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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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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瞬和侯塘回到侯奕棠厢房的时候,侯奕棠沉声问:“他们说了什么?”
侯瞬如实回答:“不过是情人之间的道别罢了。”
“是么?”侯奕棠话音里透着不相信,“听闻萧离恨会一摄魂之术,可蛊惑人心,方才他可有对你们使出这招?”
侯瞬脸色微沉,这是试探,看他究竟会说真话,还是会说假话。
果然,连他也信不过,所以才会派侯塘同去监督他。
侯瞬如实告知:“方才他有借机想对侯先生施招,幸而先生发现及时,挥掌拍向萧离恨,但被秦世遗拦住了。”
“嗯,”侯奕棠满意地点头,“你回去歇息吧。”待侯瞬离开后,他对侯塘问道,“你可有事?”
侯塘抿紧唇:“无妨,一个江湖小儿罢了,也敢在我面前使小伎俩。”
“秦世遗出手了。”侯奕棠问。
侯塘道:“是。”
侯奕棠:“他快,还是你快?”
侯塘脸上浮现一丝不屑:“他很快,但他终究太年轻。”
侯奕棠问:“他挡住了你的剑?”
侯塘答:“他没有挡住我的剑。”
“好,很好,”侯奕棠拍着侯塘的肩头,“这次便让他们瞧瞧,当年的天下第二剑。”
有天下第一,就定然会有仅败于第一的第二。
侯塘是当年的第二,就定然有可能成为今天的第一。
他到底是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他的剑将会击败秦世遗这名不副实的天下第一剑。
天,很快就亮了。
秦世遗自与萧离恨分别后,便回房打坐。
天灰蒙蒙地盖着一层雾,太阳还未揭开面纱,就有人推开了秦世遗的房门,走了进来。
他定定地负手站在秦世遗的床边,手里紧紧握着判官笔,一言不发,直到秦世遗察觉到他的存在睁开眼,他才开口:“时候到了。”
他知道秦世遗必定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萧离恨的死刑。
秦世遗慢慢地站起,面色冷峻:“你是来带我去见他,还是让我去给他收尸。”
“武林盟后山风景不错。”侯瞬顾左右而言他,“何不趁着人生在世,多欣赏美景。”
秦世遗不再多话。
他们离开了厢房,侯瞬是武林盟主之子,没有人会怀疑他,也没有人会阻止他,于是他们来到了后山的树林里,徒步登上山路。
这一路实在太安静,安静得让人感到害怕,连飞禽走兽的声音都消失殆尽,简直像是要为秦世遗安排一个僻静的葬身之地。
半山腰上,秦世遗停住了脚步:“到此为止。”
侯瞬背对着他停下:“你不想看后山的风景?”
“万般风景都不如他。”秦世遗道,“更何况……”
他顿住。
侯瞬忍不住问:“何况什么?”
秦世遗眼里浮现一丝清明:“何况是跟想杀我的人一起看。”
侯瞬一顿,冷笑:“我想杀你?”
秦世遗道:“你要杀我。”
不是“想”,是“要”。
侯瞬再度冷笑:“我为何要杀你?”
“因为,”秦世遗绷紧身体,“你要亲手杀了我,替该死的风无痕报仇……”
“嗖——”
银光闪烁,迅疾如风!
秦世遗瞳孔一缩。
那是一把刀。
银色的。
飞刀!
而明明有足够能力避开的秦世遗,却仓皇失措地倒退几步,脚步虚浮,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叮”——
飞刀刺入他耳畔的大树,鲜血同时从他脸颊上滑落。
“我仅仅是使出一分力,你便如此狼狈,看来你果真成了废人。”侯瞬慢慢地走向秦世遗,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狂意,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执掌者,高傲又自信地控制着一切,包括他人的生命,“萧、离、恨。”
秦世遗呼吸一滞,半晌,他站直了身体苦笑:“你认出了我。”他的手往脸颊上轻轻一撕,便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众人所见到的萧离恨的脸。
侯瞬的指上夹着一把刀,银色的飞刀,刀锋正对着萧离恨的咽喉,锋利无比:“一个人再如何易容,有一点是不变的,那便是双眼之间的距离。我不知你做了什么,能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跟秦世遗对调了身份,但你逃得过他人双眼,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萧离恨更是苦笑:“你很了解我。”
侯瞬道:“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萧离恨道:“所以方才你仅仅使出一分力来杀我,是因你喜欢折磨你的猎物,看着你的猎物慢慢地挣扎、痛苦,对么?”
侯瞬抚摸着手里的飞刀,像在即将宰割猎物前,享受主宰他人命运的快乐:“你说得没错。”
萧离恨叹口气:“但你还是错了。”
侯瞬挑起眉头:“哦?错在何处?”
