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太阳与月亮（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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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的寿星，陈然——干杯！！！”
欢呼着，酒杯碰撞到一起，啤酒在杯子里被歇斯底里的音乐震得摇晃。
黎夕咕噜噜喝了一大杯还觉得不够，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陈然被灌了几杯酒，才把杯子，就看见这个豪爽的姑娘已经开始对瓶吹了。
“梨子这样没事吧？”
陆繁问，陈然摇头，旁边一个也留着长头发的青年蹭过来，笑嘻嘻地说：“能有啥问题，她曾经放倒过隔壁五个东北大汉组成的乐队。”
“鸡毛掸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黎夕吼。
“我是克里斯，不是鸡毛掸子！”
黎夕支着腰，翘起小指，掐着嗓子说：“是，鸡毛掸子都没你花。”
大家都被逗的大笑了出来。
Chris拍了拍陈然的肩膀，沉痛地说：“然然，你的助理怎么这个鬼样，你平时得受多大罪啊。”
陈然摊手：“习惯就好。”
这场生日派对的规模很小，陈然不太喜欢闹哄哄的人际关系，除了陆繁，就是迷光乐队其他的成员，一头长卷发的鼓手Chris，手臂上纹着纹身的吉他手时柒和向左，还有唯一的女生、贝斯手黎夕，以及商务猫咪、“霜华”酒吧的吉祥物，一只短毛弓背德牧犬、枸杞。
在陈然决定上大学后，乐队就相当于暂停一切活动了，大家也各奔东西。
黎夕作为中文系才女，现在则变成了陈然的魔鬼助理，顺带兼职研究神秘学的玄学大佬。
Chris是传说中的多国混血，出挑的外貌让他成功变成了一位平面模特，女朋友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荣获“芳心纵火犯”称号。
背景最神秘、随时都带着笑容的时柒是这家叫“霜华”的酒吧的老板，至于他这个名字是不是他的真名，也没人知道。性格跳脱的向左是纹身师，没事时就在时柒的酒吧里蹭饭。
平时大家很少时间聚一聚，今天可逮着机会使劲撒欢，枸杞也围着每个人的腿蹭。
Chris伸手，却够不到吧台上的啤酒罐，幸亏另一只手帮他递了过来。
这只手骨节分明，白皙而修长，光是一只手，就能想象到对方的外表到底有多么出色，他抬起头，心里暗自吹了个口哨——果然如此。
“还需要吗？”
陆繁问，Chris忙忙摇头，又认真地打量着他敛神思索的样子，直到对方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Chris敲了敲脑袋，说：“我只是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你，不过现在记不起来了，在哪儿来着……”
“或许是以前陈然给你看过照片？”
“那也是！”
他恍然大悟，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长腿一抬，撩起自己的长发，搭在桌子上，足足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柒哥呢？那家伙不会是酒吧要倒闭跑了吧？喂，阿左，你知道吗？喂！”
向左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正腻在陈然旁边，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被问了几次才反应过来：“啊？你问什么？我刚才没听到。”
“我都要怀疑你是基佬了。”
Chris大声抱怨：“每天就知道围着陈然打转，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寿星可不礼貌啊！”
“别用世俗的思想侮辱我，明明我只是纯粹的欣赏而已。”向左陶醉地靠着陈然：“你看这光泽和弹性，这比例，如果能把我的作品绘制在上面……”
“是——吗——？你想做些什么，再说一遍？”
黎夕冷冷地问，整个酒吧似乎都震了起来。
向左立刻撒手：“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
“看看，你一见到梨子就怂的像什么一样。”
Chris说：“亏你还一直想扯陈然入坑，再这样窝囊下去，可真的很没属于男人的尊严！”
