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爱的人》韦爱萍

7、第 7 章

　　我一直认为,任何的欺骗都只是短暂的行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傻瓜,没有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拱手让给别人的商人。如果一直以为自己精明总想让别人绕着你的棍子转,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孔立就是那种认为天下自己第一聪明的人，以为把菜贩子的货骗进了酒店不给他们付款他们会永远地给酒店供菜。一个星期后，那些菜贩子来要账了，我算了一下账，一个星期他们供应给酒店差不多两万的菜款。然而酒店的营业额并不是像孔立那样说的日进斗金，就是最好的一天也只卖了四千多元，平日一般才卖二千多。而有一些营业款还是陈静的熟人进餐后的赊账。那些菜贩子是精明的商人，他们的嗅觉有如警犬一样灵敏，供菜的这一个星期里，他们不断派人来探听酒店的实力，打听酒店的经营状况。他们供菜的目的就是想这个酒店红火的生意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然而酒店的现状让他们大失所望，周末，他们相邀一起来到了酒店要货款。

　　孔立，不是我看你的笑话，平日里你那口若悬河的本事哪去了，别人要的不再是你的承诺，而是白花花的票子。李香蕊把我叫到一边，怕那些菜贩子无理的行为伤害到我。可是我知道，他们要的只是钱，不会做一些有违他们本意的事。孔立搭拉着脑袋，任凭菜贩子对他的讥讽与数落。陈静拿来了开业那天所收的人情账款，还有我手里所收的营业额，才把他们打发走。

　　月底到了，工人的工资款该付了，还有孔立几个月装修房子该付别人的房租费，电费，我算了一下，工资款三万，房租只一个月一万三，电费七千，一共五万。我早跟陈静说了，我已拿出了工作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孔立，你不是夸口说一切有你，有陈静的哥吗？那个陈静的哥，地税局的局长，只是带了他们单位一帮人来吃了一餐，说了很多挑剔的话，就再也没有光顾这里了，那一餐，可是光成本都花费我五百多啊。我知道那些坐机关吃共产党饭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人。想靠他们发财，你得必须先让他们口袋里鼓的冒出来。孔立又玩起了失踪的把戏，陈静哭丧着脸到处去求钱。我在想，为什么别人做生意赚钱，我们却陪进了老本还要到处说好话。

　　周艳回到了宜昌，在学校里她一天一个电话，问我的心情好不好，问我想不想她，问我的酒店怎么样了。我怎么对你说，周艳，你一个学生，我怎么能让你来分担我的烦恼与痛。我知道我在这是彻底失败了。

　　上班的时候那种简单的生活总让我有一种出来搏的愿望，可是现在我还没有伸出手，就像被一把无情的刀子斩下了我的手臂。酒店呆着只能每天增添我无限的烦恼。李香蕊一如既往的关心我。可是我从荆州回来发现，她的眼神看我的时候已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后来我知道，她已有了爱的寄托，为自己寂寞的感情找到了归宿地。祝福你，李香蕊，希望你与他一生一世，在这远离家乡的异土上结出爱情的果。

　　周艳说圣诞节快到了，要到十堰来与我共度这美好的节日。

　　我怎么能拒绝你的请求，我的艳，在南平那个美丽的夜晚，你用你二十多年积蓄的感情为我描绘的那朵血色的花已深烙在我的心上。那夜我引导你在爱的海洋里缓缓前进，你的温柔与你的泪让我真正领略到两颗真诚相爱的心撞击在一起所碰出的火花是多么地耀眼夺目。你那来自天国一样的娇喘的声音和你细腻的温存将让我永生难忘。周艳，你是我的爱，我的灵魂，我永远的痛。

　　李香蕊不再用以前的那种眼光看周艳了，她把她当姐姐一样，陪她到五堰步行街去逛商店，陪她去四方山晒太阳，陪她去人民公园去玩空中飞梭。

　　圣诞节到了，周艳说：与你在一起的第一个节日，你送我什么？我不能在她的面前流露我的烦恼，我不想让她单纯的思想现在就染上忧虑的色彩，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现况，因为我知道她真的爱我，会担心我所有一切，于是很开心地说：下面步行街满是商店，你喜欢什么，我们这就去买。

　　在步行街上，我们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商店，越过一家又一家的首饰店，周艳始终没有进去哪一家。太阳已经爬到头顶，我们快走到街尽头的山脚下。我说：这么多的商店，没有一样东西你能看中。周艳笑着挽我的手臂往前面的山上走，说：你已经为我买到了，我早把它收藏好。我诧异地说：我们还没有进商店呢，我为你买了什么？周艳在山腰一块空地上把我按下，背靠着我躺着，温柔地对我说：我只是要你的一颗心，要你在这样的日子陪我。现在我明白，你是真心喜欢我的了。你酒店的事李香蕊对我说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内心很痛苦，我能在你这样的时刻及时赶到你的身边，真的很庆幸。但这种情况下你还那样关爱我，迁就我，我现在知道你很爱我了。周艳又说：其实钱是身外之物，去了有来的，我们都还很年轻，我们还可以赚很多的钱，你不必为你在酒店损失那么多钱而伤心。只要有你人在，有人的精神在，有我在，以后我们什么都可以拥有。

　　我知道周艳在宽慰我。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现在我也只有你了，可是你知道吗，一个人可以失去很多无畏的东西，但是不可以被人欺骗与捉弄，那种被人耍弄的心情就比一个人在我心口上捅了一刀更痛。我可恨孔立那种虚伪的面孔，那种无耻的做人。但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周艳说：你看今天的今气真好，太阳也那样明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美好的时刻感受冬日暖阳，感受大自然给我们的爱呢。我站了起来，拉着周艳向大山的高处走去，笑着说：是的啊，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圣诞节，感谢你与我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执意花了四百元给周艳买了一件风衣。我知道钱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但重要的是这样的日子，我们怎么都得有一件该纪念的物品。那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圣诞节的见证。

　　晚上酒店客人散尽后，我们酒店举行了圣诞节日晚宴。宴席上我暂时忘却了这个酒店的处境，对员工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我不能让我的员工对酒店失去信心，我要让他们满怀激情展望我们酒店的未来。

　　圣诞节过后周艳没有回宜昌，她说离开了我心里很痛。她每天白天在酒店包房里看电视，有时给我洗洗脏衣，晚上说一些开心的话让我高兴。我一如既往打点自己的酒店，每天早上五点多钟就去菜场采买，晚上到客人散尽差不多十一点多钟才回家。现在我知道自己创业原是那么的艰难。以前在机关上班的时候，看那些有钱的大老板花着大把大把的票子，看着他们西装革履穿梭于商场上的那种风度翩翩的样子，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赚来的每一张钞票里不知渗透了多少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