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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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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遗眼观八方,于快刀乱剑的缝隙间找到了突破点,以剑鞘抵住左侧削来的快刀,轻轻一转剑鞘,连刀带人把来人以及后来者一并弹了出去,而后一侧身,避过右侧扑面而来的利剑,右膝一抬,狠狠踢碎了前方试图攻击他膝盖之人的下颔。
对方瞬间损失五人。
而秦世遗的右手依然负在身后,剑也尚未出鞘!
但他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王无偿的牵机线已悄无声息地攻向了他的右手,距离不过三寸之短,王无命的牵机线也已正面逼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却见秦世遗左手的剑往身后一负,尾指翘开剑鞘,就在众人惊异他终于要拔剑之时,剑鞘再度阖上,只在人眼中留下一道深红色的残影,而王无偿的牵机线却因此被阖上的剑鞘夹住,动弹不得。
王无偿脸色一变,正欲扯断牵机线时,却觉一股力道顺着线上而来,硬生生将他这个大男人甩了出去,与迎面攻击秦世遗的王无命狠狠相撞,两人的线头也像被打了死结,纠缠一起,不分彼此。
两兄弟内心顿生恐惧,突见一把未出鞘的剑从缠绕的线头中穿过,两人心有灵犀地丢掉牵机线,迅速往后退五步,只见被他们舍弃的牵机线瞬间四分五裂,断裂的细线竟如同刀一般,拍到袭击者的身上,将所有人都震了出去!
铁锤依然以倾斜的角度陷在地里,只听“叮”地一声,一把未出鞘的剑笔直地杵在锤柄的末端,而剑柄之上,稳稳当当地站着一个黑衣男人。
秦世遗!
他依然背负右手,他依然没有拔剑!而场上已经七零八碎地躺了一片。
秦世遗面色如常,呼吸平稳,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有谁!”
只有谦谦君子才会说“承让”,秦世遗不是君子,至少在面对一众想伤害萧离恨的人时,他不会做君子,他只会以最快的方式撕烂他们的嘴脸。
忍无可忍,侯塘暴喝一声,甩开意图阻止他的侯奕棠,抽.出背上巨剑,挥动剑上巨锁,飞向秦世遗:“我!”
顿时场上响起一阵山崩地裂的剧烈轰鸣,震得人耳鼓生疼,那是剑出鞘后渴望饮血的疯狂啸叫。
这一剑力破千军,开天辟地,杀气正盛,攻向的正是秦世遗的膝盖!
秦世遗内力已耗损,又如何能接这一剑!
却见秦世遗翻身落到铁锤上,左手握剑一提,正抵住冲来的巨剑,两者碰撞发出钢铁摩擦的巨响,迸射出剧烈火花,巨剑竟如同碰上铜墙铁壁,半寸都不能逼近。就在这时,侯塘已冲到秦世遗面前,握住巨剑的巨锁一甩,剑身便切过秦世遗的剑,绕到秦世遗毫无防备的后心,剑刃正对着秦世遗的背!
剑上带着狂暴剑气,只要能靠近秦世遗的身体,秦世遗必会重伤!
所有人屏气凝神,露出惊喜的神色,期盼能看到秦世遗大败的一幕。
谁知,秦世遗面不改色,将剑往空中一抛,反手握剑,往巨剑身上一压,整把剑顿时如同被山压垮一般,软趴趴地垂落到地!
秦世遗腾空而起,足尖对着铁锤一踢,重达百斤的铁锤便像小石子一样,飞向侯塘。
侯塘本可以侧身避开,但想到侯奕棠发话要夺回铁锤,只能退后几步,抽回巨剑挡住飞速而来的铁锤。
本以为他的功力足够深厚,谁知接住铁锤时,他仍感到剧烈的震动从锤身上传来,硬生生将他逼退三步!
