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时空》风未裳

50、Chapter 50

　　江劭钧到底还是拗不过自己儿子，不日后又送来了一架J型机甲。这次他亲自来了一趟，交接完离开的时候，正好跟匆匆赶到的易峥撞上。
　　“诶，江叔！”易峥连忙藏起来电子烟，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我听说你想建观测站？”
　　江劭钧顿住脚步，回头乜了江淮远一眼——易峥是个大忙人，不会没事来军事基地瞎转悠，怎么那么巧被他堵住？
　　江淮远站在基地门前，笑而不语。

　　易峥在江劭钧面前站定，刚想说话，江劭钧就开口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的什么。”
　　易峥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不愧是江叔，神机妙算目光如炬……”
　　执政官阁下一身正装，不知道刚从哪个会议退下来。两家是世交，他父亲易云天和江劭钧同辈，是个完全不管事的主，连自己亲儿子都不怎么上心。江劭钧看不惯，平时会有意无意地帮衬一些，说易峥是他看着长大的也对。
　　几个月不见，这小子又瘦了。

　　“行了，我都替你说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江劭钧说，“不用担心，观测站轮不到你们政府出钱。”
　　易峥双手合十，夸张地作了个揖：“用不用给您发个勋章？”
　　“……”江劭钧感觉有点头疼，“不用，我走了。”
　　“等等等等！”易峥连忙拦住他，“江叔，我还有个问题——有人匿名跟我反映，跃迁技术实验成功之后，江家造出来的第一批机甲中，有一架H型小机甲下落不明。”
　　江劭钧终于转过身：“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机甲这种杀伤性武器，每一架都得查清去处，要不然出事都不知道找谁……”
　　江劭钧扶了扶眼镜，说：“这个‘匿名’……跟实名有区别吗？”
　　易峥想了想，说：“没有。”
　　反正能查到江家内部事务、又和易峥接触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不远处的罪魁祸首假装低头打电话，避开了江劭钧的目光。

　　“……”江劭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对。”
　　虽然易峥早有心理准备，听到答案还是不免激动：“我就说……！他在哪里？”
　　和江家有来往的本就不多，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X-19当地的豪门，断然不缺一架小机甲。
　　——那架H型机甲，是给易云天的。
　　前任执政官、卸任当晚和易峥促膝长谈，第二天就玩失踪的易云天。
　　易峥亲爹。

　　江劭钧：“……他不想让你知道。”
　　江劭钧一直都知道易云天的下落，却和易云天本人一起，瞒了他儿子这么多年。
　　“为什么？”

　　“因为……”江劭钧素来冷静的大脑竟然断片了，他原来非常理解好友的决定，然而现在易峥站在他面前，脸庞的轮廓隐隐有着他父亲的影子，江劭钧却突然想不起来，易云天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知道了。”易峥看着他的神色，没有追问，“联盟的威胁近在咫尺，等到这事解决、X-19真正太平的时候，我再去见他。”
　　江劭钧：“好。”
　　易峥跟他道了别，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来，冲他鞠了个躬：“谢谢江叔。”
　　“……客气什么。”江劭钧挤出来几个字。
　　他突然想去见见易云天了。

　　.

　　“完了？”江淮远视线离开显示屏，转到走进的易峥身上，“他说了没？”
　　“没，江叔不肯说。”易峥叹了口气，抓了把头发，“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嘴太紧，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小辈……再这样下去，就算我能见到我爸，我也早就是个秃子了。”
　　江淮远笑笑。

　　“我之前以为他死了，不敢说，怕我是乌鸦嘴，不说还没事，一说出来就成了真……现在我能放心了，易云天他就是个混蛋，纯度百分百的那种——”易峥终于不满了，“姓江的你笑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好哄？你是闲着没事吗，不用去试飞机甲？那可是J型啊，除了你还有谁能……”
　　江淮远：“当然有啊，那架机甲本来就是给他的。”
　　易峥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卧槽你疯了吧？怎么说他也是联盟的人，你就不怕他……”
　　江淮远轻飘飘地打断他：“他站我们这边。”
　　“你凭什么肯定？你跟他才认识多久？”易峥反驳，“就算你说的那什么……方舟，是真的又怎么样？眼下X-19自身难保，他凭什么放弃联盟，跟我们统一战线？”
　　江淮远：“你先别……”
　　“这么久以来他确实在帮我们没错，但你也得想想敌人是谁。星际海盗也是联盟的死敌，他帮我们不等于……嗨，姓江的，我看你就是色令智昏！”
　　江淮远：“……”

　　他最后这句话让江淮远彻底无话可说，易峥越说越来气，见江淮远没有反驳，越发觉得自己触碰到了真相。他一把摸出来电子烟，点了却没有放嘴里，夹着烟的手指颤了颤，最后猛地一弹：“我原来觉得，有朝一日联盟打通虫洞，双方仍存在讲和的可能……现在我不抱希望了。”
　　易峥深深地吸了口烟，激烈的情绪好像都湮在了吐出的白雾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算了，如果你能保证大佬跟我们一方，当然是件好事，我就是担心……”
　　江淮远回答：“可以保证。”
　　易峥只当他在嘴硬：“凭什么啊？他想要什么东西联盟没有，要来X-19找？——等等，你别说话。”

　　某个答案似乎早有征兆，呼之欲出。易峥沉默了半晌，突然说：“……卧槽你不会去卖色吧？姓江的你可真豁的出去……”
　　江淮远可疑地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X-19到底是有多倒霉，摊上你这个执政官？”
　　“胡说，有我明明是它三生有幸——别转移话题，我猜的对不对？”
　　江淮远懒得回答他，他对易峥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他过来了。”
　　易峥冲他比起中指，配合地闭嘴了。

　　人造光源转到西方，光晕恰到好处，不微弱也不刺眼，江淮远脸上覆过一片阴影，紧接着阳光又爬上来，映亮了他的瞳孔——J型机甲从他上空飞过，机翼反射着日晖，炫技似的打了个倒旋。
　　易峥尽管不爽，却不得不承认：“……啧，大佬果然是大佬。”
　　江淮远依旧没理他，耳扣里响起了接入提示，霍连问他：“这架机甲有名字吗？”
　　中型以上机甲都有自己的名字，这架机甲新鲜出炉，还没来得及取。

　　“……”江淮远犹豫了一下，他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点私心，鬼使神差地说，“它叫启明。”
　　他心知自己没什么艺术细胞，赶紧补充：“你要是不喜……”
　　霍连似乎笑了：“很棒。”
　　启明停在了空中，垂直下落，几乎没有一点偏差。舱门悄然打开，几节梯子探了出来。
　　“趁现在的机会，你想不想去看看虫洞？”霍连没出来，在通讯里向他发出邀请，“有我在，你想进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