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烛影摇红》绯色轻寒

51、 六 相逢何必曾相识

　　戚少商到底还是跑了，黄金鳞没有能截住他，沿路追下去，雷家庄亦已人去楼空。
　　黄金鳞有些忐忑的低着头没敢看顾惜朝，现在的顾惜朝总让他感觉到压力。
　　“既然阮明正在我们手中，教主可以利用她来诱捕戚少商。”
　　“不用了。”顾惜朝一哂，戚少商是谁，他并不觉得这个人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再加上一个雷卷也起不了什么大浪。连去寨的核心是阮明正，这一带的大小土匪山贼都是唯她马首是瞻，现在主将已经捕获，就没有必要再在一些旁枝末节上浪费时间了。
　　“不用了？”黄金鳞诧异的抬起了头，顾惜朝居然说不用了，一时间他有点接受了不了。
　　“发布榜文，就说阮明正已经归降，所有连云寨的弟子一概既往不咎。”顾惜朝说完，想了想，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他要去看看那个阮明正，据说她绝食了。尽管他也想她早点死，但现在一个活的阮明正远比一个死的对他有用。
　　黄金鳞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想起，现在这不是千里追杀，顾惜朝也不在是一个杀手的身份。
　　阮明正的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眼看是活不了两天了。顾惜朝在了她身旁蹲下，仔细看了看她，然后皱了皱眉，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
　　“你，你住手。。。。。。”阮明正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阻止可是手脚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顾惜朝没有理她，他知道她的胸骨让自己震断了，再不接上，等断骨刺入了内脏那真是死定了。衣物很快便让他去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红色的肚兜。顾惜朝愣了愣，此时才惊觉阮明正是个女子。他停了一下，端详了一下她的胸部，犹豫了会，最后隔着肚兜，慢慢摸索着把断骨接上。
　　“无耻。”阮明正紧紧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
　　“想死的原因是什么？”顾惜朝有点好奇，以这女子的性格应该不是不敢面对失败而自杀的人。
　　“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拿我去诱捕戚少商的。”阮明正没好气的回答。
　　“哈哈。”顾惜朝忍不住笑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此来的目的是平定边境，不是针对哪一个人，戚少商对我教边境还构不成什么威胁，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对付他。再说我已经下令赦了连云寨众人，也没有理由再去对付他。”
　　“你说什么？”阮明正傻了，一时间还弄不清楚顾惜朝的意思。
　　“阮明正，你还没弄清楚吗，对于本教的边境来说，你的存在与否才是至关重要的，说白了，我要抓的人是你。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拼死也要保护的戚少商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阮明正张口却回答不上来。
　　“回答不了，就愿意为他而死，是不是太冲动了。”顾惜朝戏谑的笑着。
　　阮明正狠狠的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次日。
　　一大清早，顾惜朝就跑来，一把拧起阮明正把她扔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传令班师。阮明正诧异的看了看他，顾惜朝暧昧的一笑却没有说话。阮明正四下打量着这车，车豪华而舒适，没有装任何的机关，只是打起了所有的车帘，疾行之时不旬免有些寒冷。她下意识的想去拉下车帘，却被顾惜朝一指点在软麻穴上，全身立即动弹不得。
　　“怎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阮明正冷笑。
　　“我是怕你乱动。”顾惜朝笑了。
　　车队行了一回，路边渐渐有些行人，阮明正无聊的朝窗外张望着，却意外的看到，路边的人群正看着她指指点点，交头结耳。刹那间，阮明正明白了一切，原来顾惜朝的目的，就是让边境的人们亲眼看到，她阮明正现在已经投降，并且与天魔教主同车而行。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她早不再是戚少商的手下，而是连云寨的灵魂。正如顾惜朝所说，她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这一次的战斗也只是顾惜朝平定边境的一次寻常的战役而已，所谓的千里追杀不过是记忆中的误区，历史没有重演。而自己却让记忆所蒙蔽一着不慎，全盘皆输。思至此处，阮明正心中不禁长叹一声，现在早已是今非昔比。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晚晴无聊的抚着琴，低低吟咏着这千古的相思。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晚晴。”有人深夜闯入惊断了琴弦。
　　“铁手。”晚晴有些惊讶。
　　“跟我走。”铁手满面焦虑。
　　“出了什么事？”晚晴定了定神。
　　“正气盟与沧月皇朝立约，沧月借道正气直扑不夜城，正气盟配合沧月皇朝攻下不夜城然后共同分割天魔教的领地。”铁手一口气说完来不及喘息急忙道，“快跟我走，晚晴，晚了，就来不及了。”
　　“哦。”晚晴淡淡一笑，看了看他问，“你是专门来带我走的？”
　　“这。。。。。。”铁手愣了一下。
　　“你应该是潜入城中执行任务然后顺便带我走吧。”晚晴笑了笑。
　　“是。”铁手迟疑了一下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走吧。”晚晴低头抚弄着断掉的琴弦。
　　“晚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现在情况紧急，一切等离开这里再说好吗？”铁手非常焦燥。
　　“弦断了。”晚晴看着琴弦痴痴的说。
　　“别管了弦了，回头我给你买把好琴。”铁手心下着急，同来执行任务的还有冷血，他们受命潜入城中，在天魔教大殿纵火，只要城中火起，外面的军队就要攻城了。
　　“铁手。”晚晴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走吧，再不走也来不及了。”
　　“不行，我一定得再你走。”铁手急了，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抓住了晚晴的手臂。“不要再等顾惜朝了，为了他不值得。”铁手有些心痛的说，“就算他恢复了，也还有我三师弟，你又何必自苦。”
　　“铁手，带我走后你打算怎么办呢？”晚晴笑了笑。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铁手沉吟了一下，“我会永远照顾你。”
　　“怎么照顾？”晚晴接着问，“我们非亲非故，在一起闲话会很多的。”
　　“你放心，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平平静静的生活。”铁手说。
　　“我一个人吗？”晚晴看着他。
　　“嗯。”铁手扭过头，“不过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铁手。”晚晴长叹一声，拂落了他的手，“你走吧，不要逼我动手赶你走。”
　　“晚晴，，，，，，”铁手咽了口气，他知道晚晴刚才不过是想听一个承诺，可是他做不到，现在就算他承诺了他也什么都做不到。
　　“走。”晚晴的声音开始变冷，绿色的葫芦出现在掌心。
　　这葫芦能吐丝缚人，铁手深知其厉害，眼见晚晴要动真格的了，他叹了口气，只好转身离开。
　　铁手刚走不久，天魔教的正殿就起了火，紧跟着不夜城中四方火起，火借风势很快笼罩了全城。
　　无情站在城头，一边安抚惊慌的士兵，一边组织救火。城下突的一声呐喊，四下里树起了一片旌旗。
　　无情朝下看了看，只见敌军阵前有一人白衣如雪，赫然竟是方应看。
　　“无情公子别来无恙。”方应看得意的笑了，这一局他不信他还会再输。
　　“我军已完全处于劣势，破城不过是旦夕之间，你还要打吗？”厉南星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城楼，俯视着城下淡然问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情波澜不惊的说，“你如果想逃命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什么时候走都能走得了。”厉南星不以为意，“不过我很想亲眼看看你们的对决。”
　　“那你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无情朗声一笑，然后冲着城下大声说，“方应看，恭喜你又找到了新主子。”
　　“良臣择主而仕。”方应看笑咪咪的说，“本候现在任沧月皇朝一品辅国大将军，一等神通侯。本朝陛下英明神武，比你那个顾惜朝可强多了。”
　　“那么赶问贵朝皇帝尊姓。”无情有点好奇。
　　“陛下的名字岂是尔等可以提及的。”方应看心下有些恼火，这陛下的名字他还真不知道。
　　无情嗤笑，原来这方应看与完颜天羽一样，虽被重用却并不被信任。
　　方应看皱了皱眉，“无情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开城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无情摇了摇头，下令守兵放箭。
　　方应看一见箭雨落下，立即命令进攻。
　　战鼓擂响，士兵前冲，本是一鼓作气，可冲至半途，却一个个的捂着肚子向后疾奔。
　　“你们？”方应看莫名其妙的看着后撤的军队，大声吼道，“再有不战而撤者，斩。”可奇怪的是，众人竟然充耳不闻，只顾向后跑。
　　“哈哈，哈哈。”只有一个士兵没跑，站在一边，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
　　“你在笑什么？”方应看大怒，挥鞭指向他。
　　“小侯爷，久违了。”那士兵伸手摘下头盔。火光之中，众人看的分明，居然是失踪多日的追命。
　　“三师弟。”无情既惊且喜。
　　“大师兄。”追命笑着冲着他挥了挥手，“大师兄下令出击吧，不用怕他，我在他们军中的晚饭里全下了泻药。”
　　“追命，你。。。。。。”方应看盯着他阴沉着脸缓缓拔出了剑。
　　“想打，我可不怕你。”追命踮起了脚尖，一脸的不屑。
　　“冲。”无情下令，城门大开，原来慌乱的士兵，此时士气大振，争先恐后的冲了出来。
　　“哼。”方应看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带队急撤。
　　无情见敌军退却便令军队回救火，必竟这伙穷寇可是追不得的。此役就这样赢了。

