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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红颜祸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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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叶澄颂抽了抽嘴角,同样用神识在脑海里回话,“敢问皇后娘娘还有气儿不?”
男人轻轻笑了,“要说我的身体,自然已经油尽灯枯了。”
“既然你这么说,”叶澄颂仰面躺下,“那就是没死。”
“有妖魔加持能魂体分离,撑一阵子不魂飞魄散。”男人道,“还有事情没办完,自然不舍得离开皇宫。”说及此,男人顿了顿,“也罢,你们是来取我性命的,是生是死也都一样。”
“这个么,得看情况。”
“看情况?”
“但现在问题不在此,”叶澄颂看了看自己皮开肉绽的胳膊,“就为了你,那群人刑讯逼供将我打成了这副模样,你觉得你该怎么赔我?”
“那么,”男人缓缓道,“告诉你一点情报如何?”顿了顿,又道,“不过呢,要等上一会儿,我留在宫中的灵魂这会儿正接待一个很有意思的客人。”
月上枝头,飞鸟归巢。
皇后宫中依旧大门紧闭,掌灯宫女候在宫门口,安分守己地看着脚下的影子。
“似乎我的火狐很喜欢这位姑娘,”皇后笑了笑,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便更为动人,“姑娘,你也觉得是这狐狸将你迷晕了?”
唐九九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目光,只能报以一个假惺惺的微笑。
现下四周全是凡人,她无法当即指出魔物的存在,这皇后便是掐准了她这一点,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这样挑衅的话。
宋桥上前一步道,“唐姑娘不是京城人氏,自然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把戏。”
“哦?”皇后挑了挑眉,“又要说本宫专宠一身,迷惑帝心?”
“恕臣直言,请皇后娘娘即刻离开圣上。”宋桥一字一句道,“道人算卦,京城将有异端,而那异端的起源,恰恰是皇后娘娘您。”
“异端?”皇后漫不经心道,“宋将军说的可是京中广为流传的瘟疫传言?”
宋桥眼底划过一丝讶异,却转瞬即逝。
“玩笑话而已,将军莫要如此大惊小怪,”皇后展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本宫听闻就为了此事,将军还封锁京城,皇上这是还病着,若醒了定会笑话将军。”
封锁京城竟然是宋桥一意孤行?那为何还要摆着皇诏的架势看管她?
唐九九抬了抬眼,扫了二人一眼。
宋桥的面容映着烛火晃影,恍惚的一瞬,让她觉得有些许扭曲。
“虽你我同为男子,不必像寻常宫妇那般避嫌,”皇后伸手指了指门的方向,“但如今夜深不便接客,二位请回吧。”
宋桥有令牌,得以深夜出入宫中,便带着唐九九离了皇宫。
“将军……”
“唐姑娘,”宋桥打断了她的话,“白日的事……本将不便言明,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多多担待。”
唐九九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摆着笑,“无妨,只是夜深,小女已定了客栈……”
宋桥拱手道,“姑娘路上小心,近日京中不太平,本将还有事,便不送了。”
唐九九总算得了人生自由,赶紧加快脚步离开,心底盘算着怎么把叶澄颂从狱中捞出来。
宋桥站在原处,看着唐九九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将军,就这么放走了她?”
“该做的都做了,”宋桥转身朝反向缓缓走去,“还剩三个时辰,好戏就开场了。”
“瘟疫?”
男人的声音十分沉稳,“宋桥为了让本宫染上疫病,散布妖后谣言,在本宫身边埋下患有瘟疫的下人。”
“所以这就是你身体油尽灯枯的原因?”
“是。”
叶澄颂坐起身,看着眼前的烛火。
烛油已经快燃尽了,火焰忽明忽暗,纤弱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所以你想报仇?”
“我个人于大兴,又算得了什么?”男人长出一口气,“李相已去,朝中宋桥独大,若不再做些什么,怕是大兴就要被这等蛀虫啃食干净了。”
“你身为皇后,倒是忧国忧民,”叶澄颂道,“可妖后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无论你信与不信,这并非我本意,”男人道,“不能说完全是空穴来风,但添油加醋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宋桥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将我抹去罢了。”
“在你口中,宋桥宋将军似乎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说了,信与不信取决于你。”男人不急不缓,“但有一事,关乎于我,却更关乎于你。”
“什么?”
“唐九九,可是与你一道的?”
叶澄颂拨拉稻草的手顿了顿,“你见到她了?”
“火狐告诉我,她被宋桥暗算了,”男人顿了顿,“她已经感染了瘟疫。”
叶澄颂愣了愣,“她?”