侯塘大喝一声,绷紧全身肌肉接下,而后将铁锤甩向场外赵大锤处,忽而感到脖间一阵冰凉,他顿时大惊失色。
秦世遗不知何时竟以背对背的姿势,站在他的背后,反手握着的剑鞘正贴在他的脖上。
没有杀气,没有声响,他靠近时如此无声无息,就像空气一样。侯塘剑法再高,又怎么能察觉得到空气的存在?
秦世遗还没拔剑,侯塘就已落败!
场上又响起老人的声音:“唉换做是老朽,老朽铁定不挑这时候去挑战秦世遗。”
少年又问:“师公,这又是为何?秦世遗力挫群雄,已是引起众怒,众人杀气最盛,当是挑战秦世遗的最好时机。”
老人唉声叹气:“杀气过盛,并非好事,你且瞧瞧,秦世遗从始至终,可有流露一丝杀气?”
所有人闻言一惊。
秦世遗带着替萧离恨抱不平的怨气而来,却毫无杀气显露,靠近任何人时都不声不响,不怪侯塘察觉不到,是他太可怕。
老人道:“秦世遗是杀手,杀手暴露杀气,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但他有怨气,怨气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这就跟普通人和杀红了眼的疯子对峙一样,疯子已无退路,不在乎死活,就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而普通人只想保命,在气势上便略输一筹。
少年又问:“侯塘已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他内功深厚,莫非仅是怨气不足,便略逊一筹?”
老人一一点评:“侯塘太躁,等不到时机便匆忙出手,而秦世遗沉稳,会等到合适时机。”
少年问:“秦世遗只出一剑,剑下必有亡魂,可他从未出剑,可是怕杀不了侯塘?”
老人乐呵呵地道:“那你可要问秦世遗了。”
侯塘正在问秦世遗:“为何不拔剑?”他对架在自己脖上的剑面无惧色,因为那把剑没有贴中他的脖,差了足足半寸,他正用深厚的内力震开秦世遗的剑。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要么是秦世遗的剑贴到侯塘的脖颈,要么是他的剑被侯塘震开。
但秦世遗已耗损内力,侯塘却是全盛状态,剑正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慢移开。
秦世遗依然背对着侯塘,面色不变:“我的剑,只为救人而出。”
侯塘目光望向某处:“但你若不出剑,你就要死了。”
“哦?”秦世遗话音未落,突见一道银光向他左侧的脖颈逼近,距离不过十寸!
暗器!
原来侯塘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暗器的来向。
便在秦世遗转移注意之时,侯塘震开他的剑,抄起巨锁攻向他的右身。
暗器距离秦世遗已不过五寸,而巨锁就如一张巨网,挡住了他跳起避开和后退的去路。
此时靠内力震开暗器已来不及,他要么硬生生接下暗器,要么就闯入锁圈被锁所伤。
他只有两种选择!
千钧一发,他竟然转向巨锁,将剑身插入巨锁的缝隙间,迅速一转,破开巨锁织出的网,但背心却毫无防备!
暗器即将刺入他的背!
侯塘面色大喜。
侯奕棠紧张得握起拳头。
其他人屏气凝神。
秦世遗终于要败了!
“我就说武林盟主不是东西,瞧瞧,连偷袭的小人都能引为知己。”
忽然,一道男声轻柔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悦耳得如同春风一般,让人心神安宁,赏心悦目。
就在众人陶醉于声音之中时,一道红影瞬息出现在秦世遗右侧,右手指尖竟稳稳当当地夹着两枚银针。
这是一只肤若凝脂的手,手指修长,柔软得好似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一般,没有人想得到,就是这样一只看似不沾阳春水的手,竟能夹住势如破竹的暗器。
手尚且如此美丽,那手的主人呢,又是如何的绝色?
