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的剑》涯兮

32、第 32 章

　　练武场上，一排排的江湖人士形成合围之势，里外三层地围住了整个练武场。

　　他们或与萧离恨没有任何仇怨，仅是来看武林盟惩戒萧离恨，或是受害者的亲属，望亲眼看到侯奕棠砍下萧离恨的头颅，总之，他们带着不一样的目的站在了这里。

　　这就意味着，这里将有近百双眼睛，将要见证秦世遗问剑的壮举。

　　武林盟主不用剑，他问的不是盟主，而是整个武林盟，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

　　好大的口气，好狂的口气。

　　有的人嘲笑之，却也有的人敬佩之。试问江湖上又有几人能在廿五的年纪，便敢向武林盟发起挑战？

　　侯奕棠端坐练武场边辟出的观武台上，随之而来的侯塘就站在他身后。他面色深沉，带着毫不在意地傲气道：“你要向老夫问剑。”

　　“错，”秦世遗掷地有声，“我要向历任持有公道之心的武林盟主问剑。”

　　言下之意，你，侯奕棠不配！

　　侯奕棠眉头一拧：“老夫是武林盟主，老夫便是公道。”

　　“若你心怀公道，又岂会仅凭一面之词便认定萧离恨有罪，又岂会对身中剧毒的萧离恨坐视不理。这剑，我只问历任心怀公道的武林盟主，若其尚存公道，尚余天理，则当为萧离恨主持公道，若公道不存，天理不再，那我的剑便斩断盟主令，以讨公道！”秦世遗之言，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顿时场上鸦雀无声。

　　侯奕棠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赵大锤却先憋不住了，他急躁地跳到场上，大锤学着秦世遗往地上一杵，厉声拍着胸膛大喝：“无知小儿休要猖狂，且让我赵大锤领会领会你的功夫！”

　　话未落，他人已提起大锤，山崩地坼般向秦世遗抡去。

　　赵大锤人如熊，力如虎，他身躯庞大，速度却快如风，瞬息之间，便已逼近秦世遗的头顶，一锤击中，秦世遗定会被锤成肉饼。

　　赵大锤的铁锤已至，秦世遗却丝毫未动！

　　众人面带喜色，秦世遗也不过如此！

　　“哐”！铁锤猛砸于地，力破万钧，地面竟皲裂出层层裂缝，像蛛网一样四散开去。

　　重锤之下，焉有活口！

　　“切勿大意！”侯塘暴喝一声，赵大锤方从地面没有血迹的惊讶中回神，却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他垂在地面的铁锤上。

　　赵大锤面色一青，使出全身气力拔铁锤，谁知铁锤竟如被钉死在地底一般，纹丝不动！而铁锤之上，仅仅是站着一个人。

　　秦世遗！

　　他左手握剑，右手负在背后，云淡风轻，面色不变，仿佛踩着的并非铁锤，而是一片云。

　　赵大锤已脸色如土，全身肌肉和青筋暴起，却丝毫不能移动铁锤半分！

　　赵大锤整张脸已扭曲至极，铁锤是他的武器，那便是他的命，有谁会愿意舍弃自己的命？

　　他不弃，秦世遗也不动，两人就此陷入僵局。

　　“师公，您给瞧瞧，最后孰胜孰负？”

　　鸦雀无声的场上忽然想起一位少年的声音，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场上所有江湖人都听到。

　　“呵呵呵，赵大锤必输无疑。”紧接着，一道年迈却中气十足的老人声响起。

　　少年看似疑惑地问，可话音里却毫无吃惊的意味：“这我便不明了，赵大锤据传能深负百斤重，一双铁掌堪比铜墙铁壁，能拍碎人的脑袋，而秦世遗看着不过是比普通人高个一些，怎么就能大败赵大锤？”

　　老人乐呵呵地道：“呵呵呵，秦世遗身负千经心法，其中蕴含多种变化，更不乏有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看似秦世遗以一己之力对抗赵大锤，实则赵大锤的力道皆被秦世遗轻巧地顺着他的双足和足下的铁锤，转到了地上，如此一来，赵大锤又岂能与大地之力抗衡？”

　　少年抚掌大笑：“哈哈哈，好一招四两拨千斤，在秦世遗手下，赵大锤也得变成赵蚂蚁。”

　　他们的对话声很清楚明朗，赵大锤不是聋子，他当然也听不到，也知道当下破局的关键，就是他舍弃他的铁锤。

　　“秦世遗，你莫要猖狂！”赵大锤暴吼一声，松开握锤的双手，化为拳头，向秦世遗的双足攻去。

　　秦世遗却轻盈地将剑往锤柄上一杵，借力腾起身体，在赵大锤的双拳袭来之时，一脚踢中赵大锤的面部，如熊般高大的赵大锤竟像一片叶子般飞了出去，轰地一声撞到数丈之外上，墙体瞬间皲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越扩越大，竟轰然倒塌。

