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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萧离恨醒来,看到在床前倒水的人,叹口气:“每次醒来都看到你,不知什么时候能让我看到一位美人枕在我怀里,求我负责?”

      “喝水。”秦世遗将水递给萧离恨。

      秦世遗从来不跟萧离恨说笑,他听得懂,但他接不上话。

      萧离恨摇头兴叹:“真不知跟你好,是对是错。”

      秦世遗道:“你昏迷了一天。”

      萧离恨执杯的手一僵,半晌,又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笑着一饮而尽:“你的笑话不好笑。”

      “嗯。”秦世遗接过水杯放好,“你昏迷了一天。”

      萧离恨不笑了。

      这不是笑话,是个可怕的事实。

      萧离恨体质上乘,内功深厚,百毒不侵,却昏迷了一天。

      如果他醒来看到的不是秦世遗,而是枕在他怀里的美人,很可能看到美人的一瞬间,就是他丧命之时。

      “秦世遗……”

      “嗯?”秦世遗一回头,一掌向他面部拍来,速度不快,慢得他可以轻松接下。

      空气顿时沉寂。

      秦世遗的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能偷袭到他的人,江湖上不超过五个。

      而现在,这五个人之一的人,却被他轻松躲开了偷袭。

      萧离恨想收回手,秦世遗却紧紧握住他的手,指腹按上他脉搏。

      没有内力。

      萧离恨不说话,笑得有如一朵带毒的花,娇艳不败,却带着狠毒的刺,随时能要人命。他笑得很开心,这就代表着他很生气。

      学武之人可以没有命,但不能没有武功或内力,否则就是要了他的命。

      秦世遗拧紧眉头,转身就走。

      “不用去,无药可解。”萧离恨知道秦世遗要做什么,正如秦世遗知道自己能接住萧离恨的招必有隐情一样。

      “你怎么知道?”秦世遗没有回头。

      萧离恨表情忽然放松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了脚,悠闲自得:“第一,普通大夫医不了我;第二,对方很有把握;第三,我不想解。”

      秦世遗问:“为什么?”

      萧离恨笑道:“因为,我想听你说一句话。”

      秦世遗问:“什么?”

      萧离恨望着他的背影,笑意正浓:“‘我会保护你’。”

      秦世遗淡淡地说:“你不需要我保护,”他握紧了拳头,“但我会与你同生共死。”

      萧离恨愣住。半晌,他捧腹大笑:“哈哈哈,秦世遗啊秦世遗,如果我是女人,一定会因为你这句话立刻爱上你。”

      秦世遗说:“可你不是。”

      “对,我不是,”萧离恨忽然拉住秦世遗,抱着他的头压向自己的唇,“所以我才会喜欢你。”

      没有内力的习武之人,是废人。萧离恨却很甘愿成废人,他依然喝最香的酒,唱最好听的曲,找最好的姑娘。

      秦世遗却不愿做废人,他从倚红楼姑娘的□□里把萧离恨捡出来时,萧离恨还拎着一坛陈年佳酿,说着胡话:“美人,你来了?”

      他醉了,醉酒的人不会知道在做什么,他用指尖点着秦世遗的下巴,当着姑娘们的面吻上秦世遗的唇:“啧,淡而无味。”

      秦世遗眼眸一黯,握住萧离恨的手,迎着姑娘们诧异的眼神走出倚红楼。

      他把萧离恨丢上马车,自己跳到车头。

      萧离恨懒懒地靠着车厢,低声轻笑:“你要带我去哪,去天上,还是地下?”

      “你醉了。”秦世遗将一套全新的衣裳递给萧离恨,萧离恨不接,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恋恋不舍:“多香的味儿,为什么要换?”

      秦世遗指尖一僵,他不善言辞,喜怒不形于色,他不可能说出“我心里不舒服”的话,而萧离恨却像个得不到就闹脾气的小孩,喜欢用这种方式刺激秦世遗在乎。

      秦世遗回过头,动动唇,挣扎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口。

      萧离恨靠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你醋了?”

      秦世遗是醋了,他不喜欢萧离恨靠近别的女人,哪怕他知道萧离恨对女人没有兴趣。

      秦世遗深吸一口气,按住萧离恨的后脑勺,放肆地吻上萧离恨。他的吻依然很生涩,他甚至很少会主动去探寻,都是靠萧离恨掌控主导权,而这一次他反客为主,攻城略地,用这种方式表示他的不满。

      萧离恨很满意秦世遗的反应,拥着秦世遗的肩头,将他拖入车厢。

      然而他们的好事很快就被打断。

      谁都不喜欢好事被打断,秦世遗也是。因此当有人带着杀意闯入车厢的时候,秦世遗的掌就拍到了那人胸口。

      人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人还活着,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离恨整了整衣裳,从车厢探出头去:“我说是哪位客人这么不懂规矩扰人好事,原来是王家堡的少当家。”

      王羽钏爬起来,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他全身都在发抖,剑也在抖,他在害怕:“萧离恨,你、你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萧离恨打个呵欠,像听书一样把他的话当成狗屁:“你不跟柳姑娘双宿双栖,为何来杀我?”