当人们的视线从他的手转向脸时,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这是一张不该生在男儿身上的脸,倾国倾城,眉如远黛,任何一种词汇都难以形容他的绝色。
他穿着一身红衣,领口处露出绿色的底衣,红绿相间的配色在他身上竟没有一点的不和谐,仿佛是为他而生,两种色彩碰撞出对比鲜明的美。
他的腰间别着五枚叶,叶是新摘的,翠绿鲜嫩,还坠着清晨的露珠。
一位中年男人惊诧地道:“苏忆柳?”
所有人大吃一惊。传闻中在二十年前便下落不明的武林第一美人苏忆柳?
红衣男子笑了,他的笑容便如春暖花开,鸟语花香,让人心头舒畅:“没想到二十年了,你还记得我娘,可是因我娘当年婉拒了你的求亲,你对我娘怀恨在心?”
所有人更是吃惊得面面相觑,没有人听说过苏忆柳有后代。
绝色美人忽然有了儿子,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很惋惜。可若是这个儿子是前任盟主苏承志的外孙呢?那不需惋惜,甚至应该庆幸,可以跟他结交,获得利益?
中年男人狗腿地笑道:“你娘可好?”
“她?”红衣男子还是带着笑,可笑里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她不好,她被苏承志和一群畜生害死了。”
中年男人和众人吃惊地对视,苏忆柳是当年的武林绝色,武林绝色就注定会有很多俊杰带着聘礼踏破了武林盟的门,只为了博她一笑,但是她失踪了,失踪了的人,就只能被珍藏心里,一辈子记挂着。
“所以,你说苏承志该不该死?”红衣男子笑着问,但他的笑容没有一丝笑意。
中年男人不敢说话,一个是曾经所爱,一个是前任武林盟主,这个问题不能答。
“我问你,苏承志该不该死?”红衣男子又笑着问。
他的笑容很可怕,没有人能在讨论别人生死时还带着笑。
中年男人尴尬地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在下不好评判。”
“所以,”红衣男子抬手撩动自己的一缕发,笑容里的森冷让人胆寒,“我把苏承志杀了,也不关你们的事,对么?”
中年男人下意识地道:“对对。”
红衣男人笑问:“那么,我杀死害死我娘的人,跟你们没有关系,那有人杀死害死他爹的人,是不是也跟你们没有关系?”
中年男人点点头:“是是,没关系。”
“那便成了,”红衣男人道,“今儿个你们可以散了。”
中年男人一头雾水。
方才说话的少年笑嘻嘻地插话进来:“师公,你瞧瞧这些人多笨,口口声声要制裁的对象就在眼前,他们却没一个人认得。”
老人乐道:“葬花公子百变千面,江湖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颜,听过他的真声,连老朽都未曾见过,认不得自然是情理之中。”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侯奕棠沉下脸,对着红衣男人厉声道:“萧、离、恨。”
红衣男子自然便是恢复了真颜的萧离恨。
可他不是成了废人吗?
秦世遗此时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来了。”仿佛早就预料到萧离恨会来。
萧离恨笑道:“我来了。”
秦世遗道:“你来得正好。”
萧离恨的笑容越来越盛,他越生气,笑容就越灿烂:“不,我来迟了,我差点就看到你受伤了。”
秦世遗道:“她伤不了我。”
萧离恨笑道:“我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到你。所以,我要以牙还牙!”
话音一落,他夹着银针的手垂了下来,就在所有人都在好奇他准备做什么时,突听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女声叫,只见一直藏在人群里的毒蛊婆婆捂着鲜血淋漓的双眼,痛苦地翻滚哀嚎。
两只眼里各扎着一枚银针。
她翻滚了几下后,身体剧烈地抽搐几下,口吐白沫,不过须臾,她便睁大眼睛,再也不动了。
她死了。
死不瞑目。恐怕她连死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是怎么中的银针。
在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就是一瞬间,他们就听到了她的哀嚎。
没有人看到银针从何处飞来,又是如何精准地射到她的双手,他们看到的,只是萧离恨放下的手。
所有人这才想起来,萧离恨擅用刀,看不见的刀。
飞刀!
他的武功莫非已经全部恢复?那他又是何时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