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中美人心》花古哚

8、第8章

　　洛非池望着离去的皇后与太子殿下，咬紧的牙龈仍然不能松开。

　　见他们背影走出宫门口，他才急急低身下去抱住那个满身鲜血的女人，他看到了那双复杂的眸子，在望着洛非言离去的方向，他忽然感觉内心像是被堵了起来，一丝缝隙都没有。

　　最后这个女人彻底倒在了他的怀里，昏迷过去，他抱起冷雪凝，悄悄对王通说道：“去叫胡太医！”然后急急地将她抱进了就近的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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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雪凝本就没有性命之忧，在太医的积极救治下，一天一夜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原来，确实风雨过后，便有天晴。原来，前行的路要如此艰辛。她以为自己活着，便是上天的恩赐，是上天要她去讨回亲人的血，没想到刚走出第一步，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便让自己丢了半条命，此道之艰，难以预测。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身边的莺儿，苍白的小脸比她好不了多少，这个丫头当时竟然扑上去替她挡了一鞭，真是个傻丫头，自己没有任何内力，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莺儿见她醒来，激动的眼泪直流。

　　“好了，死不了的。”冷雪凝安慰她。

　　说完，望了下四周，严肃而深沉的色调，不像是自己的偏殿。“莺儿，这是在哪里？”

　　“这是王爷的寝殿。”说完，莺儿笑着告诉冷雪凝，“小姐，您这昏迷一天一夜了，王爷可是一直没有合眼，而且滴米未进。刚抱小姐进来的时候，莺儿还看见王爷眼角竟然是湿的，可见王爷是心疼小姐了。”

　　在莺儿想来，即便太子殿下当时护住了小姐，但总是不能再成为小姐毕生永久的依靠，这平王不管地位如何，也不论将来际遇如何，总是娶了小姐，那么平王在意小姐，便是小姐的福气了。

　　冷雪凝听后，内心也有说不出的感觉。

　　在自己最困顿绝望之时，是他给了她平王妃的身份，让自己免于自裁。也是他给了她讨回血债的希望，让自己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但这个男人却像个黑洞般深不见底，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正在经历什么，更不知道将来他要经历什么，哪怕自己再累、再怕，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能否一靠。靠下去，是坚实的后盾，还是落空的深渊，她不得而知。

　　莺儿见小姐有些神游物外，知道在琢磨她刚才的话，于是她撑起身体，笑着说道：“我去叫王爷。”

　　果然，洛非池不一会便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冷雪凝真的醒了，再也不顾其他，于床榻边一把捞起了这个女人，拥紧在怀里。

　　或许他已经忘记了棋局，在这个女人满身鲜血的身影映入自己眼帘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钻心的疼，疼过了这些年烙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伤疤；这个女人望向洛非言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脑海盘旋，他不知道男人有没有悍妒之人，如果有，他觉得自己便成为了其中一员。

　　“王妃受苦了。”他轻轻说道。

　　冷雪凝离开他的怀抱，稍微有些失神的眼波流转，看着洛非池满脸的憔悴，以及一天内长出的短短的胡须，她的眼睛甚至促狭了起来，苍白的唇角带上慵懒的笑意说道：“王爷看起来也不好呢。”

　　洛非池罕见有表情波动的脸上也被激出一丝笑意，即便是两人心知肚明的安排，但还是让她承担了太多的风险。

　　“你竟然是有内功的？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很庆幸这一点，如果没有内力护持，这个女人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挺过难关。

　　冷雪凝涩涩一笑，“被你发现了？现在想来父亲最终还是对的，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请了师傅教我，母亲便说女孩子学什么功夫？自然是要工书画、善琴棋才好，但父亲还是坚持让我学了下来。可能父亲早已深谙世道艰险，女孩子也有些自保的能力才好。”

　　说到后边，她的声音很轻，想到了父亲，便再也没有刚才的促狭，父亲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即便让女儿学了功夫，也是希望她永远都用不到的吧，永远有自己的保护，出嫁以后有夫君的保护。但是，父亲的深谋远虑还是帮助了她，他的女儿还是用到了学来的功夫。

　　洛非池见她眼里雾气渐起，知道伤心难免，便转移话题问道：“饿了吧？”

　　冷雪凝点头。

　　“传膳！”他对着外边喊了一声。

　　不一会，清淡的粥与小菜便传了上来，奴婢们正想去服侍，被洛非池接了过去。

　　见他要亲自喂她饭，冷雪凝眼里的雾气散了开去，换上不可置信的微笑。“王爷倒是体贴，可是因为以前有太多练习的机会？”

