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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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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非池松开了刚才潜意识攥紧的拳头,就如松开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既然知道不能抓住,那么一开始就不要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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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向在宫内毫无存在感的平王宫出了一件奇事。
外出多日归来的平王,架不住日久的思念,临幸了侍妾春茗,谁知平王妃不顾妇德,公然捉奸,让平王颜面扫地,罚她在平王宫外跪了一宿,众多宫人奴婢全都看见了。
次日,据说趁平王出宫,王妃与侍妾春茗扭打在了一起,一失手将春茗推倒在墙上,这春茗便再也没有醒来。
大家都为平王妃的悍妒与张狂所震惊,以前帝京传为佳谈的妙人,原来是如此不堪!以前便听说她在守孝期间勾引平王,月事在身都不在乎,可见这个女人当真是□□又狠毒。
不过众人想到她的经历,一朝家境败落,几乎全家被灭,本要被充为营妓之人,阴差阳错成了平王妃,虽然不受大家待见,但平王总是她唯一的希望,自然要牢牢抓住。
昨晚刚被罚跪,现又把平王爱妾弄死,估计这个女人也命不久矣,平王应该不会放过她,这是所有看客的心理。
果然,这件事不但惊动了皇后和太子殿下,也将身在宫外的平王给惊动了。
回宫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平王当着皇后的面拔出了佩剑,毫不眨眼地一剑刺向王妃,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毒妇,本王当日见你可怜娶你为妃,想你虽已是罪臣之女,毕竟也曾是大家闺秀,没想到你如此悍妒,还我春茗的命来!”
在那剑身马上要刺穿王妃的一刻,还是太子殿下出手救下。
太子殿下拔剑指向了平王,眼里似要冒出熊熊烈火般说道:“洛非池,那侍妾不过是一个奴婢,你竟然为了一个侍妾想杀死自己的王妃?”
在场众人从没见平王发过这样的火,一向以懦弱不争的形象示于人前的平王此时如同恶魔上身,逝要让王妃以命抵命,遇到太子殿下阻拦,都毫不退缩,大家只道平王看来是真宠幸那侍妾。
太子殿下的剑毫不犹豫地顶向平王的脖子,温润的眼里显出难见的狠厉,对立了许久,一直在太子面前惟命是从的平王却有着誓死对抗到底的意味。
最后,皇后娘娘一声厉喝:“够了!”
一身明黄加大红的装扮,环佩叮当作响,面容微怒、高贵无比的皇后娘娘自然能做最后的定夺。看那贱婢所生的儿子一向冷静懦弱,却愿意为了春茗对抗非言,对她的情分可见一斑。虽然可惜了春茗这样一双眼睛,不过就春茗以往的汇报来看,这洛非池一直并无异样,应该不会对非言的登位造成威胁。
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到现在还在惦记着冷雪凝,她不想看着非言为了这个女人真的杀死洛非池,好歹也是陛下的儿子,就这样杀了他,总是难以善后。
“非言,把你的剑放下!”皇后呵斥道。
然后皇后狠厉的眼睛转向洛非池,“平王,春茗不过一个侍妾,纵然王爷多情,为了一个侍妾杀死王妃,也实在不妥当。”
听母后如此说,洛非言才抽回了自己的剑。
洛非池看起来也很不甘心地抽回对着冷雪凝胸口的剑。
皇后再次发话:“平王妃嚣张跋扈,肆意害人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赏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一听二十鞭子,洛非言噗通跪在了皇后脚下,“母后,阿芷只是一时失手,她不是这样的人。二十鞭子下去,她一个弱女子怎受得住?估计命也没了,母后,您就饶她这一回吧。”
洛非池站立原地,表情木僵,众人皆以为他是因为不能给春茗报仇而懊恼,没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冷雪凝,真的要被鞭打二十下吗?皇后看来是真的怜惜自己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看似保下了王妃的命,但实则还是恨透了她。
果然,皇后厉声说道:“她已是平王妃,阿芷岂是你能再叫?哀家说过,你要是再惦记这个女人,哀家的手里不介意再多她一条人命。”
嚣张如此,众人也只能有担惊受怕的份儿了。堂堂皇后娘娘,公然说出随意要人命的话,也足见她的气势,足见她不可能将什么平王或者平王妃放在眼里,或许她想的只是如何能让现在的太子妃高兴,好拉拢住她的哥哥护国大将军。
“来人,行刑!”
