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爱的人》韦爱萍

6、第 6 章

　　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南平，这个曾生育养育我二十年的地方，这个曾孕育我许多孩堤时代梦想的乡村，这个曾最初给我感情甜蜜却又让我步入爱情伤痛的小镇，现在当我再次归入你怀抱的时候，你会怎样接纳我？

　　悠悠的虎渡河，二十多年来你还那么流淌，不论春夏秋冬，你还那么承受着这个小镇倾注给你的所有喜怒哀乐,两岸的杨柳,已不再是我儿时见到的单薄的树干，低垂的柳丝点缀着清澈的河面，泛出点点浪花。孩堤时代，我总爱坐在堤岸，看浪花漫向河心，那时我想，我的梦是不是那河心的波光。

　　通往家的路还是泥泞而凹突。父母站在家的门口露出慈爱的笑容，只是脸上早没有了往日那攫数的精神，父亲的双鬓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换成白发。见到泪流的爸妈，我的心不知是酸是甜，但我还是回来了，这个久别的小屋，这个充满我孩子时代所有梦想的摇篮，虽然你没有了往日那个时代沉闷的气息，但你的没有多大改变的一草一木让我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日子，让我翻开记忆为之感叹。

　　记的小的时候，我的老屋旁是一潭清池，池边有很多歪歪的树干，我们经常爬在树干上把双脚赤裸着放入水中，让脚击起水中朵朵浪花。夏天的时候，这个水池便是我们最好的游泳池，我们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在里面嘻戏。老屋前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春天绿油油的秧苗就像蓝色的海洋，下雨的时候，稻田里会有很多很多的鱼儿，我们戴上斗立，站在田埂流水的口子上就可捉到很多的鱼回家做鲜美的汤。秋天，谷子黄了，有晚风吹送的时候，金色的稻田泛起波浪，稻浪一波接一波漫向遥远的天际，那时我就站在门前，让自己思绪随稻浪飞的很远很远。

　　周艳随我回到了老家。父母看到她的到来脸上都笑的像秋天的菊花。他们既为周艳清纯而漂亮的相貌高兴，也为我漂泊的感情终于有了依靠而喜悦。周艳象孩子一样抱着我的膀子，到家就要去松西河看沙滩。以前在武当山的时候我对她说：我们那没有山，没有海，但却有一望无尽头的沙滩。每年秋天松西河水干涸的时候，河床上裸露出来的就是那晶莹夺目的沙颗。

　　松西河是离我家不远的又一条通向长江的季节性河流。现在是秋天了，河水早没有了影儿，我带着周艳就在当天太阳没有下落的时候来到了这里。河床很宽，河中虽没有夏天那滔滔的洪水滚滚东去，可是中心低洼的地方仍淌着清澈的小溪流。我牵着周艳的手，赤足走在细腻而松散的沙滩上，看细小的沙颗在秋日的余辉中闪耀着点点光芒，看那些被洪水拍打过的沙滩像浪的形状一波接一波。周艳时而赤脚在清澈的水里戏弄，时而用双手在沙中挖掘一个又一个的小洞，她像孩子一样地说：有人说沙中有金子，或许我在这沙中能挖出一点两点金子来。我被她的行为和语言逗乐了，笑着说：原来你是让我带你到这来淘金发财的啊。

　　我对周艳说：有一年我在武汉读书，放暑假回家了，在一个很热的下午，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松西河游泳，那时正是长江中游进入防汛时期，松西河的水快漫过堤坝，我下河后很快向河心划去，但不久遇到了一个凶猛的漩涡，这个漩涡把我拖向了更远的地方，那时我突然感到我不行了，知道自己快到生命的尽头，那时我脑海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可怜的父母，你们养育了我，我没有为你们尽半点孝道你们却连我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因为我知道我死后洪水会把我带入长江。我父母是永远无法找到我的。但也许我的命不该绝，这个漩涡最后又把我卷回了岸边。自那以后，我知道了生命的宝贵，也想到有一些人失去生命也只是在瞬间自己没有预料之中的时候。

　　晚饭是在镇上吃的。南平镇上我曾工作过的单位知道我回来了，他们为我在南平镇最好的地方订下了晚餐和宾馆。朋友们这次都为我有了周艳而高兴，周艳在我的朋友中显的腼腆而孩子气，这更增添了她的纯洁和妩媚。晚餐没有像荆州那样熟闹，那天我已喝醉。人喝醉酒对身体是一种伤害。我不想再残害自己身体一次，况且酒桌上周艳根本不让我端酒杯。

　　朋友们看到我带着周艳，便不像以往我回来那样找我晚上去打牌和进行其它娱乐活动。当朋友们都散去，当夜色渐渐笼罩南平这个小镇的时候，我牵着周艳柔柔的小手进了我们的宾房。

　　尽管我以前经历过无数女人，但在周艳面前我却一直循规蹈矩，我知道我是真心爱她，没有她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空乏无力，我感到我生活的孤独与无奈，我感到世界在我的面前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爱惜她有如自己的心脏一样。我不会也不能伤害她，她是我的全部，是我生命的源泉。在房里，我只能默默地注视她，欣赏她，抚摸她的手，她的发。周艳见我像一个做错了什么而不知所措的人一样，她红着脸声音好低好低地说：你不爱我么？我说：我怕伤害你！周艳说：我愿意。我说：你不后悔么？周艳喃喃地说：后悔我就不会跟你来荆州了，你知道么，认识你以后，我感到每天的阳光都有它的新意，我感到晚上的月亮也更加娇洁，我感到我的世界全变了样。是你，让我的感情丰满而热烈，是你，让我的思想丰富而成熟，是你，让我的精神坚强而执着！我不能没有你啊，魏枫，我的爱。你不知道，失去你的那些日子，我度日如年，总是翘首西望那个山城。那些日子，我多么想是风，是能飞的精灵。你的音容，你的笑貌，就是你那丑陋的动作，都已铭刻在我的心。她说话的时候我见她眼中满禽泪水。

　　握着周艳的手，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什么？在以前我的爱中，那些女人只知道索取，她们总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法码，只是背上没有明码标价。而我知道一旦爱渗入了金钱的成份，它的颜色就像晚秋寒风刮过的菊花一样。所以既使我有钱也不会把它用来购置爱情放在家里摆着。金钱购置的物品随时间的迁移会褪色贬值，它买的爱情难道又会增值么？然而周艳，你与我相处，你的心总是那么晶莹剔透，你的思想总是那么纯洁可爱，我爱了你，一生将怎么报答你呢？我擦去周艳脸上的泪水，把她轻轻地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望着洁白的被单上一片鲜红的颜色，望着满脸红润而羞涩的周艳，望着寂静的房里那柔和的灯光，便感到周艳的生命之花从此将为我而开，感到我将是她一生风雨路上的驿站。我紧紧地抱着周艳，看着眼泪在她脸上恣意的流淌，我知道，那是一种幸福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