　　顾惜朝回来的时候，只见城门紧闭，四下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还好城上旗帜未变，否则他还真以为不夜城已经易主。黄金鳞令人上前叫门，一队士兵撞了半天，才有人开门。进了城只见三五成群，左一堆，右一堆卧的全是人，一动也不翅，若非鼾声震天，定会让人误以为是死人，原来一城军民救了一夜的火，此刻睡的正香。
　　顾惜朝下了车，快步跑向天魔教正殿。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焦土。烧了也好，也好。顾惜朝心下却莫名的有一丝淡淡的喜悦。眉梢一扬，拾级而上，刚上了几级，意外的发现，正殿门口还睡着个人。
　　顾惜朝弯下腰凑近看了看，心头没来由一阵狂喜。手指抚上了他光滑的黑发。顺着他的鬓角在他的脸颊轻轻游弋着。
　　太好了，他居然还活着。顾惜朝鼻子酸酸的，这些天来，闲暇无事，他总会想起他，那个伤在他剑下倔强的离开的追命，一直以来他很担心，这种担心很奇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在害怕，怕他死去。
　　“别闹。”追命含糊不清的咕噜了一句，然后左卷无意识的挥出。
　　“砰。”顾惜朝捂着眼睛跌倒在地上，另一只手反射性的按在了剑柄上，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拔剑。
　　“惜朝。”追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一跃而起，一个箭步跳到了顾惜朝跟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我想你。”追命趴在他的肩头喃喃轻叹着。
　　顾惜朝没有动，这意外的拥抱却令他感到了温暖，也许这就是爱人之间的感觉吧。
　　“惜朝。”欣喜而幽怨的声音传来。
　　追命立即松手像只虾米似的弹离了他的身侧。“晚晴小姐。”追命尴尬的挠着头。
　　晚晴礼貌性的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顾惜朝身上。“你的眼睛？”晚晴惊讶的盯着他右眼的乌青。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撞了一下。”顾惜朝笑了笑。追命站在一旁先是一愣，然后咬着唇悄悄偷笑。
　　“你平安回来就好。”无情的身影出现在焚毁的大殿中。“这殿基本上全毁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辛苦你了无情。”顾惜朝向上走了几步摸了摸残存的石柱开心的笑了，“我要重新建一座宫殿，一个全新的王国。”

