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太阳与月亮（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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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夕正和Chris他们科普电影的拍摄，陈然趁机打开微博，翻到动态。
虽然自己并不玩这个，但黎夕以“塑造形象、接近地气”的理由给他捣鼓了一个账号，又在监督下不得不节假日打卡发微博。
最新的一条是陈然拍给生日蛋糕的照片，评论区下都是其乐融融的祝贺和夸赞。
不过现在一看，微博下已经有一万多的赞和数千条评论。
陈然有些诧异，这个数字对于自己可是个高不可攀的数字，一看，原来《太阳与月亮》剧组的官方帐号、甚至是雷凌和叶澜都转发了自己的微博。
【太阳与月亮官微V】：
祝贺我们的齐南大人@Mr.Chen二十二岁生日快乐！［闪光］让人紧张的剧情终于要迎来高潮，悄悄告诉你们，其实编剧也超心疼南南哒［狗头］［狗头］［转发微博］
【雷电皮卡丘V】：
小朋友生日快乐鸭～［狗头］［爱心］很高兴能和你合作［转发微博］
怎么都小朋友来小朋友去的，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了？陈然揉了揉下巴上又要冒出头的胡茬，曲起拇指给雷凌点赞。
又返回看见叶澜的微博，就只有简单的“生日快乐”加上转发微博，很符合这位明星的“大少爷”的高冷人设，顺带也给自己引来了不少“观众”。
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微博。陈然想着，把迷光乐队的乐队点赞了再转发。
这时一条消息闪进来。
［老师］：我在外面。
陈然立刻抬起头，果然陆繁已经不在了，时柒还在吧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杯子。
手指敲击着屏幕，点击发送。
［Chen］：我马上出来。
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片刻后消息弹出来。
［老师］：不用管我，你留下来玩就是了。
［Chen］：等一下
陈然抓起外套，回头对沙发上的三个人说：“我先走了。”
“别啊！”
黎夕的脸红通通的，明显是有些上头了，她大着舌头说：“哥，我——嗝——我可说了你是绝无仅有……天……天才！他们都不信哒！所以必须要表演一段——”
Chris把想要往陈然身上扑的醉鬼按回来，一边赶紧向陈然打手势：“快快快，不然这人一会缠得你动都动不了。”
“哥！别走——嗝——啊！”
陈然露出笑，做了个口型：“再见。”
“然，等等！”
刚要走，时柒却出声喊住了陈然，等对方疑惑地看过来，他却抿了抿嘴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补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柒哥。”陈然弯起眼睛，挥了挥手：“回见——你也是，枸杞。”
“汪！”狗狗使劲晃着尾巴作为回答。
门口的风铃碰撞着发出响声，在陈然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时柒的眉头依然皱着。
“好渴啊！水水水——”
向左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跑过来，抄起吧台上的酒，凑到嘴边头一仰，结果猛地咳嗽起来，脸憋的通红。“老板！这是洗杯子的水吧，怎么是这个味道！”
时柒这才回过神，撑着桌子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噢，这是我新调的酒，叫做‘专治缺心眼’。”
向左当然清楚这酒治不了缺心眼，他撇嘴，吐了吐发麻的舌头：“我看你和那位姓陆的先生聊了挺久的，诶，柒哥啊，爱，就要勇敢去追，你现在活像小说里的苦情男配……”
时柒挑眉，声音提高：“什么？”
向左笑嘻嘻地揶揄：“老大，不是我说，枸杞都有过几个小女友了，你这还是一大龄优质单身男青年，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别有隐情？”
原本向左只是想逗逗一向潇洒不羁的时柒，但这一次对方却难得没吭声，皱起眉头，“笃笃”地敲着桌子。
在接近几分钟的沉默后，突然没缘由地叹了口气。
有情况。
向左打了个抖，眼皮一跳：“老大，大人不计小人过啊，我刚才只是开玩笑，你有没有隐情都没必要……”
“我也没说什么，而且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
时柒似乎想起了什么，呼出一口气，抓了下头发：“对，别整天就知道八卦我，你知道那个陆繁是谁吗？”
“啊？陆先生？”向左想了想：“就是一个大学教授嘛，不过他的气质真的是好，就像明星一样。”
“不是好像，他就是明星。”
时柒看着向左惊讶的表情，嘴角翘起，眼神像看着懵懂无知的孩子，他慢悠悠地拿起两罐啤酒，其中一罐扔给了向左：“他曾经可是演艺圈离封神只有一步之遥的演员，现在被捧的这么高的顾影、解若云，如果和他比，就是些只有花拳绣腿的小屁孩，毫不夸张的说，刚才和你坐在一张沙发上的人，是一个活着的传说。”