      萧离恨没有出手,可他就像一把要命的刀,杀气浓郁得随时会将人碎尸万段。王羽钏的手更抖了:“因、因为你杀了人,你就该死!”

      萧离恨捏着他的剑尖,轻轻一弹,王羽钏就被弹得退了两步:“哦?我杀了什么人?”

      王羽钏面色铁青:“我爹!”

      王中常死了。

      就在跟秦世遗决战的第二日晚上,王羽钏与柳姹红一起归家,就听到下人慌张说有一位穿着红绿相间衣裳的人闯入,杀了王中常。

      然后尸体化成一滩水,滋养了插在水上的时令鲜花。

      花是刚摘下来的,娇艳欲滴,还有雾气下沉淀出的水珠。

      王中常是江南第一剑客,能杀死他的只有像天下第一剑这样的人,或者是像萧离恨那样,易容成亲近之人,杀人无形的人。

      萧离恨用的是什么武器和武功,没有人知道,知道的只有被毁尸灭迹的死人。

      但死人不会说话。所以活人只能合理怀疑。

      萧离恨来到了杀人现场,尸体化成的水已被阳光蒸发,但那朵插在地里的花,却依然妖娆绽放。

      像。

      跟他杀人的行事风格很像。

      萧离恨执起那朵花,旋转着它的花枝,对着王羽钏的怒容,笑了:“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

      王羽钏的剑指着他,手抖,声音也在颤抖:“不信!”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萧离恨点着手指数,“我倒下的时候是巳时,醒来的时候是酉时,你爹走的时间是戌时,而现在正是戌时,莫非你要说,我是刚刚杀的你爹?”

      “胡说八道,你有何证据?”王羽钏不信他。

      萧离恨抱胸走向王羽钏,他很高,高了王羽钏足足半个头,在他面前,王羽钏就像蝼蚁一样一手就能捏死:“当时顾人懒在场,之后陪着我的只有一个人,这个证据够不够?”

      王羽钏冷汗涔涔,倒退几步:“顾人懒在哪?”

      “他在哪?”萧离恨捧腹轻笑,“他在天上,还是在地下,你都得问顾人懒。”

      王羽钏厉声道:“狡辩,那昏迷时你在哪?”

      萧离恨打了个呵欠:“越居客栈。”

      他们住的是越居客栈,萧离恨在客栈睡了一日一夜,秦世遗就守了一日一夜。

      柳姑娘给钱很大方,他们有了钱,秦世遗就给萧离恨住了最好的天字一号房。

      越居客栈的掌柜却说:“我们这两天并未见过这两位公子,”他说的是秦世遗和萧离恨,“请看,这是我们登记簿,天字一号房在前日就给一对夫妇住下,到今日都未退房。”

      他们再去问那对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夫妇。

      他们答:“我们前日下榻。”

      萧离恨摸了摸鼻子,苦笑:“看来人是我杀的了。”

      王羽钏有了底气,登时抬头挺胸大声吼:“当、当然,除了你还有谁!”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除了萧离恨,还有谁能用那种方式杀得死江南第一剑客?

      王羽钏颤抖地提起了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离恨无话可说,要嫁祸他的人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在做什么,习惯是什么,设计得天衣无缝,连证据都“好心”地替他抹去,那人要他的命,还要借别人的手要他的命。

      这是第二十八个要萧离恨脑袋的人,以后肯定会有第二十九、第三十……甚至第一百个。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是个废人,废人连亡命天涯的本事都没有。

      幸好他脑袋还没废。

      “你是第二十八个要杀我的人,但你……”萧离恨嘴角一弯,站到离剑尖仅有一寸的地方,目光逼人,“杀不了我。”

      这是绝对的自信。即使萧离恨是个废人,王羽钏也杀不了他。连秦世遗的一掌都接不住,怎么杀人?

      王中常是知名剑客,王羽钏不是。王羽钏自幼体弱多病,学不了武,生性软弱,杀不了人,用江湖人的话说,他就是个真正的废人。

      王羽钏悲愤交加,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一试。”

      他的剑离萧离恨咽喉只有一寸,可他没有勇气刺下去。

      他害怕,他怕杀不死萧离恨,更怕自己会死!

