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他们上路了。
一辆马车，四个人。
王羽钏上车前问顾人懒:“顾兄，你的药有没有效？万一秦世遗半路将萧离恨劫走怎么办？”
顾人懒答:“有没有效，在路上便知。”
他们很快就知道。
奔驰的快马忽然一声嘶鸣，车厢剧烈震颤起来，只听车夫高喊一声“什么人”后，车外就歇了声。
顾人懒率先冲出去，忽见飞箭从四面八方射向车厢，他大吃一惊:“小心！”
王羽钏吓得脸色发白，匆匆抽剑乱挥一气。
然而车厢活动范围太小，秦世遗手里无剑，萧离恨掌中无刀，他们更是没有内力的废人，如何躲箭？
他们是废人，但耳朵和眼睛没有废。
秦世遗耳听八方，萧离恨眼观六路，一人夺过王羽钏的剑，弹开利箭，一人循着袭击的空隙，拎着王羽钏跳下马车。
箭阵铺天盖地从头顶盖下，秦世遗闯出车厢，挥剑弹开利箭，然而对比顾人懒使上内力削断利箭的力道而言，他的剑毫无气劲，仅仅是勉强将箭弹开而已，不过须臾，额上便沁出了冷汗。
萧离恨跟王羽钏贴着车厢而站，王羽钏从未涉足江湖，见过这般架势，脸色铁青，嘴里喃喃着问:“我们会不会死，会不会？”
萧离恨摸着下巴:“如果我们有武功，我们不会死，但现在，我们只有顾兄一人。”
一箭贴着王羽钏的头顶飞过，王羽钏吓得脸部扭曲，双腿止不住发颤:“你、你快动手啊！”
萧离恨望着秦世遗的背影:“我为何要动手，自有人替我遮风挡雨。”
这是信任，也是尊重。
秦世遗的自尊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到萧离恨，从萧离恨成废人起，他就自觉担起了护卫职责。萧离恨不出手，是尊重秦世遗。
似乎见伤他们不得，箭阵停了，顾人懒提剑准备去追，秦世遗却将剑丢回给王羽钏，折下一根树枝，别在腰间，回头问萧离恨:“无恙？”
萧离恨点点头:“我没事，王兄弟却不太好。”
王羽钏双腿发软，只差一点就跪倒在地。
顾人懒不再去追，收起剑摇了摇头:“没想到秦兄比在下还懒，敌人将人头送上来了，也不去追。”
秦世遗道:“我无法追。”
顾人懒反应过来:“抱歉，在下忘了秦兄已没有武功。但来者是谁，在下甚是好奇。”
“你不应该好奇。”萧离恨眼神一眯，似笑非笑。
顾人懒问:“哦？为什么？”
萧离恨答:“因为你是懒人，懒人就应该收起剑，再找辆马车送我们。”
顾人懒哈哈一笑:“说的对，可我是懒人，懒人就应该懒得找马车。”
马和车夫已死，荒郊野外，没有马车，他们如何能行？
幸好，有人将马车送上门来。
九峰山庄的柳姹红，柳姑娘。
她就像是早早料到王羽钏会走这条路一样，在小路尽头的凉亭，摆好了酒菜，备好了银两等待。
王羽钏见到她，面露难堪之色。
柳姹红为他们所有人倒了一杯酒，举杯敬向王羽钏:“你真要走？”
王羽钏捏着冰凉的酒杯，动了动唇:“我……”他抬头，看到沉浸在酒香里的萧离恨，一咬牙，握紧了酒杯，郑重点头，“我不得不走。”
“你知道我为了你违抗父亲，你也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荒唐事，你更知道我一直等你，可你还是坚持要走。”柳姹红眼里已含泪光，她执杯的手轻轻颤抖，她不得不用另一手拖住。
王羽钏愧疚地低下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良多，可父仇不共戴天，我不得不报。”
柳姹红紧紧咬住下唇，强撑着不让自己落泪，一只手递来一方锦帕。
萧离恨笑眼迷人：“女人该哭的时候就哭，哭过后，就忘了吧。”
柳姹红泪眼朦胧地望着萧离恨，接过锦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光，她是弱风扶柳的弱女子，内心却很坚强:“你知不知，我不想你走，我担心你一去不回，你根本不是杀你爹之人的对手。”
王羽钏握紧拳头，紧咬牙关，恨意满满地怒瞪萧离恨:“武林盟主一定会替我主持公道！”
