徐离昀后知后觉,迅速止步。

      夏延却在此时转过身来,直直盯着她,神情困惑,“姑娘为何跟踪我?”

      “我……”徐离昀始料未及,一口气噎在咽喉,心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不敢置信的认知:夏延果真不认得她了。

      为什么?

      难道她如此容易令人遗忘?

      徐离昀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恍然大悟:她此时的脸是红尘的假面……不对!夏延善于从蛛丝马迹判断人,还有一副天下无敌的灵敏嗅觉,即便认不出她的容颜,也不会辨不出她的味道,除非……他已经记不得她的味道。

      他认不出她的容貌,辨不出她的味道,是否表明:他彻底遗忘了她!

      他忘记她了……很好!这是对他或她都好极了的结果。

      徐离昀嘴边扯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我认错人了——”

      喉咙有些干涩,心底涌起的感觉怪异莫名……此时应当欣喜才是,感觉却更像悲哀……她真是失心疯了。

      徐离昀急忙转身,提气纵步,往回去的路飞奔。

      碰——她结结实实撞上一堵墙……不,是男人的胸膛。她跑得太快,撞得太狠,霎时晕头转向,那个被撞到的人却一动不动,巍然屹立原地。怒意泉涌,她昂首瞪他——夏延!可恶的家伙,他哪里忘记了她,他根本就是在刻意戏弄、报复她!

      她永远不能小觑他。

      夏延骤然俯身过来,气势凌厉地掀掉她的假面具,“聪明如昀儿,岂不知在我面前戴上九重假面具也无用——”

      “夏延——”徐离昀抗议,吼声未起,腰已被搂紧,唇已被贴住,密不可分,气息急促——分不清是气急败坏的恼怒还是气喘吁吁的激动——分不清谁是谁。

      一个翻天覆地的吻。疯狂无比。前所未有。

      恍恍惚惚,这样的亲密却又似乎不陌生……徐离昀哆哆嗦嗦,腿脚无力,夏延大概也和她一样,于是——俩人同时跌坐在地,被满地茂盛的牡丹花枝遮蔽了身影。

      绚丽而脆弱的牡丹花瓣纷纷摇落,铺满一地,香郁扑鼻。

      啪——花丛里忽然传出一记不轻不重的拍打声,紧接着稀里哗啦,一株庞大的牡丹訇然倒塌,压倒牡丹的人按着胸口苦笑,“昀儿,你几时才肯施予夫君一点温柔的爱?”

      徐离昀站在他面前横眉立目,“你……谁教你放肆无礼……”

      夏延缓缓坐起,以牡丹残枝为椅,伸出双手,“昀儿,你是我的妻子,为夫要求一点点分离多时的补偿并不过分,对吧?何况,这也是身为丈夫合法享有的权利……”

      徐离昀整理一番凌乱的衣裳和头发,脸颊上由于愠怒与羞赧激起的晕红仍未消散,“夏延,你亲口答应不逼迫我的!”

      夏延伸手一扯,徐离昀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

      “我可曾逼迫了你?我亲爱的妻子……我的昀儿……”

      徐离昀挣扎推搡,“你又来了……唔……”

      唇舌再度纠缠。

      别后思念格外浓烈,徐离昀渐渐被感染,也渐渐切身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天知地知他知她知,他对她……确实享有合法的权利……

      五月的阳光炽烈得很,尤其在正午时,尤其在情浓时。

      徐离昀猛然推开夏延,掏出罗帕,低头擦拭鬓边沁出的薄汗,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天好热……”

      夏延抢去她的罗帕,转手为她拭汗,褐眸里荡漾不明所以的情思,“昀儿出了汗,香气更加浓郁。你可知道这样的你,天下独一……”

      徐离昀捶打他的肩膀,“少主尊鼻也是天下独一无二之物,无人可比!”心思一动,想起正事,“你怎么知道我在洛阳?”

      夏延摇头,“在下无能之辈,哪里知道昀儿身在何方?今日能够相见,也是昀儿主动现身找上为夫……”

      徐离昀以指点住自己的鼻尖,睁大眼睛,“我?你说我主动找你……”

      “昀儿整个上午一直跟踪我,不是吗?”

