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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寻找穿越的媒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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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医生?”
沈墨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竟走神了。
“抱歉,是说同事?”
“对!”病人也未在意沈墨的“工作态度不端正”,神秘兮兮地探过身子来压低声音道,“他们听得到我说话!”
“监视你?”
“对对!半夜还会来我房里找我!”
沈墨翻病历的手一顿,镜片后的一双眼淡淡扫了眼跟前穿着病号服倚在床前的青年:“别人都不知道?”
“他们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隔壁床正玩手机的男子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被陪护的阿姨比了个手势这才安静。
沈墨回到办公室对着电脑录入信息,反反复复输错了几次。这是向来对自己工作要求严苛的沈墨不曾有过的心不在焉。昨晚他彻夜未眠,早上开车把空调打到最低电台音量开到最大才不至于睡过去,可他不允许自己有半点懈怠,一切都必须按着原本的轨道运行,否则便好像,萧靖天对他有多重要似的。
午休终于清闲片刻,去值班室小歇了会儿,沈墨躺在床上终究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
事态更为恶化了。原本只是大面积回踩,但经历了萧靖天微博喊话后援会事件后,粉丝全都疯魔了。连原本还想平息事态的较为中立的后援会工作组也都群情激奋地站队。他们每日兢兢业业地为萧靖天做数据打call,哪里需要他们就去哪儿爆肝,到头来,工作室泼脏水,萧靖天竟也不分青红皂白亲自下场,这怎能不让粉丝心寒?
一夜之间,后援会、贴吧、个站全都黑了头像,其中也有一大部分是为沈墨鸣不平。沈墨当了这三年的会长,从不刷存存在感,低调、谦和,和女粉丝都保持着绅士的距离,有任何事却都能公正、冷静地处理,站出来替大家说话,在粉丝心中可以说是有着绝对的权威。可性子沉稳如他,昨天也已被气到直接用官皮怼萧靖天,必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粉丝们也不管这事能不能收场,纷纷去沈墨的回复下面点赞评论,将每一条都转成了热转。数据组在组长小萌的带领下,还真让萧靖天又上了个热搜……
沈墨脱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此刻看看也觉得自己那样回复很有些幼稚,他本该置之不理,反正道理在他这边,何须急于辩白?可他控制不住。昨天操纵着十指的仿佛是被压抑了许久的那一团心火,熊熊燃烧着,将阻拦他作威作福的冷静、理智的外衣统统撕碎了烧成灰烬。看着网上铺天盖地发酵的言论,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一丝报复的痛快的,更何况,昨天萧靖天还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他跟前,又将他的感情好好作践了一番,彻底令他断了顾及一些的念头。
说出来谁信呢?
沈墨望着头顶的空调出风口想,说不定昨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承受不住打击而产生的臆想,他不过是太渴望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名正言顺地恨他了,否则,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忍不住心软。
下午,连灌了两杯清咖,才勉强维持了状态,快下班时又收了个新病人,加班到黄昏时分。
开了大光灯,望着那不断后退的高速公路,只觉得那单调重复的画面像是催眠的道具。几次眼皮都要合上了,把摇滚乐开到最响,才没有出状况。
停好车上楼前看了眼手表,七点刚过。走到楼下,夜风一吹,人反倒清醒了些。抬头看了眼窗户,一如既往地暗着。
该是不会来了吧?
迟疑片刻,上了楼,然而刚到门口便听到了一声急促的猫叫,按了指纹锁打开门,感应灯悄无声息地亮起时,恰对上一双瞳色略淡的双眸。
白衬衫配墨绿西装,第一颗纽扣敞开着,些许不羁的随性。几缕刘海挣脱了千篇一律的趋势,慵懒地垂在额前,那淡淡的阴影衬得一双冰封着寒意的眼更为深邃。
沈墨向来是招架不住萧靖天穿正装的,更何况是一步之遥的距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这才想起来,萧靖天是出不了门的。
来都来了,自己凭白地露怯,反倒教他笑话。
这般想着,便脱了鞋摆进鞋柜里,开了空调,又洗手解了领带。镜子里,沈墨看不到萧靖天,却能感觉到那股视线,如芒在背。
他记得今天是萧靖天走电影节红毯的日子,之前还找了前线去拍,现在已是无人提及。
“不是我。”沈墨回到厨房,量了一勺猫粮放进鱼儿形状的陶瓷碗里,经过这一夜的折磨,他精疲力竭,反而抱着种随便怎样的心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小煤炭有些怕萧靖天,贴着墙根挪过去,吃两口,抬头看一眼。萧靖天见小煤炭也警觉地打量他,竟是故意往前走两步,把小家伙吓得呲溜一下钻到了橱底下,脖子上的铃铛一阵急促的响动。
沈墨愣了下,不明白萧靖天这是干什么,总觉得他不至于那么幼稚。他将小东西捞出来,抱在怀里轻轻挠着脖子安慰。
昨天光顾着争执,只记着他横眉冷对的模样,今日凑近了看他抱着只猫时的神情,萧靖天才觉着沈墨那清秀俊朗中透着股令人安心的意味。
原来他温柔起来是这样的。
“你这里有没有佛牌之类的东西?”
“没有。”沈墨把小煤碳放到地上,“你可以找人来瞧瞧。”
沈墨这淡漠的一句,仿佛是期望他这个大麻烦能快些消失。
萧靖天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东西就在你这里,是有什么引我来的,虽然每次只能维持半小时。”
沈墨瞥了眼钟,还剩十五分钟。
胃部忽然一阵绞痛,之前因为工作关系吃饭不定时,胃一直不好,之前还晕过一次进了医院。他必须得按时吃饭。
此时,便也不顾萧靖天还在,径自去开了食品柜。柜子里如今只剩了挂虑咖啡和上次搭车的女同事给的速溶银耳羹。沈墨拿了包银耳羹用沸水泡了,看着一朵朵银耳慵懒地在碗里舒展着身躯。
人工香精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在边上瞧着的萧靖天斜睨着那一碗银耳道:“就吃这个?”
沈墨不搭理他,凉了会儿,便开始吃起来。
他吃东西几乎没有声音,吹一吹,送到嘴里,只是镜片时不时被水汽蒙了,要摘下来擦擦。萧靖天这才发现沈墨的睫毛很长,眼尾像勾勒的一笔,内敛却又灵动。
意识到萧靖天在打量自己,沈墨很有些不自在,想找个借口打发他,却听他道:“是你让他们黑的头像?”
“没有。”沈墨吃完最后一口,起身去洗碗。
“不是你,他们哪敢这样?”萧靖天挡在他的必经之路。
沈墨抬起头,看向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萧靖天,你为什么就不能反省一下你自己?”
萧靖天还是第一次见沈墨用这般眼神看他,尖锐得好似能划开他的皮肤,一层层剖析他的败絮其中。
“我有什么可反省的?我的隐私还要向你们汇报?”
“你的定位是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沈墨盯着他的双眼道,“有本事就别让狗仔拍到,别叫我们跟在你后面擦屁股!”
萧靖天平日里最烦人说他是个流量偶像,就好像他除了一张脸以外一无是处。此时沈墨这话全然戳中了他的痛处的。
“是我求着你喜欢我的?”萧靖天扬起下巴装点起惯有的倨傲。
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他,终究只是一句空话,只要他做的稍不和粉丝心意,就要被全盘否定,被踩得狼狈不堪。
“没有,当然没有。”沈墨定定望了萧靖天片刻,一字一顿道:“是我自、甘、下、贱。”
说罢,恰巧钟声敲响。
那一声,惊醒了一场日久月深的痴人说梦,仿若夏虫语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