“还有两个时辰不到,若是找不到她,不仅她会死,同时瘟疫通过血液接触传染,整座京城也将爆发瘟疫。”
叶澄颂扯断了手头的稻草,“她会死?”
“我也死了,不是吗?”男人道,“在你的左手边的墙上有一块砖,砖上有机关。”
叶澄颂拍了拍身上的稻草,依照他的话按下那块砖,轻微的响声过后,头顶出现了一小块空缺。
从空处往外望去是一片深沉如海洋的夜空,无星无云,只有一轮明月落下寂寥的光辉。
“如此够补偿你的伤了吧?”男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灵魂不能隔空对话地太久,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恢复了……”
叶澄颂看了原处一眼,微凉的夜风吹过身上狰狞的伤口,疼得让他打了个激灵。
皇后在发现自己染上疫病之后,趁着还没传染给他人,便悄悄用这种法子来到这个地牢,静静等着病发致死。
他长叹一声,仰头看着广阔的夜空,“唐九九,瞧你给惹的好事儿。”
“叶澄颂,瞧你惹的好事儿。”唐九九打了个哈欠,小声咕哝着,“大半夜的不让我不睡觉,非得跑来宫里头救人。”
眼见巡夜的太监又来了,隐了身形的唐九九倒是不慌不忙,只是乖乖地合起了嘴。
作为系统,她能在空中浮个两三米,再高也上不去,可两三米连个普通宫殿的屋顶都不够,宫中地形又复杂,一时半会儿还摸不着地牢的路,唐九九已经在宫里头转了快一个时辰,腿都跑酸了,愣是连个影儿都找不见。
唐九九四处瞧了瞧,见着不远处有一座尤其高的楼,应当是建来观星观天象的。
攀上那楼的顶端应当能看清了,唐九九这么想着,便顺着阶梯步步往上,上到约莫一半的时候,竟听到楼顶有谈话声。
这都十一二点了,古人还有这么晚不睡觉的?
这座高楼的楼台不太宽敞,而且隐了身形的唐九九是有实体的,看不见能摸得着,为了不吓着人,唐九九便顺手沿着屋檐攀上了屋顶。
“南玉,你可恨朕?”
唐九九差点脚一滑从屋顶上摔下来。
这是那传说中病了的皇帝?也是,大半夜不睡觉还能正大光明溜达的,除了皇上他老人家也没人敢了。
皇后的声音缓缓传来,“陛下觉得呢?”
唐九九霎时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厚道,她本身只是想来勘察地形,却不小心听了皇帝小夫妻的墙角。
“恨的吧,”皇上苦笑笑,“朕……不是个好皇帝。”
“皇上并非不勤政,只是病了罢。”皇后淡淡道,“市井小民的信口胡言,陛下莫要往心里去。”
“朕枉顾伦理纲常,一意孤行纳男后,”皇上自嘲道,“原本想要个两全其美的结局,却不曾想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两全?”皇后道。
“一全,你我二人相携与共,厮守一生,二全,大兴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大治。”
“皇上,您从一开始便错了,”皇后轻声道,“若想国泰民安,陛下万万不可娶臣妾,陛下继位时年纪尚幼,根基不深,罔顾一切娶臣妾将群臣得罪了遍,而后陛下收拾朝野花了太多的精力,无暇顾及宋桥,待到发觉之时,宋桥已然在西北自成一派……”
“够了!”皇上喝道,“朕没做错!”
“不,陛下错了。”皇后声音轻微,却不愿退让一步。
“南玉!”皇上欺身而上,将他按在墙面之上,“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皇上,”皇后一双眼波澜不惊,“从这里开始,便错了。”
皇上一怔,抓着他衣领的手渐渐松开,“南玉,你竟是这么想的?”
皇后整了整衣领,看着对面男人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沉入深潭般的眼底。
“这么多年,难道你没有对我……”
皇后只是僵硬道,“皇上,夜风凉,早些歇息吧。”
而后,男人眼里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
唐九九坐在屋顶上,静静地看着天边黯淡的圆月。
今天晚上,真暗哪。
在楼上辨清了方向,唐九九踩着屋顶轻轻巧巧地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查清了方向便不再迷路,唐九九很快便找到了地牢,闪身翻入地牢,狱卒鼾声如雷,整个脑壳都磕在了桌面上。
唐九九在桌下找到了那根法杖,使了个法将它藏起,便去一一查探每个牢房。
意料之外的,她没有找到人。
奇了怪了,难不成这小子学聪明了,自个儿溜了?
她自然不知道先前地牢发生的一切,而她要找的人这时候也正焦急地四处寻找她。
还有一个时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