“说的像你有一样。”黎夕踢了他一脚，挑眉：“那现在给你个机会，和我来拼酒，敢不敢？”
被抓包的Chris一下也没了威风，垮下肩膀，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梨子啊，你这哪有中文系才女的风范，简直就是母老虎，你怕不是个假的中文系。”
“你还有专业偏见？给我喝！”
刚才被吼得焉不拉几的向左又兴冲冲地起哄：“我赌一包辣条梨子会赢！”
大家打闹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一个打扮干练的人阔步走进来，他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唇线坚毅，眼瞳乌沉沉的，被眼白衬得无比鲜明，往下压的眉头和扬起的嘴角让他显得张扬而凌厉。
尤其吸引注意力的就是他手臂上骇人的纹身，和这个人一样刺眼，像是束缚着整个人的沉重枷锁——那是酒吧的老板，时柒。
枸杞立刻跑上去，欢快地扑进时柒的怀里。
“哟——你又长胖了，真重啊！”
他拍了拍枸杞的头，又弯腰给了陈然一个拥抱，轻声咕哝：“总算来了啊。”
“嗯。”
陈然笑起来，用力拍了拍时柒的肩膀：“口气怎么像孤寡老人一样，他们正在那儿玩，要不要增加筹码？”
“那还用想吗？我赌两包，梨子赢。”
陈然看了眼一脸苦相的Chris：“我五包吧。”
枸杞：“汪！”
Chris抓着头发嚎：“你们这一个二个！兄弟情义呢！”
大家吵吵闹闹倒是也合拍，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实际上除了陈然和黎夕，陆繁和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太熟悉，但就这样看着这群年轻人打闹，也不自觉被感染着笑起来。
趁着空档，时柒拿出蜡烛，一根根摆好。
“嘿，小然，这个蛋糕是在哪里订的？”
时柒问，陆繁说：“就是在旁边的西点屋定的。”
“西点屋？”时柒挑眉：“下次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酒吧除了鸡尾酒，也可以制作生日蛋糕，亲手制作的蛋糕会更有意义。”
“那太麻烦了，柒哥你们平常都挺忙的。”
时柒挥手，笑着说：“你想太多了，我们这个小酒吧可是生意惨淡，如果未来的影帝能来光顾我们这里，那可不胜荣幸！”
“你们想的可太远了。”
陈然摇头，从包里拿出打火机，这时，枸杞攀着他的腿，耳朵竖得笔直，一边叫一边好奇地盯着蛋糕，眼看一个爪子就要拍在奶油上，陈然赶紧把狗抱下来：“嘘，别乱动。”
“汪！”枸杞在陈然怀里折腾，一副放开它就要立刻跳进蛋糕里一样。
陈然一边按住枸杞，一边求助：“老师，帮我点一下蜡烛。”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繁点头，刚要伸手，一个人却抢先一步把打火机拿在手上，手指被轻轻擦过，陆繁抬起头，对上了时柒——后者向他露出一个笑，弯腰利落地把蜡烛点燃。
“把枸杞给我吧。”
时柒伸手，把牧羊犬卡在臂弯里抱着，又伸手把打火机塞回陈然衬衣的口袋里，拍了拍，提高声音喊：“喂，别吵了！过来分蛋糕！”
大家应声围拢过来，已经上头了的Chris被黎夕拽着才不至于在地上打滚，枸杞“汪”了一声，钻进时柒怀里。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也不管你是过第一个生日还是第一百个，传统的庆祝生日的场合总是离不开这首旋律简单的“生日快乐”，即使是一群玩重型的糙汉也一样。
幸亏酒吧的隔音非常好，全员跑调地唱完了生日快乐歌，也不会有邻居来投诉他们。
陈然戴着向左用一张纸给他叠出来的皇冠，被催促着许愿。他笨拙地交握双手，闭上眼睛。
要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在升腾的热气中，一个念头稍纵即逝，陈然睁开眼睛，迅速吹灭蜡烛，大家又爆发出欢呼：“Cheers！！！！”
蛋糕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瓜分完，黎夕赶紧把抢到的那份给寿星，甜腻的奶油在唇齿间弥漫开，看着周围人的笑脸，陈然突然有些恍惚，现在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是真的一样。
时柒利落地翻身跃上吧台，抓起话筒：“大家！Chris！你！别给梨子抹奶油了！”
“啊？啥？我什么都没做啊！嗷嗷嗷梨子别踹我！”