向左张大嘴，一副你逗我的表情：“柒哥，骗我有意思吗？谁是明星我还不知道。”
“你知道个头，他出名的时候，你们这辈人还在玩泥巴呢。”
“我玩泥巴的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机呢。况且老大也不比我大多少啊！你是怎么清楚的？”
“那还不简单。”
时柒想起记忆中那个身影有些模糊的少年，思索了一下：“原来有喜欢他的朋友呗，说起来——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我没事看一个人的眼睛干什么，超级尴尬的！”
向左想都不想，就吐出了死宅的经典发言，时柒瞥了他一眼：“他的左眼是假的。”
“义眼吗？”
平时只是听说，还真的不能想象失去身体一部分的感觉，不过陆繁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嗯，估计他的隐退、改名和这件事就有关系。”时柒扳着手指说。
“是吗……你看，搜索不到，什么都没有。”
向左在时柒面前晃了晃手机，被时柒挥开：“不是陆繁，当时的他应该还叫闻繁——别搜了，这个名字下什么也没有。”
时柒撇嘴，自言自语：“你说，怎么样才能把一个人存在的所有痕迹都抹去？无论是哪里都没有任何记录——这种程度，可不是一位老师能做到的。”
“您就是老毛病，爱操心，但其实大家都长大了，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
向左努力想让他的老板放松点：“即使真的和你说的，那个人的背景很复杂，但他也没有做任何伤害阿然的事，这不就行了吗？不要像个恶婆婆啊老大。”
“你真是乐天派，我从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嘿嘿，别对人性这么悲观嘛，容易长皱纹的。”
时柒看了眼沉迷于揉枸杞的雇员，摇了摇头，咕哝：“你经历了才会知道，联系两个人的，永远都是利益，而不是所有情感。”
陈然感受着凉爽的夜风，酒吧的门口就是河岸，空气中有河流独特的湿润气息。
他拨了拨头发，四下张望着，终于凭着远处燃着的火星找到了自己寻找的人。
陆繁似乎是有点醉，兀自坐在河岸旁的长凳上抽烟，整个人被笼罩在烟雾缭绕里，微微垂下的眉眼却流露出陈然从没有见过的表情。
他似乎在思索什么，但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放空，沉溺于尼古丁和酒精。
那一瞬间，陈然似乎看见了这个人身后隐隐绰绰的光与色，如同海市蜃楼，但立刻又渗进了黑暗。
陆繁敛着眼睛，投下的阴影中带着些深邃与幽静，忽然看见了陈然，一笑，直起身，这个笑这让陈然想起了某个人，又具体说不出名字。
“不要吸这么多烟。”
陈然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暗河》里的那句台词，不过陆繁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熏到你了？抱歉，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有点想抽。”
他说着，还是掐灭烟，零星的灰烬沾到手指，烟雾还充斥在他们之间，让陈然不能看清楚男人的表情——但即使没有这堵烟雾的墙，陈然也从来没看透过他。
看见陆繁在揉眼睛，陈然问：“头晕吗？”
“有点……可能是太久没喝酒了。”
陆繁用力眨眼，似乎是要让视野变清醒一点，陈然的语气有些懊恼：“很多鸡尾酒的酒精度都很高，柒哥应该说一下的。”
“他和我说了些事，关于音乐，鸡尾酒，玛格丽特之类的，可没谈什么酒精度。”
“……老师。”
“什么？”
“如果他说了些什么冒犯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陈然交叉着手，有些窘迫地说：“他是一位好人，只是……”
陆繁歪头，瞥了他一眼：“看来你一直在看这边。”或许还听见了所有对话。
被戳破的陈然脸一下红了，他一向不擅长撒谎，只能张着嘴，磕磕巴巴地回答：“因为，因为我怕——”
“他是个好人，虽然点和年龄不相匹配的幼稚。”陆繁一笑，把眼神移开，投向河流：“不过偶尔幼稚下也不错。”
末了，他又补充：“我没生气，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但陆繁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开心，他又不自觉地拿出烟盒，但中途又垂下手，没有再继续下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依赖尼古丁？
陈然转头，看着陆繁：“这种事不会有下一次，我下次会立刻过来，需要我，就叫我的名字，不要硬撑着。”
“那最好，到时候可不要嫌我是一个麻烦的大人。”陆繁笑了笑，在片刻的沉默后低声说：“你长高了。”
他说着，手指从陈然短短的头发中穿过，把被吹乱的短发拨整齐：“二十二岁了……这次结束后，你就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陆繁喃喃，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唠叨，笑着摇头：“让我靠一下，我有点头晕。”
