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太阳与月亮（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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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起的拳头僵在半空，女孩眨了眨眼，那双清澈地像正灿烂的星辰的眼睛正茫然地望向自己。
陈然的目光黯淡了点：“抱歉，这是我私自做下的决定，没有和任何人说，但我是有把握才会做这种事。”
陈然并不是不会说谎，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能压抑本性、去表演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性格，在这个角色之前，他的第一个角色却是闻亦。
但似乎那些多余的情感，仍然在扰乱他的行动。
“这个……”
黎夕张了张嘴，突然伸手，使劲拍在陈然的肩膀上：“不愧是然哥，真的太厉害了！”
“你不会觉得我很卑鄙？”
“怎么会？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无论其他人怎么看你，你都是我的朋友。”
黎夕弯了弯眼睛，认真地说：“不过我比较惊讶的是另一件事——你竟然开始主动想要争取什么，简直不可思议！这也就代表你终于有了目标吧。”
目标？我这种内心早就腐朽成空洞的人，竟然能够找到贪欲。
“那我和你聊一聊我看见最美的东西吧，梨子。”
许久后，陈然说。黎夕对陈然的想法浑然不知：“什么？是宝石，还是什么东西？”
陈然摇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就是很普通的夜晚，下着雨，我突然看见了一只蝴蝶。”
“蝴蝶？”
“嗯，一只蝴蝶，翅膀却闪着星辰一般的光芒。因为我一直在黑暗中，所以我才能一眼看见它。”
青年抚着指节，缓慢闭上眼睛：“是我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在那之前，我都在迷路，这只蝴蝶成为了我唯一的路标。”
黎夕眨眼，突然笑出来：“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你不一样了——是从遇见蝴蝶的那一天开始吧。”
“嗯。”
“真希望能亲眼看看哥说的蝴蝶。”
陈然笑了笑，把话题转开：“一会就要到午饭时间了，你没大碍吗？”
“没事啦，实在不行还有外卖小哥救我。”
“那你注意点伤口，不要碰水，还是不舒服的话下午就继续休息，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哥，明明你也是病号！”
陈然又顺便把黎夕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整齐——非常符合强迫症的性格，一边打电话给晏导请假，后者很爽快地同意了。
毕竟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需要陈然的镜头也不算多，导演心情好，大手一挥，批准了他半天假。
“小然，要不要让人顺便把你捎来剧组？刚好澜也在那里处理一些事。”
晏导用一口□□说着，陈然还是婉拒——估计叶澜现在肯定不想看见自己。
但墨菲定律永远不过时，越想躲着谁，就越是会碰见谁。陈然走出电梯，还没几步，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就利落地一个甩尾，直接好巧不巧地堵住了他的路。
车窗摇下来，戴着墨镜的叶澜探头，简洁地甩出霸道总裁的经典台词：“男人，上车。”
陈然：“……”
半天没得到回复，叶澜使劲按下喇叭，在一声响亮的“嘟”中说：“快点，我可是很忙的。”
“不用麻烦。”陈然抽出包里的一卡通：“我可以坐地铁。”
“地——铁？”
少爷挑眉，不可置信地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陈然说：“其实我就是坐地铁过来的，你知道地铁是什么吗？地铁就是在城市中修建的大容量……”
叶澜立刻比了暂停的手势：“停，我又不是问你地铁是什么。陈然，你是演员，也算是明星，不是个普通人，不知道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吗？你竟然就想这样去坐地铁？”
“公司的车坏了。”
看着对方一副天都要塌了的表情，他关上百科，慢吞吞地解释。
叶澜一言不发地下车，拽开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陈然半天没动静，打开手机调出时钟：“再磨蹭下去可就迟到了。”
“可是我……”
“快走吧！”
被生拉硬拽进车里的陈然抿紧了嘴唇，头一次因为一个人涌起了焦躁的情绪。
但叶澜完全没注意，自顾自地说：“其实昨天的事挺让我意外的，剧组联系我的时候，你的海报还不是现在这张——是你换的吗？”
陈然没有否认：“是。”
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好掩饰——无论是利用了舆论还是利用迷光。不过让他稍微意外的是，叶澜的反应很平淡。
“挺好的，我以为最开始的舆论会攻击你和闻亦的相似，现在所有人似乎都被你带跑了。”
叶澜若有所思地颔首，看着后视镜里陈然的表情，一挑眉：“怎么了？那个表情，可不是我认识的陈然。”
陈然敛下眼神：“我以为你会说一些其他的什么。”
“其他的什么？”
叶澜笑了笑，轻轻撇嘴：“喂，你不会觉得我真的是不问世事的‘少爷’？那只是个人设而已，在娱乐圈里，比这种小伎俩严重得多的事我看得多了。”
“你觉得这是小伎俩？”
“不是小伎俩是什么？只是你的城府让我稍微吃惊而已——表面这么单纯，原来也只是伪装。”
陈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叶澜眉头皱起来：“那你还想要我说什么？道歉？才不是，到现在我也不会收回那些话，因为那是对的——你的天赋是我见过最高的、但也是最浪费的，因为我没有在你的眼睛中看见你对这件事业的热爱。”
气氛因为这番毫不客气的发言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话脱口而出后，即使是习惯直来直去的叶澜也有些懊恼——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为什么出口的语言却不受控制？
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叶澜犹豫着是否道歉时，陈然垂下眼睛，在沉默后说：“的确是这样。”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青年，刚才理直气壮的气势反而弱下来，咳嗽了一下：“我……说的有些过分，抱歉。”
陈然摇头：“不用在意，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一开始只是我太敏感了。”
“你……”
