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f(x) = 克丽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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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没有完工的大楼，水泥和钢筋在月色下只有苍白的剪影，直愣愣地戳向夜空，仿佛巨兽摊开的指爪。
他带着格蕾丝来过这个地方，为了打捞被金并手下刺死的流浪汉，那是个十月底里阴冷的暴雨之夜，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寂静的满月之夜，天空中还飘着细小的雪花。但这雪下落的非常慢，只是安静地铺在他的面具上，不落一丝声音，给这画面密密地盖上了一层白色颜料。
他的左后方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皮鞋敲在水泥建筑上的声音。青年迅速取出枪转过身去，却看见了一名衣着单薄的女孩躲在水泥柱子的后面，静悄悄地看着他。她留着一头乌鸦羽毛一般漆黑的头发，在象牙色的月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把她身上那条白色连衣裙更是衬托地一尘不染。女孩漆黑的双眼里有着难以看透的神色，让人说不出她在想什么，但却没有阴森的感觉。他们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女孩突然转身跑进了建筑的深处，穿过一条条细小的横梁。
他追了上去，不希望她从落满白雪的水泥上摔下去，若那真的发生了，等待她的将是粉身碎骨。
女孩跑得非常快，而且跟格蕾丝一样擅于隐藏，仿佛那是一种本能，即使他在用面具里的可穿戴式设备来寻搜她的踪迹，也常常一无所获，直到她在某个角落里探出头来沉默地看着他时，他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下去。
他们越爬越高，终于他追上了在一条承重梁上张开双臂像是跳芭蕾一般走独木桥的女孩：“Wait！”
女孩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温婉而甜蜜地微笑，但同时又决绝地摇摇头，突然间快步向前跑去。没有选择的青年轻轻诅咒了一句，不得不跟了上去，打算在某个转角抓住她。
他们渐渐转上了前往楼顶的方向，女孩几次从相隔甚远的柱子、断梁、残垣断壁上跳过，看得叫人心惊肉跳，所以他再次开口阻止：“等等！克丽丝——你是克丽丝吧？！你想让我看什么？！”
克丽丝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一个残破房间的窗户里翻上了一条阶梯，跑上了顶楼。他沿着女孩指示出的道路跑上去，最终停在没能封顶的钢筋水泥之间，看见她的裙摆飘摇，站在一根跳板似的钢板上，在雪花中吱吱呀呀地轻轻晃动，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停在跳板边缘问道，“格蕾丝在哪里？”
“My sister is sleeping.”克丽丝用偏高的童音轻轻说道，和嗓音略有些喑哑的格蕾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音色和声线他不久前曾听到过，“You don\'t want to wake her up, do you She needs some rest. It was exhausting.”
“什么令她精疲力竭？”
回答他的是四五道白色的聚光灯。粗粗的光线把黑夜分割成好几块，然后打在他身上，过强的白光甚至穿过了他的面具，让他本能地眯起眼睛，略伸出手遮挡了一下，用枪指着看上去是克丽丝的女孩，却惊讶地发现她已经消失了。
一阵便携礼花爆炸的声音响起，彩带和碎纸片喷到他身上，他向后退去，但是聚光灯也跟着他往后退，建筑物的边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它“咔嚓”一声亮了起来，闪了片刻雪花之后，冒出来一个带着罗刹鬼面具的黑发女人，但他从未见过她，或许只是某个奇特的幻想。那女人带着丝绸制成的白手套，穿着领口繁复的衬衣，轻轻地鼓着掌：“Surprise there！”
“你又是谁？！”他怒吼着问，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
“这是最不重要的问题。”她轻轻笑着回答，一只手打了个响指，“我只能斗胆提出一个微小的建议：您需要关注最关键的事情，杰森·陶德先生，或者您更愿意使用红头罩这个称呼？”
“How did you——”
“啊，您真是容易被别人混淆视听。”她叹了口气，“所以他们总是知道要怎么折磨您，例如用撬棍和炸药之类的俗物。不过，私以为最痛苦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在意外之后继续品尝生活所酿造的苦酒。”
“你想做什么？直说吧。”
女人挥了挥手，画面闪动而去，跳到了被绑在凳子上的格蕾丝的身上，围绕着她的好像是个破烂的仓库，窗户还碎了，小雪被风卷着飘到她黑色的礼裙上。
一根弯曲的撬棍头出现在了镜头里，然后被人旋转起来，离镜头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逼近格蕾丝。拿着它的是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的绿发男人，他戴着一只涂成丑角的喜剧面具，正尖利地嘻笑着，一步一顿地转着撬棍走到医生的身边，然后重重把它抽在她的胸腔上，格蕾丝发出了一声被努力压制的痛呼。
“Well well well.” 男人抓着格蕾丝的头发，医生怒视着他，于是他抬手欲抽她几个耳光，却突然看了镜头一眼，熊熊燃烧的视线里充满了恶意，“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对了，这儿还有只小小鸟，最好的部分才刚刚开始，来！看看镜头，然后微·笑一个～”
男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强行转向摄像机，然后用撬棍扯着她的嘴角，拉起一个恶趣味的扭曲微笑：“小小鸟啊小小鸟，哦，你喜欢这张漂亮的脸蛋，对吗？放心——”
一棍子落在医生的肚子上，她的身体本能地蜷曲了起来，努力闭紧双唇，逼迫自己不要发让任何尖叫从嘴里冒出来。
“我会——”
撬棍的头砸在她椅背后面的手上，将纤细的手指全部打断，格蕾丝闭上眼睛，沉重地哼了一声。
“好好地——”
被打断的肋骨压迫了她的肺，医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被白色的手套温柔地擦去，男人指了指镜头，最后用慈父般的声音轻言细语，却句句都带着惊叹号。
“——保护它！No bruised eyes or broken nose for a lady！给他唱支歌吧，小黄鹂，别浪费了你女高音般的尖叫声！”
在变本加厉的殴打下，格蕾丝终于忍不住叫了几声，她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口腔咬得血肉模糊，白色的牙齿上沾满了红色的拉丝。
杰森咆哮起来，冲向屏幕，平时总会阻拦他的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此时却空若无物，但在他能够将那混蛋扔到墙上之前，克丽丝稚嫩的童音带着悲哀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Save her, please. Save my sister. Let me die, I beg you.”
杰森睁开双眼，从地铺上弹起来，格蕾丝的手机闹钟叮叮咚咚地响着，不过在煎锅的油响中不太明显。他揉了揉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看见医生好端端地站在简易灶台前做着食物，因为抽油烟机的功率不够，油烟味弥漫在蝙蝠洞里的每个角落。
格蕾丝注意到了杰森的视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早餐马上就好了，我想让你多睡会，就没叫你。”
“你睡得还好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f(x) = 克丽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