柳姹红含泪摇头:“你根本不懂，你不懂，你只是颗棋子，被人利用，不说了，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但我等不起一个回不来的人，这杯酒后，你我断情绝义。”
“姹红！”王羽钏大吃一惊，“你何必如此决绝，我为父报仇，难道有错吗？”
柳姹红饱含深意地看了萧离恨一眼:“你没错，错在你不自量力，愚蠢至极。”柳姹红没有再说，她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她再让侍女倒了一杯酒，敬向萧离恨，“小女子生平从未服过他人，但自从认识了萧兄，小女子便佩服至极，萧兄，我敬你一杯，马车、干粮和银两我都已经备好，且让我以此粗鄙之物送你一程，日后你若能归来，我再请你喝酒。”
“好。”萧离恨笑着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他不问为什么柳姹红信任他，他也不问柳姹红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柳姹红留下马车等物品后走了，临走前她送了一罐茶叶给萧离恨，当作饯别礼。而后她与王羽钏彻底决裂，王羽钏愕然地望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低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明白，柳姹红也不会再告诉他。
萧离恨悄悄打开茶叶，望着里面藏着的一张纸，长声一叹:“因为她爱你。”
爱，自然不想让他不自量力地涉险，可惜王羽钏不懂，等他懂的时候，柳姹红已嫁为人妇。
大半个月后，武林盟。
你可以不服武林盟主，可以向武林盟主挑战，但你不能挑战武林盟的威严。
武林盟是江湖的皇宫，是不可触犯的存在。
前任武林盟主苏承志死后，江湖推举德高望重的“素衣侯”侯奕棠为盟主，执掌盟主令，号令群雄。
侯奕棠已五十岁高龄，却容颜焕发，毫无老态，使一杆判官笔，一手精准无匹的点穴手法在江湖上称二，绝无他人敢称一。
他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江湖多少人屈服在他的威严之下，为他驱策。
然而世上总有例外，萧离恨是一个，秦世遗也是一个。
马车在山脚的解剑石前停下。
没有人能带武器走上武林盟，即便是天子也不能，这是江湖的规矩。
顾人懒和王羽钏交出了自己的佩剑。
秦世遗自己就是剑，他不需要剑。
而萧离恨有刀，看不见的刀，没有活人知道刀长什么样，所以活人忌讳他，他必须除下他身上所有随身物品，包括秦世遗赠予他的发簪。
萧离恨看着守门人，笑道:“我若是不除，如何？”
守门人握紧手中剑，目光凛冽:“那要问问在下的剑同不同意。”
“可是它同意。”萧离恨指着解剑石的字，“剑”字中央赫然有一道入石十分的裂痕，足以可见裂石之人的力道刚猛无匹。
守门人不解:“它为何要同意？”
萧离恨道:“你为何不问它？”
它是死物，它不会说话，萧离恨要它说话完全是无理取闹。
守门人手指一动，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等到风声过后，萧离恨的咽喉前一寸赫然停着守门人的剑尖。
萧离恨没有惧色:“顾兄，武林盟似乎不欢迎我。”
顾人懒叹口气:“萧兄，我不喜欢麻烦事。”
“可我喜欢。”萧离恨负起手，跟没事一样沿着解剑石踱步，而守门人的剑尖也寸步不离地离他咽喉一寸，“你们不让我进去，可他们又偏偏想让我进去，怎么办？”
王羽钏急得热汗淋漓，看看顾人懒，又看看萧离恨，恨不得把萧离恨身上的东西全扔了，可他忌惮萧离恨，不敢造次。
顾人懒无奈地道:“萧兄，你别为难我们的好。”
萧离恨道:“我不为难你们，他们就为难我。好吧，如果武林盟主亲自下来接我，我便答应解剑上去。”
“放肆！”守门人怒目圆瞪，“你凭什么！”
萧离恨笑容自如:“就凭，我杀了前任盟主苏承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