听到皇后的命令,执行鞭刑的太监便走了过来。
冷雪凝闭上眼睛,她知道这一遭是再也躲不过,既然老天爷让她险中保住了命,那么活罪只能去捱,捱过去就是胜利。
她想到了过去的种种,每每进宫见到皇后,她既有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又有些许的窃喜与激动,因为皇后总是会拉住她的手,细细地端详着她,直夸她可人,表现的对她喜爱无比。原来这个世界上充斥着太多的假象!
宫里的鞭刑,行刑人把握的分寸极好,不只是让你血肉全开,最重要的是催你筋骨心脉,幸好以前父亲专门请了师傅教她武功,有着内功的底子,应该可以撑上几鞭子,否则必定命丧当场。当然,她会武功的事儿除了莺儿,再无人知晓。
第一鞭子下去的时候,她便被打倒在地,甜腥的液体上窜,从嘴角直直流了下来。
莺儿没命般地扑了上去,即便知道小姐有些内功,但她也见不得小姐受这般折磨,所以第二鞭子便被莺儿挡了下去,莺儿也当场吐血。
第三鞭,第四鞭……
洛非池感觉天地旋转,已经没有了万物,只剩下鞭子抽在冷雪凝身上的声音,以及他压抑的心跳和牙齿交缠的咯咯之声,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第五鞭抽完,洛非言再也忍受不了,纵然命运无常,这对本来有情的男女被分隔两端,但洛非言总还是不够决绝,总还是不能放下这个女人,不能放下,她就会一次次成为他的劫,他也会一次次救她于水火。
他闪身趴在了冷雪凝早已血肉模糊的身上,见她此时气息奄奄,只剩半条命,早已心如刀割,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入怀,自己也沾染满身的红色。
“母后,这本是平王宫内之事,母后难道想在这里闹出人命吗?如果母后真的想打死阿芷,那就先打死儿臣好了。当年儿臣求娶阿芷,母后也是同意的,奈何她命运凄惨,落得全家覆灭的下场,儿臣没有违逆母后,娶了他人为太子妃,难道母后连儿臣最后的一丝念想以及对阿芷最后的一丝内疚都不想再成全吗?”
洛非言身为太子,一向温润有余,坚毅不足,但此时一番话却掷地有声,皇后当然知道,真是二十鞭子下去,冷雪凝这个女人必死无疑,虽然她特别想清除这个后患,因为她总是害怕儿子仍对她执念太深。听今日非言之话,她顿觉儿子并非毫无原则,心无大计。十年的情感,她曾经亲眼目睹,非言有最后的内疚也人之常情。
直等到她打够了五鞭子,非言才上前阻止,无非也是为了让她能够消气,也没有完全不将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看来也是懂的分寸的。又想到冷相,皇后忽然内心窒闷难比,纵然可惜了春茗,但想必洛非池居于浅滩已久,断不会有进入深海搅弄风云的机会。就让这个罪臣之女在浅滩争她的小鱼小虾吧,反正也不会碍着她的宏伟大业。
而且洛非池自己也说了,想她冷雪凝虽是罪臣之女,好歹曾经是大家闺秀,所以才求娶的她,想来也好理解,洛非池名义上是皇子,也封了王,但在帝王家,没有恩宠,没有依靠,不过是一空头罢了。以洛非池今时今日的地位,定是没有什么世家女子愿意委身而嫁,退而求其次娶了个曾经的世家女子而已。
如此一想,皇后也释然了很多,慵懒般说道:“罢了,哀家也乏了,就交给平王自己处理吧,春茗左右也不过一个侍妾,哀家不想再见到宫里乌烟瘴气。”
洛非池欠身,眼眸的神色因低头无人看清,他低沉地回复:“儿臣知罪!”
高贵无比的皇后优雅转身,在宫人陪同下,施施然步出平王宫,走时凌厉的眼风瞥了洛非言一眼,愤愤说道:“太子难道要留在这里吗?”
洛非言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冷雪凝交到同样有伤在身的莺儿手里,撑起因伤心而沉重的身体,坚定的眼神看向洛非池,几乎是用尽力气般地警告:“洛非池,你娶了她,即便对她无情,但你要敢伤她性命,我一定跟你没完!”
说完,洛非言牵扯不清的眼神再望冷雪凝一眼,便大步追随母后而去。
冷雪凝意识虽然模糊,但没有完全丧失,极力存留的眼缝里露出复杂的神色,目送着洛非言离去的身影,她有些百感交集。这个男人曾经占据她过去整整十年的人生,最后为了至高目标还是舍弃了已经一无所有的她,但如今却在她遇到致命危险之时,却是他护了她周全。她倒不知道该如何去思忖这个男人了。
这件事能够把皇后和太子同时惊动而来,本来也是她和王爷一早计划好的,果然,最终,还是非言挺身救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