似乎是想要缓解僵硬的气氛，叶澜瞥着陈然的表情，想把话题转开：“对了，还有就是你唱的歌虽然不是我常听的类型，但很不错，好像编剧老师还灵感爆发，临时增加了戏份？”
“那段录音我没有备份，也没有除了我以外的人听过，我保证——所以你不用逼着自己来和我说话。”
这句没头没尾的回答叶澜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立刻反应过来陈然在想什么。
他的脸庞立刻因为愠怒和窘迫而泛红，扭过头，瞪着他：“等等，你在保证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说这些话、做这些事，都是是因为担心那个可笑的录音？”
陈然抬起眼睛看向炸毛的叶澜，似乎有些不解：“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我做什么事必须要有理由吗？一定要有所求？”
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更加刺激到了叶澜，他的手微微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
还没说话，就骤然被后面的车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
“还不开车！堵在路口干什么！”一个满嘴星号的暴躁老哥伸头吼：“劳斯莱斯了不起啊劳斯莱斯！我*你******！”
叶澜猛地打开车窗：“没看见比你脑袋还大的红灯？难不成你这车是奔驰桑塔纳拼的，急着赶着给葬礼奔丧附赠吹唢呐？”
这句正宗又文采斐然的祖安骂一下让暴躁老哥息了声，可能是找不到比这更粗鄙的粗鄙之语，也让陈然愣住了。
如果这一幕让其他人看见后录了像，不用任何添油加醋，就已经足够挫伤叶澜的形象。
为什么……
叶澜关上窗，喘着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没看过骂人吗？我还没说完！”
陈然摇摇头，抬头直视着叶澜，在对方被盯地发毛前，轻声说：“是我擅自误解你了，对不起，叶澜。”
即使对方突然软化了姿态道歉，但正在气头上的叶澜完全听不进去：“这件事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揭过的？我告诉你，即使我不做演员，还有百万家产可以继承——”
陈然突然打断了他：“如果不是为了其他事，叶澜，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和我做朋友吗？”
叶澜突然安静下来，张了张嘴，转身背对着陈然，握着方向盘。
在紧张的寂静中，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引擎的震颤声，许久后他才出声。
“朋友？你说我需要朋友？可笑，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我只是、只是想要——”
“叶澜……”
陈然想说什么，却被叶澜急促地打断。
“我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朋友！我经常听过这种话，但从来没自己说过，但说这些的人都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叶澜的声音有点哑，他又沉默了很久，攥紧方向盘：“不需要任何人，我都能好好地活下去，被所有人放弃都没关系，被咒骂也没关系——我什么都不需要，因为我本来就是不被期望的人。”
“我……”
“况且你！被这么针对当然应该恨我，但为什么不直接去曝光？我讨厌你这种态度——明明什么都不关心，还要装模作样地拯救别人！现在又说这两个字，可笑！”
叶澜的声音激动而迅疾，似乎慢下一点就会被什么恐怖的存在捕捉住。
突然，他有些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包纸——原本应该在后座的陈然现在坐在副驾驶上，那双碧蓝的眼睛近在咫尺。
“你、你怎么坐在这儿！”
叶澜差点吓得跳起来，陈然摇头，放下纸巾，指了指车门：“直接过来的，因为你好像一直没听到我说话——以及，离下一次红灯只有十几秒。”
果然后面的汽车已经快吧喇叭按炸了，叶澜涨红了脸，自暴自弃地擦干净眼泪，一脚差点把油门踩碎。
陈然这才系好安全带，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行道树：“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的回答和那次一样——我是实用主义者，但我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正确？那你就应该在录音的当天曝光，而不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育我。”
叶澜扯了扯嘴角，虽然说的话还是不客气，但态度很明显有了点软化和顾忌。
陈然一笑：“虽然你的方法和措辞都欠考虑，但你的确是想要提醒我。”
“别……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单纯想要挖苦你这个浪费天赋的菜鸟而已。”
陈然抬起手，轻轻触碰自己的面孔：“像你说的，我的确利用了这张脸，但现在看起来，和另一个人相同的面容果然很碍事。如果早一点，有人能像你一样对我说这些话就好了。”
虽然自己是如此固执地守着快要溃烂的伤疤，明明早就知道尽头只会是无底深渊，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路。
即使有人劝阻、自己又怎么可能为此放弃？
“被这么说，也亏你还能笑得出来……真是看不懂。”
叶澜皱着眉，烦躁地咬了咬牙，现在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满腹的怒气却没地方发泄：“我开始觉得你是装傻，但现在又觉得你什么都清楚，你的城府也太深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弯弯绕绕，上次那件事也尴尬死了！”
看着少爷难得没有风度的一面，陈然失笑：“可能的确是这样。”
“你这个人果然很难缠，就不该听那个人的话管你，他就知道给我添麻烦！烦死了！”
“那个人？谁？”
“还能有谁，我哥！”叶澜没好气地说：“他让我多注意你，能帮忙就帮忙——你怎么可能需要其他人帮忙。”
叶澜的哥哥？
陈然敏锐地抓到了中心，但现在并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因为在叶澜抓狂的片刻，车已经笔直地冲出了车道：“等等，叶澜、你快转向！而且前面就是——”
但提醒已经太晚了，笨蛋少爷让劳斯莱斯一路风驰电掣扎进了花坛。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太阳与月亮（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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