      好吧,她承认有一点儿那个意思,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好奇……

      “昀儿,你该受罚——”夏延伏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耳颈酥酥发麻,徐离昀不由自主打颤,哼道:“你敢!”

      夏延喃喃道:“错的人是昀儿,你答应不离开我,却还如此理直气壮——”

      徐离昀的确理直气壮,“你答应一切顺着我,我想怎样你都宠着我——你亲口答应的话如今又想言而无信了?”

      “唉——”夏延叹息:“被宠坏的丫头,你几时才肯乖巧柔顺一些,不再伤夫君的心……”夏延神情语气幽幽怨怨,活似一个受气小媳妇。

      徐离昀吃地一笑,捏捏夏延的脸,仿佛才发现天大的秘密,“夏延,你的皮肤几乎跟我爹一样好呢。”

      “你爹是谁?”

      “我爹……只是一个普通的爹爹而已。”

      “昀儿,直到现在,你还不愿意让我了解你的家世,见见你的家人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离昀心脏猛烈一跳,强自镇定,“我家教颇严,女子不能私自娉嫁,即便定了亲事,也必须过一年才能出嫁。我怎么敢贸然告诉爹娘……我私自嫁给了你……”

      夏延皱起眉头,“那么,昀儿想怎么办?”

      怎么办?她能怎么办?他找到她之前她可以躲在宫里,骗爹娘,骗自己,假装嫁人的事从来不曾发生,然而现在他找到她了……他们俩是拜过堂成了亲的,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自己的良心。她其实不惧怕面对父母坦承一切,她也不担心爹娘容不下夏延,她怕只怕……夏延得知一切事实……

      天呀!她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夏延吗?她担心幻灭担心失去的又是什么?夏延的爱吗?

      脑袋里一塌糊涂。

      “昀儿?”夏延推推发呆的她,“西凉王子今天到东都王府拜见大乾公主,你为什么能够偷跑出来?”

      夏延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试探她吗……徐离昀心脏一顿,脱口而出:“那天,在驿馆那里,西凉王子六名黑衣骑士中的一人就是你,是不是?”

      “是我。”夏延毫不讳言。

      “你跟踪我多久了?”

      夏延不答反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住在东都王府里?据我所知,东都王府是大乾豫平公主的府第。”

      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徐离昀脑袋一片混乱,张口倾吐的话也不知是怎么冒出来的,“皇帝皇后有个女儿和我一般大,我爹娘与皇帝皇后很熟,关系很好,于是把送我到公主身边。公主巡视东都,我……陪伴公主前来。”

      夏延若有所思,“那天,驿馆相遇,从马车里探头出来说话的蒙面女子就是大乾豫平公主?”

      徐离昀应道:“是……”

      “当时,昀儿与她同坐在马车里——”

      “你怎么知道?”徐离昀明知故问。

      “昀儿自然清楚原因。”

      徐离昀把注意力转移到夏延的鼻子,“你的鼻子是怎么长的?哪有人嗅觉如此灵敏!”

      夏延不应声。

      徐离昀靠在他怀里,隐隐约约一股万念俱灰的绝望,“夏延,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她不可能抛弃父母选择夏延,而夏延……可能抛开家仇国恨与她爹爹尽释前仇做大乾公主的附马爷吗?

      “不!绝对不行!”夏延低吼。

      徐离昀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不行——什么事儿不行?”

      “昀儿,我不放开你,不放弃你,不管你是谁!你我已经结为夫妻,今生今世,你是我的,永远是我,只能是我的——没有你,我存于世上有何意义——”夏延紧紧抱住她,神情激昂。

      “你是霸王呀!”徐离昀强抑激荡的情愫,推推夏延,嗔道:“我去冰谷之前,你生活里没有我,不也爱过许多女孩子,活得很开心很快乐么——”

      夏延痴痴凝视她,“我的心只有一颗——我只爱你,只爱过你——昀儿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

      感伤随花香弥漫,涩了咽喉,痛了心脏。世事因果轮回,她爹爹灭了夏国,亡国的夏人却在不知不觉间侵占她的心。徐离昀不说话了,也没有闲暇说话……

      夏延又俯身过来,遮蔽她的世界……天地之间只余牡丹,以及不知名的清香。

      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不知谁人在拨弄古琴,一曲《凤求凰》幽幽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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