      “在你之前已有二十七个人试过。”萧离恨不但活得很好,还有说有笑,能吃能喝,“你可以做第二十八个。”

      “但萧离恨并非天下无敌,世上还有一人能杀他。”

      忽然,空气中响起一道男声。

      王羽钏焦急地东张西望:“谁?还有谁能杀他?”

      说话的人自街道尽头走来,他步履很轻,说是走的,却在一刹那间来到王羽钏面前,仿佛走路是很耗费精力的事情。

      梅雪锋峰主顾人懒。

      “你们说,人为什么要走路?”顾人懒笑看向萧离恨。

      萧离恨叹气:“因为你长了脚,就得走路。”

      顾人懒道:“你也有脚,但你为什么不走路?”

      萧离恨笑问:“我要走去哪?”

      顾人懒摇摇头:“走去没有人能杀你的地方。”

      萧离恨挑起眉头:“我为什么要走?”

      顾人懒反问:“为什么不走?”

      萧离恨笑:“你说,人为什么要走路?”

      顾人懒一怔,大笑起来:“萧兄,你现在不走,怕是今后都走不了了。”

      萧离恨毫不紧张,轻松自然:“哦?为什么?”

      顾人懒摇头叹气:“因为你杀了人,就得接受制裁。”

      萧离恨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那谁能制裁我?”

      顾人懒笑容满面:“武林盟主。”

      萧离恨的眼里已没有笑。

      若论世上有谁能杀萧离恨,秦世遗是一个,但不是唯一一个。

      这世上还有武功卓绝的武林盟主。

      前任武林盟主苏承志已死于萧离恨刀下,但武林盟主不会死,这是江湖的标志,死了就会有活人顶上。顶上的活人不一定要武功最高,但其威望和声名可以让武功最高的人为他效命。

      萧离恨不走,就走不了了。

      一旦被送去武林盟,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这么说,顾兄是特意来抓我的?”萧离恨问。

      顾人懒叹口气:“我欠了人家一条命,我就得拿你的命去换,这是很公平的买卖。”

      萧离恨道:“听说半年前,武林盟主曾拜访过梅雪锋。”

      顾人懒道:“不错。”

      萧离恨笑了,除了武林盟主,还有谁能让懒人出门?武林盟主就是江湖的天,天的命令,无人不从:“我还有一事想问。”

      顾人懒说:“请说。”

      萧离恨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假扮柳姑娘去抢亲?”

      顾人懒付之一笑:“我只做买卖,至于买方是谁,就不是我应该透露的了。”

      “我中的毒,是你下的么?”萧离恨说的是清空他内力的毒。

      顾人懒苦笑道:“我虽然懒,但也没有懒到要借别人的手来抓你。”

      言下之意,他与刑不羁没有关系。

      萧离恨再问:“我昏迷之后,我去了哪里?”

      这完全是废话,昏迷之后,萧离恨去了哪里,只有萧离恨知道,但萧离恨从不问废话。

      顾人懒叹气道:“你昏迷之时,秦兄正好到来,之后我们就分别了,你们去了哪,恐怕只有天知地知和你知。”

      “有趣,实在有趣,”这意味着,顾人懒也不能为萧离恨做不在场证明,萧离恨忽然不想走了,他笑眯眯地伸出双手:“那么,顾兄要绑我吗?”

      顾人懒摇头:“萧兄是潇洒之人,岂是我能绑得住的,只是,”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秦世遗,“秦兄武功高强,若是他将你劫走,我等拦他不住。”

      萧离恨侧头问秦世遗:“你会把我劫走么?”

      秦世遗目光坚定地望着顾人懒:“不会。”

      顾人懒一笑:“秦兄果然爽快,但你说了不算,萧兄说了也不算。”

      萧离恨问:“谁说了算?”

      顾人懒掏出一瓶药:“它说了算。”

      这是一瓶药,不是解药,是毒药。

      化功散。

      暂时化解体内的功力,变成短期废人。

      药只有一粒,萧离恨是废人,他不需要吃。

      但秦世遗不是。

      没有人不忌惮天下第一剑,顾人懒要带走废人萧离恨,就必须让秦世遗也变成废人。

      萧离恨按住秦世遗要拿药的手,笑容高深莫测:“秦兄。”他在生气,他笑得越开心,表示他越生气。

      顾人懒的要求等于在要秦世遗的命。

      秦世遗反握住萧离恨的手,拧开药瓶,直接将药吞下,一炷香后,他体内内力空空如也。

      萧离恨不笑了,他望着秦世遗,眼里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他从未想过秦世遗会为他牺牲到如此地步。

      秦世遗不说话,他坚定的眼神已经告诉萧离恨,他不悔。

      他不会说情话,不懂得怎么讨萧离恨欢心,他只知道默默付出,倾尽所有,哪怕是视如生命的武功。

      萧离恨低声轻笑:“秦世遗啊秦世遗,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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