陈然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年长者能够更舒服一些。
陆繁似乎有些疲倦，挨着陈然的肩膀，两人陷在舒缓的沉默中，直到一个人将其打破。
“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吗？”
陈然的身体僵了一下，声音有些哑：“是……很多人都说过，不过现在很少了。”
“的确现在你们完全不一样。”
陆繁轻声说，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你当时太像那个人了，几乎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然抬起头，这句话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想要确认陆繁的回答：“是吗？”
“是。”
陆繁笑了笑，不想太多地讨论这个问题：“你们的确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他不会从四楼跳下来，也不会有在自己的耳朵和嘴唇上打这么多洞，也不会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现在你和他几乎是天差地别了。”
“老师。”陈然说：“我从来都不是他。”
“嗯，是的，我一开始就知道。”
就像说着一个神秘的谜语，没人主动戳破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两人又沉默了一会，陆繁的头发从青年肩头滑落，擦着他的手臂。
在暗处，快门闪动，把这一幕拍下，而互相依靠的人浑然不知。
“你听见时柒说的话了吗？”
陆繁看着远处，说：“那个关于玛格丽特的故事。”
“不，我不会——”
“嘘，听我说，玛格丽特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陆繁竖起食指，抵住嘴唇，这让陈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男人按住他的后颈，迫使陈然挨近他。
酒精的气味，还有香烟的味道，闻着有些刺，但又与小时候熟悉的污浊不同，这种味道是让人平静的。
太近了，近到似乎下一秒，他们就会亲吻。
多荒谬啊，陈然想，我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种幻想？
但对方听不见他心中细微的响声，年长者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他柔软发丝下的耳朵微微发红，蝶翅一样的睫毛拢着，他是如此苍白，就像一件精致而脆弱的瓷器，随时都会碎裂。
“它告诉你，不要太过于依赖其他人。”
陆繁靠在他身上，挨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你不能彻底看透一个人的灵魂，也不能挽留住一个人脆弱的生命——所以……任何关系，都可能会有戛然结束的一天。”
陈然看向他，对方抿起嘴角，露出一个笑，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他唯一的黑色的眼睛里毫无神采，那份死寂的黑暗似乎会把你吞噬。
他没看见过这样的陆繁。
“陆繁——”
这次陈然没有用任何敬称，他罕见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但陆繁把他放开，抓了抓头发，胡乱在包里摸索，最后拿出一颗硬糖。
“只有这个了，帮我去买杯咖啡。”陆繁把糖放进陈然的衬衫口袋里，一笑：“这次可以不加糖。”
陈然看着他，陆繁明显不对劲，但是——
他攥紧手：“请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陆繁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好的。”
青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远处，陆繁的笑容就像涟漪一样散开，直到消失，他咬住烟，却发现打火机没油了。
陆繁叹了口气，甩手，昂贵的打火机咣当一声砸进了垃圾桶。
他掩住唇，轻轻咳嗽，直起身，刚要去找商店，旁边却亮起一簇火苗，映在突然出现在陆繁旁边的人的眼睛中。
“好久不见。”
对方摘下墨镜，弯起一个优雅的笑容，看起来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但陆繁清楚这个人是由什么构成的——借用一个作家的说法，是“三分静气，三分贵气，三分杀气，一分痞气”。
就像残忍又离经叛道的狩猎者，却披着人畜无害的外表。
这个人手中除了打火机，还有一个瓷白的茶杯，在这种场合中显得格外古怪。但他很自然地抿了口茶，又抬眸，透过袅袅雾气看向陆繁：“需要帮助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太阳与月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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