萧离恨嘴角浮现微笑:“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是秦世遗。”
侯瞬一顿,笑了:“好,那我便送你和他一起到地下做一对苦命鸳鸯!”
飞刀瞬息而发!
势如破竹,雷霆万钧!
目标,正是萧离恨的咽喉!
而他现在,是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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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塘带人推开萧离恨的房门,看到的不是奄奄一息的萧离恨,也不是萧离恨的尸体。
而是一位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的男人。
长发散乱在床,凌乱中却有一种狂妄自肆的美。一身黑衣雍容华贵,宽大的袖口上以金丝勾兑出祥云图案,一路蔓延到腰,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华气。
他就像是凌驾万物之上的天子,仅仅是端坐着,也无形中迸射出摄人心魄的威压,让人肃然起敬。
他便是天下第一剑。
萧离恨不在,在这里的,只有秦世遗。
他往日皆是方便轻捷的马尾和窄袖黑衣,屡屡会被萧离恨嫌弃不会装扮自己,今时今日,他换上了萧离恨给他买的价值不菲的宽袖黑衣,散乱了萧离恨喜欢的长发,不是为了给萧离恨送行,而是给所有人一个警告:他即便衣着不便,也能力压群雄。
而昨日还被他随意摆放的红剑,已洗净尘土,安静地摆放在他膝前。
侯塘面色不可察觉地一变,今早便不见了侯瞬的踪影,而今来找萧离恨,却发现萧离恨也离奇失踪,换成了秦世遗,究竟他们何时调的包,又是如何在众人的监督下调的包?
秦世遗撩起下摆,缓缓站起,沉默地走到侯塘面前:“带路。”
侯塘猛地抽出巨剑,刹那剑气浩荡,扫落一众花盆茶杯,只听“哐哐”声响,剑刃迅速贴向秦世遗脖子的血管。
秦世遗身形一移,轻松地避开剑刃后,竟从侯塘与门之前狭窄的缝隙间滑了出去,安然地站在屋外。
碍于屋内地势的局限,侯塘没有使出全力,但哪怕是五分力,寻常人等也招架不住,少说也会受伤,可秦世遗却毫发无损,甚至能脱离剑气圈,这让侯塘颜面何存?
侯塘怒火被点燃,他转过如熊般庞大的身躯,将剑尖对准秦世遗,厉声质问:“萧离恨何在?”
秦世遗道:“昨晚你亲自将他送回我的厢房。”
侯塘面色一变:“胡扯!昨晚我送的是你……”他猛然想起昨晚与萧离恨的须臾对视,但那时他已挥掌攻退萧离恨,且当时除却他外,还有侯瞬在,若是萧离恨使蛊惑人心之术迷幻他的神智,那没中招的侯瞬理应能够看出端倪才是。
莫非侯瞬与他们是一伙的?
秦世遗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地道:“配一副幻药对洛神而言并非难事。”
言下之意,蛊惑之术不过是幌子,真正蛊惑的是大范围无差别施展的幻药。
侯塘激动之下道:“洛神他非本人……”他立马止住,但他开了口,就已经暴露了。
知道洛神非本人的只有原本易容成花无心的人,侯塘又怎会知道?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是一伙的。
侯塘不答,秦世遗也不问。
他迎着洒落的阳光而站:“带我去练武场。”
侯塘抿紧唇,挥剑抵上秦世遗脖间:“我们要的是萧离恨。”
秦世遗背对他而站,左手握剑的手很稳,毫无波动,右手却动了,指尖轻轻在侯塘的巨剑刃上一弹,刹那异常的震荡随着剑身震到侯塘的虎口,饶是侯塘功力深厚,竟也被震得手一抖,若是换做普通人,此刻剑已脱手。
他的内功竟臻至如此地步?!
侯塘内心波澜狂涌,虽然他方才挥剑没用出全力,可也非一般人可以震开,秦世遗究竟隐藏得有多深?莫非他的天下第一剑并非徒有虚名?
可若是如此,王无偿和王无命又怎会看到他的剑?
秦世遗淡淡地跃至树梢:“既然你不带我去,那我便自行前去,回见。”
语音一落,竟如离弦之箭,径直朝练武场的方向而去。
轻功快得竟与花无心有得一比。
侯塘面色一变,追及上去,却始终与秦世遗有两步之距,怎么都追不上。
等他追上时,秦世遗已立在练武场的中央,红剑往地上一杵,剑气浩荡,以他为圆心向四周扩散,赫然沙石漫天,狂风大作!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来,向武林盟主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