　　“沧月皇朝的军队失败了。”戚少商叹了口气，他们本想等着沧月的军队击败顾惜朝，趁着乱军之中好救人，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成空了。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上天是不是在袒护着顾惜朝。”戚少商跟着又叹了口气。
　　“小老么，你最近爱叹气了。”雷卷慢调斯理的在泡茶，可惜出逃时太匆匆，带的银子不多已喝不起好的茶叶了。“在你的心里现在什么最重要？”
　　“杀顾惜朝。”戚少商想也没想随口回答。
　　“只是如此吗？”雷卷淡淡的笑了。
　　“还有。。。。。。”戚少商低下头想了想说，“红泪。”
　　“红泪是个好女人，可惜啊。。。。。。。”雷卷长叹一声。
　　“是我对不起她。”戚少商垂下了眼睑。
　　“大当家，大当家。”穆鸠平的大嗓门传来，“都打探过了，这方圆十里只有一户人家，走吧，趁着天没黑赶快借宿去。”
　　“好。”戚少商点头，雷卷慢慢收起了他的茶具。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那户农家。
　　一圈低矮的土墙，两间破旧的茅草房，柴门虚掩着。戚少商走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凑近门缝看了看，院内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残破的石磨。众人走了进去，只见屋内空荡荡了，除了破床破桌子破箱子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
　　“算了我们走吧。”戚少商皱了皱眉，眼前这户人家也太穷了。
　　“天色已晚，凑和一下吧。”雷卷看了看天摇了摇头。接着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沈边儿说，“我们还有多少钱？”
　　“不多了。”沈边儿摸了摸瘪瘪的钱袋有些为难的说，“如果不想办法弄点，恐怕支撑不到不夜城。”
　　“这还不简单，找个为富不仁的替天行道就行了。”穆鸠平哈哈一笑，“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大家不用着急。”
　　“替天行道。”雷卷嗤笑，“这个世上都说是替天行道，可是有没有人问过老天到底要不要我们帮忙呢？”
　　“卷哥。”戚少商轻声叫了一句。雷卷笑了笑没有再说。

　　院外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年青的女子，荆钗布裙，手里斜挎着一个竹篮慢慢走了进来。那女子走到石磨前把篮子放下，蓝子中只有一篮子野菜和两个红薯。，
　　“姑娘，我等路过，天色已晚，特来投宿一宿，还望姑娘行个方便。”戚少商上前行了一礼。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众人一愣，纷纷转过头去。那女子的脸上起了一片脓包。她上下打量了众人，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独自走了出去。
　　戚少商同情的转过脸来，却见女子已经走出了院子，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依稀觉得她身段婀娜，步履轻盈，似乎有些眼熟。

　　咨询一下，如果小顾建立自己的国家，应该如何命名。叫XXX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