　　而秦世遗依然面不改色地落在铁锤上，负手而立。

　　全场震惊。

　　赵大锤纵使内功不如秦世遗，也不至于被他如蚂蚁般轻易踢飞，秦世遗究竟使的什么怪力？

　　“哈哈哈师公，赵大锤还真败了。”少年朗声大笑，他的笑声在安静的场上，听起来特别明显和刺耳。

　　他们的身份引起了好奇，于是所有人都寻找声音的来向，然而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两人声音似乎近在眼前，但人却不在练武场上。

　　他们究竟在何处，又是何方神圣？

　　老人的声音又响起了：“呵呵呵，秦世遗将赵大锤施加在铁锤上的力全还给了赵大锤，赵大锤岂有不败之理？”

　　少年道：“好一招借力还力，妙啊，秦世遗尚未出剑，便已大败赵大锤，赵大锤怕是在颜面丢尽了。”

　　剑未出，人已败。

　　赵大锤颜面早已扫地，场上已有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颤颤巍巍地站起，强撑着欲重回场上再战，却听侯奕棠正色道：“赵兄弟，你已负伤，暂且休息片刻，待场上兄弟帮你夺回铁锤后，此仇再报也不迟。”

　　赵大锤面色铁青，唇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却也知当下自己的身体情况，愤恨地闭了闭眼，到空地处盘膝打坐。

　　赵大锤一败，激发了场上众人的斗志，人人跃跃欲试，想挑战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天下第一剑。

　　“还有谁？”秦世遗安然立于铁锤之上，声若洪钟。

　　“我来领教你的剑！”蒋敬远跳入场上，拔出他的刀，还算君子地向秦世遗抱拳，“请赐剑！”

　　秦世遗无动于衷，剑依然安静地锁在剑鞘里，回以抱拳一礼：“请赐教。”

　　被无视的蒋敬远当然感到不悦，他抿紧唇，迅速提刀冲向秦世遗，他的刀法以迅捷轻巧闻名，快就是它的代名词，在江湖上罕有敌手。

　　霸道的赵大锤制不了秦世遗，那便在速度上超越秦世遗。

　　他的刀同样挥向秦世遗的双足。

　　秦世遗同样以剑柄撑在铁锤前，腾起身体，蒋敬远突然张口一吼，竟吼出如山崩地坼般的巨响，声波浩荡，场上内功浅薄的人，已吐出一口鲜血，纵是内功深厚的侯奕棠，也感到心神恍惚，神智稍有错乱。

　　而离得最近的秦世遗又当如何？

　　却见秦世遗依然以剑柄撑在铁锤上，其身倒立，剑身旋转，旋转声竟与巨吼节奏一致，音频相似，抵消了巨吼带来的伤害。

　　蒋敬远不敢怠慢，快刀斩向秦世遗的剑，只听“叮”地一声，他的刀竟然脱手而出，飞向场外。

　　又是一招落败！

　　蒋敬远面如死灰，方才他不过碰了剑身一下，便感觉到剧烈的震颤从刀上顺着手臂传来，还没收回力道护住手臂，刀便已脱手，而他的虎口处也已流出鲜血。

　　“猖狂！”侯塘低吼一声，正要提剑去教训秦世遗，却被侯奕棠挡住了。

　　侯奕棠沉着脸暗示王无偿两兄弟，谁知两人仿佛没看到一般，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王无偿和王无命索命无常，但他们比谁都惜命，作为唯二见证过秦世遗功力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当出头鸟去送死。

　　所以，当初他们意气风发地商讨的对付秦世遗的计划，简直就是个笑话。

　　赵大锤和蒋敬远受伤，两兄弟若无其事，毒蛊婆婆不知所踪，众人已成散沙。

　　侯奕棠站了起来，对着场上众人抱拳：“各位，今日秦世遗夺走赵兄弟的铁锤，当着各位之面侮辱赵兄弟，简直不将老夫的武林盟及诸位看在眼里，若在场诸位有人能替赵兄弟夺回铁锤，老夫定感激不尽，引以为我武林盟的座上客。”

　　侯奕棠是武林盟主，他有声望，有人脉，所以他的话很有分量，普通江湖子弟能被邀请进入武林盟喝一口茶，就好比平民百姓能被请进皇宫被皇帝亲自接见一般荣耀。

　　有人已蠢蠢欲动，但碍于秦世遗的功力，还是不敢造次。

　　秦世遗振袖一挥，朗声道：“一起上，莫耽误我向盟主问剑。”

　　好狂的口气！

　　狂妄！

　　众人怒火被彻底点燃，没有哪个江湖人能忍受这种挑衅！

　　于是但凡有点功力和自信的人，都一涌而上，由四面八方攻向秦世遗的要害！

　　秦世遗无处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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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秦发威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