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新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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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澄！予澄！予澄——！”
披香殿分明地传着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女人的声音嘶哑得把声音拨到了最高，宛如非人。齐月宾披头散发着，拉扯着予澄的手臂，冰冷，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已经死了。
玄凌露出了柔和温暖的神情，轻轻地抓住齐月宾的肩，温声劝道：“月宾，你莫伤了身子。”
齐月宾的眼中满盈着眼泪，眼角原本病弱的苍白也显得沁血般渗出了鲜艳的红，她如行尸走肉般的，视线死死咬着玄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满目悲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皇上，臣妾的孩子又没有了。”
“月宾，你正是双身子的人，切莫过于忧虑。”玄凌小心翼翼地撩过齐月宾额前的一缕青丝，看着那无神的双眸中有光芒流动了一下，然后是齐月宾哑然了的笑声：“臣妾还有抚育孩子的资格吗？”
“你别多想，定是会有的。况且，予澄夭折，与你本无甚干系。”
说着，玄凌眼神沉下，四下望了眼，冷冷道：“温实初何在？”
药香，是最能让人放松的香味，至少就温实初来说，是如此的，他悄然地将药碗搁在了甄嬛床头的桌案上，最近紫奥城似乎很易染病，便是身体强健如甄嬛，也生起了病，虽然是最寻常的发烧风寒，也足以颇花一番时间心思才能医好。
也正是这最寻常的风寒，夺走了本就先天病弱的四殿下的命。想到这里，温实初不禁打了个冷颤。予澄本就是染了病，才刚好，便失了生母，心结抑郁是自然的，养母偏偏是个没有正经抚育孩子经验，又自顾不暇的病弱的女人，一生病，便可以要了他的命，自己那时候偏偏又在通明殿为甄嬛诊断，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自是无力回天。这么说来，四殿下之死，自己竟然也要负一份责任，若不是自己凭借父亲的关系，在宫中捕风捉影，让嬛儿知道了四殿下的身世，那孩子也许不会死。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温实初第一次，才感受到了生命的沉重……他转首，看着熟睡的甄嬛，内心好像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恍惚想起了玉姚，其实关于甄家，玉姚一直每晚做着梦，说着梦话念叨着，白日里，却从未提起，他只见得玉姚终日忙着绣些花样，手指被针线戳出了血未曾叫痛，托人拿着出去。知道甄家出事，玉姚望着他，问他，愿不愿意与她和离？
他有一阵的懵懂，不知道甄玉姚说得是什么意思，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失身，用宽大的水粉色长袖捂住了半张脸，似是在笑：“实初哥哥便当什么都未听见吧。”
现在仔细想想，他才晓得，甄玉姚是怕连累了温家，而且，她一直自卑的认为，是自己的错，才让沈眉庄生的谦润就不会是庶出的身份。尽管温实初总觉得，她想得太多，但大周向来注重嫡庶，庶出，便意味着以后总是会被些轻狂人讥讽那么几句不好听的，若是庶出也就罢了，偏偏沈眉庄与温实初的事情……
温实初起身，吩咐了浣碧崔槿汐几句，走出去，忽然觉得头重脚轻起来。
他抬眼，只看见一位修长的声影出现在了门栏处，灰蓝色的外袍，墨黑腰带上一个蟒形玉佩，随意地将银灰色的发打理了下，只消这一眼所看见的模糊影子，温实初便能看出，这是人尽皆知的清河王玄清。
温实初望着日光，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出了汗，无奈地哎呀一声，便离开了。
而玄清，在浣碧的带领下，进了里屋。门合上，似乎是在掩藏着一段不可说的秘密故事。
不日，甄嬛的病好了，她的脸上也逐渐泛起了生气，温实初似乎是被感染了，卧病在床，只得报了假在家休养，而对于甄嬛来说，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她的人生，多了样趣味，她在门口，静静地，望着通明殿主殿那里的一抹身影，看着玄清，对自己报以一笑。
合宫上下，都充盈着平静和安宁的气氛，直到——齐月宾的胎落下。
离预产期尚有大半个月，她便生产了，这在妇人之中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但是因为对象是齐月宾，不由得所有人都紧绷了神经，朱成璧对齐月宾是格外的重视，因此也来了。章太医闷着脸，不敢吱声，朱成璧不怒自威，握着茶杯，什么也不说，章太医才支支吾吾起来：“温太医平日里爱捡些新奇方子药引，导致臣护理淑妃娘娘的胎时，颇为为难，因为药总是影响人身子的，不能随意改了，不能随意加，而温太医便是爱创新的，微臣既要考虑娘娘的身子，平日里服的药，和肚中的孩子，和最近的病瘟……一番功夫下来……”
“所以，你没有把握这胎能好好生下来？你想说这个？”朱成璧将茶放下，挑了挑眉，让章太医吃了一惊，浑身颤抖着，胡须下的嘴巴结结巴巴地冒着话：“微臣无能。”
“生了生了！”
许久，终于有了这么一丝声音，朱成璧的嘴角挽起一丝笑意，然后，沉默让她的笑意再次被阴霾遍布，没有孩子的啼哭声，也没有丫鬟喜滋滋地声音，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分明是白日，却如在深夜之中寒冷寂静。
一个小太监遮遮掩掩地走了出来，低声凑近了朱成璧的耳畔：
淑妃娘娘生下的皇子，夭折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新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