　　“第一次！”洛非池听到她的揶揄，收敛了笑容回答。

　　听到他如此回答，冷雪凝感觉心忽然被什么敲打了一下，冷峻的王爷，不知道过去有多寒凉的人生，今天却要亲自喂她吃饭，惊喜和感动还是有的。

　　“你到底吃不吃？”洛非池举在她嘴边的勺已经很久了。

　　冷雪凝又促狭起来，一口喝了进去，露出了少有的孩子气，“王爷亲自喂，阿芷自然是要吃的。”

　　阿芷……

　　洛非池默念了下这个名字，内心莫名地温暖了起来，但是这个名字被另一个男人喊了十年，而且本来断了的念想，却被他将他们又一次推近。他怎么也忘不了这个女人望着洛非言离去的背影时的眼神，或许感动再一次被挑起。

　　冷雪凝不知道王爷在想些什么，还径自张开了嘴，做出“啊”的动作，“我还要吃。”

　　洛非池忽然被她这种小女儿状的模样融化了，接着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如果没有那样的灾难，这个女人原本就是娇俏可人的小女孩吧，但如果没有那样的灾难，她的归宿是洛非言的太子妃，与他洛非池此生只能永远失之交臂。

　　一碗粥全都喂完，冷雪凝说饱了，不想吃了。

　　洛非池便扶住她，让她躺了下来。

　　躺下后，一时间，两人的脸离得是那样的近。

　　洛非池无形的眸子定睛在她的脸上，看的她有些恍惚，对视良久后，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娇羞地说道：“王爷不要看了，我现在一定丑死了。”

　　“我们阿芷什么时候都好看。”洛非池扔下这么一句，便笑意盈盈地起身离去。

　　阿芷……

　　冷雪凝也默念了下这个名字，他喊自己“阿芷”？

　　莫名地脸上温度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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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半月有余，冷雪凝一直住在王爷的寝殿，洛非池只能住在书房。每日抽时间来她跟前陪她说话，有时候还会如第一次那样，宠溺地喂她吃饭。

　　她忽然感觉以前的所有生活都在模糊，或许眼前的现实更为真实，她有些沉浸在这种静谧的安逸中。奇怪的是，在这半月多的时间里，她没有一次噩梦。

　　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今天晚上便让莺儿准备了东西，想搬回自己的偏殿去。

　　黑袍加身的洛非池走了进来，带着疑问的眼神。

　　冷雪凝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看起来红润光泽，泛着盈盈的喜悦道：“阿芷断不能再继续占着王爷的寝殿了，害的王爷只能睡在书房。”

　　洛非池走近她，无形之水般的眼眸望进她的眼里，高出她近一头的男人由上而下压迫着她的视觉和内心，似乎不容她再有任何迈步的动作。

　　他轻轻解开她轻薄外披的带子，将其扯了下来，冷雪凝一个激灵想后退，未及挪动，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抄起了她有些更加纤瘦的腰，将其紧紧贴向了他的身体，让她任是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外边进来拿东西的莺儿不小心撞见了这暧昧的一幕，狡黠的脸上带上切切的笑，慢慢退了出去，还不忘将寝殿的门给带了上来。

　　洛非池俯视她的眼睛，笑意盎然地说道：“莺儿倒算是个懂事的。”

　　听他如此一说，冷雪凝感觉气氛更加暧昧了起来，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只能偏过头去。

　　忽然下巴被他另一只手抬起，目光直接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眼里噙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只听他问道：“为什么要搬走，难道你不想跟本王在一起？”

　　冷雪凝心跳加快起来。

　　洛非池继续加码：“你已是本王的王妃，难道……”

　　冷雪凝知道他要问什么，沉了下心情，目不转睛地看向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阿芷自从来此的那天起便知道，阿芷此生已是王爷的人，愿与王爷共携风雨前行，绝不后悔，王爷想要的东西，阿芷自然不会拒绝。”

　　洛非池深黑的眸子继续荡开抓不住的笑意，“你知道本王想要什么？”

　　“在王爷的眼里阿芷还有什么？”

　　他的脸更低地接近他，悠悠地回答：“你的人，你的心！”

　　冷雪凝不再慌张，直视他深黑的眼睛，“阿芷既然托庇于王爷，那这副身子自然愿意交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