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时空》风未裳

49、Chapter 49

　　林青海皱起眉头，沉吟良久：“江劭钧……”
　　“是个心腹大患。”阿比盖尔下了结论。
　　林青海不置可否，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阿比盖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让当年X-18的结局重演——这是整个鹰派的意思。”

　　林青海：“太激进了。”
　　“那你们鸽派给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既要保全方舟计划的成果，又要防住X-19的江劭钧……”
　　她的话里有另一层意思，林青海这回听出来了：“你这是过河拆桥。”

　　“谁让他回X-19了呢？江劭钧是星际导弹的核心人物，谁能担保他回去不能搞个更厉害的出来？就算X-19科技水平落后，但要是再过几代人，我们还能保持领先吗？”阿比盖尔说，“联盟新立，民众的价值观本来就脆弱，经不起一点磕碰……作为联盟第一代创始人，我们必须扼杀这种威胁。”
　　所以让它迎来一场盛大的陨落，对联盟而言才是上上策。
　　文明边缘的X-19与联盟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届时再准备一套圆满的说辞，潜移默化，等到知情人全部作古……历史中的对与错，就再也没人去追究了。

　　“还有一点，在虫洞打通之前，我们务必保证内部没有蛀虫。”阿比盖尔顿了顿，面色凝重道，“李告诉我，江淮远毕业时，他一路跟踪着江淮远，对方太过警觉，李没找到秘密航道的具体坐标，只能确定大概位置……但以我们的技术，很快就能把坐标推演出来。”
　　后面的事情人尽皆知——秘密航道被炸毁了，X-19与联盟彻底隔绝。
　　林青海却是一愣：“不是你们干的？”
　　阿比盖尔看了他一眼，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什么。可惜大家扑克脸技能早就到了十级，谁也揣摩不了谁。

　　最后她问道：“为什么怀疑我们？”
　　“那件事我有所耳闻，哈米什是你们的人，他所作所为基本上就代表了你们的意思。”林青海淡淡地说，“江淮远足够聪明，就算你们锁定了他，也抓不住任何把柄，反而让他用舆论反将一军——你们鹰派不用在我面前装了吧？炸毁秘密航道，既能隔断X-19，又能趁机解决江淮远，怎么看你们都有足够的动机。”
　　阿比盖尔纠正：“现场没有找到机甲残骸，还是让他跑了。”
　　“我知道，而且听你这么说，我现在想明白了，确实不是你们炸的。”林青海说。
　　以X-19的科技水平，在联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想想，炸毁通道的那人，似乎更像是在保护X-19。

　　“要是我没猜错，鹰派最初的打算，是先偷偷找到秘密航道，然后趁我们反应不过来，直接让霍连带兵去解决X-19吧？”
　　“这对联盟最好。”
　　“好个屁！”林青海冷哼，“你是想把我们都钉死在耻辱柱上吗？一整个星球，十八亿人，说杀就杀？你们跟血燕有什么区别？”

　　“……”林卿卿瞪大了眼，险些惊叫出声。
　　原来这才是鹰派的打算。
　　他们提到那个“他”穿越虫洞，坠毁在X-19……那就只能是霍朝上将了。
　　也许X-19知道了什么内幕，也许江劭钧是个潜在的威胁，也许江淮远确实是杀人凶手，鹰派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站在联盟的角度，这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恐怕要不是隔着虫洞，星际导弹早就造访X-19了。

　　“本质上没有区别，只不过我们是获胜者而已，以后也会是，所以我们就可以代表正义。”阿比盖尔没有否认，她好言相劝这么久，林青海不但没被说服，还拿鹰派和臭名昭著的海盗类比，这激起了她的怒火，“倒是你，瞻前顾后，因为你一时心软，日后整个联盟都要给你陪葬！
　　“——你是不是还觉得霍朝的死你没责任？你明明知道方舟计划代表着什么，却还是投了赞成票！别跟我玩虚的，从方舟计划提出来开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早早就存了让霍朝去死的心！”

　　林卿卿：“！”
　　霍朝死了？
　　那现在公众眼前的又是谁？他去了X-19……X-19会出事吗？

　　林青海没有受她的情绪影响：“这和X-19是两码事——我投了赞成票，不代表我跟你们站在一条船上。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联盟，这其中真的没有掺杂个人感情吗？詹森出了意外以后，你想给他报仇，但你明明知道江淮远只是个替罪羊，却还是动不了真凶——李卸任了，你们要是再失去霍连，不就永无翻身之地了吗？”
　　阿比盖尔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害怕了，”林青海指出，“他离开监视范围短短三天就杀了詹森，现在他和你隔着虫洞，而通道打通至少还要半年——”
　　“够了！”阿比盖尔打断他，她做了个深呼吸，奇迹般平静了下来，作为联盟最上层的精英，须臾之间她已经有了打算，“难道你不怕他？”
　　林青海没说话。

　　“呵……”阿比盖尔讽刺地笑了，霍连出生时她违抗命令篡改了钢印的内容，想要把这个秘密武器据为己有，这个决定间接害死了米德詹森，现在却能让她在林青海面前有恃无恐，“不管怎么样，控制权还在我手里。跟我比起来，你只会比我更担心，毕竟他还算我们鹰派的人。现在联盟离不开霍朝，要么打通虫洞并灭X-19的口，要么整个联盟跟着鹰派一起玩完……这还需要选么？事关存亡，我们决不退步，也绝不容任何异心——我会让人彻查，炸毁通道的到底是谁。好自为之。”
　　她倨傲地转过来，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对方，踩着高跟鞋径自推门而出——

　　她动作太快，林卿卿只来得及后退一步，做出准备敲门的姿势，见有人出来尴尬地笑笑，退到旁边给阿比盖尔让路。
　　林卿卿：“我刚到，不知道您也……”
　　阿比盖尔比林卿卿高小半个头，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俯视的意味：“你听到什么了？”
　　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只会更引起怀疑。林卿卿歪着头，迟疑地说：“就您最后那一句……”
　　阿比盖尔：“说。”
　　林卿卿避重就轻：“说炸毁通道的有异心……”
　　她话没说完，林青海就走了出来，直接把她拉进屋，对阿比盖尔说：“小孩子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阿比盖尔不依不饶：“你知道这件事的级别，我要听她说。”

　　林青海看向林卿卿，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林卿卿没看见，她好像被阿比盖尔吓到了，犹犹豫豫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刚来……”
　　“你听到什么了？”
　　林卿卿明显瑟缩了一下，她长相非常加分，我见犹怜，换个人也许就心软了：“您说要查谁炸了通道……指的是虫洞通道吗？我听说那边进展好像不怎么顺利……”
　　“对，虫洞通道刚有了雏形，就被有心人炸毁了，我们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时间拖的越长，霍朝上将出事的可能就越大。”
　　阿比盖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林青海，没有避讳在场还有别人，说道：“当初X-19那个叫江淮远的交换生，在军校里政治课都卡着及格线，机甲操作却是年级第一，连哈米什的儿子都被他收拾了一顿。”她淡淡地笑了，“性格孤傲不群，厌恶政治，在实战上惊才绝艳，他回到X-19，势必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你猜我想起来谁了？”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霍朝的影子。”
　　扔下这一句，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