“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那中老年乐队就趁机来一首live，也算给我们的阿然提前庆祝——那啥，成为影帝啊！”
“影帝！”
大家一边欢呼着，成功把陈然弄得脸发红，一边麻溜地布置舞台，拉花、气球、被黎夕评价为“烂俗”的横幅也拉了起来，活像儿童节表演现场。
“陆老师，你能帮忙录像吗？”
说着，黎夕从向左的包里拿出DV，想要递给陆繁，但一只手却立刻把DV抢了过去——陈然紧张地把机器放在背后，显然是担心陆繁。
手背被敲了敲，陈然低头，对上陆繁的眼睛。
“给我吧。”他指了下DV。
陈然犹豫了一下：“老师，可以吗？”
“嗯，只要不是入镜。”
看陆繁很熟稔地调整焦距，陈然才稍微放下心，弯腰拿起已经调好弦的吉他，翻身跳上舞台。
“这——”
陆繁放下DV，指了下吉他：“这是我那一次生日送给你的？”
陈然“嗯”了一声，握紧手中的琴柄，似乎有些羞赧：“我想用这把吉他给你唱一首歌……不喜欢吗？”
“明明你才是过生日的那个人吧。”
陆繁失笑，陈然屈膝，半蹲下来，好和他挨近，低声问：“想听什么？”
青年逆着光看过来，湛蓝的眼睛里似乎淬了光，灿烂又清澈。
原来自己也能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
陆繁愣了下，下一刻又低头，敛上眼神，手按在滚轮上轻轻摩挲：“就《青梅》吧。”
时柒看向陆繁，又在对方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前就收回眼神，扬起下巴，打了个响指：“好，接下来一首《青梅》。”
没有灯光师，也没有粉丝，台下只有一位观众和一条狗。
深呼吸——陈然闭上眼睛，在鼓点和激烈的弦声中开嗓：
“我曾见与赤子奔跑在海边，
放声高歌，
歌声里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盼我，唤我，终难停泊’
不谙世事时未曾服眼泪，
风华吹动剑眉，
朝气赠予聪慧，
凡携手便信苍老，
你我尚早，
山海也未尝不可扳倒……①”
青年仰着头，紧闭着眼，竭尽全力地嘶吼，黑色的耳钉随着他的动作闪着光。
他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包围着你，让你不能想到任何其他事情，情不自禁地被牵动、被感染，足够震破耳膜的鼓点和喧嚣掩盖了心跳。
真好啊。
陈然想着，目光和时柒相撞，对方露出个笑，拉过话筒，也跟着唱起来。“……不负于这四季，海风起，灰色的你，灰色的题，无言在岸边，盼我，唤我，终难停泊。 ”
一曲毕，黎夕又即兴和时柒合奏弹了一段riff作为结束。
“喔！太棒了！”Chris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抹，甩开鼓槌，连蹦带跳地搂住旁边的向左，向左被勒得快不能喘气了：“你你你等我把吉他放下！”
“来来来，大家拍张照！”
黎夕打了嗝，在兜里抽出自拍杆，才把手机按上去，几张表情扭曲的大脸就往镜头前凑。
“别挤我啊你。”
“是你别挤我！”
“哈哈哈哈哈哈太开心了！”
“等等，老师——”
陈然努力想要从兴奋过头的朋友的包围中挤出去，却被一只手抓着使劲一拽，撞在时柒的肩膀上，后者顺势举起手臂，笑着一把把陈然卡在臂弯，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喂！不要分心啊，要拍了，看镜头！”
“柒哥——”
“嘘。”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黎夕憋红了脸，努力聚拢目光看着屏幕：“呃，大家笑一笑啊——3、2、1、嗝！”
结果拍进去的是黎夕扭曲的表情和其他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随便一截就是表情包。
黎夕跺脚，气的头发都快竖了起来：“太丑了！重照——Chris！你把我手机还来！”
抢到手机的Chris哈哈大笑：“我已经成功了！梨子！我要发你的丑照！”
“你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丑哈哈哈哈哈！”
“叫爸爸也没用嘞！”Chris猖狂地大笑，以单身多年的手速编辑微博并按下了发送，并且如愿听见了黎夕的怒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太阳与月亮（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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