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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三 物是人非事事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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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朝。”
四声惊呼像平地里一阵飓风。继尔只见风舞影动。“砰”的一声。追命与英绿荷撞了个满怀。晚晴紧紧抓住了无情的手。
顾惜朝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走向傅宗书。傅宗书顿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顾惜朝。”傅宗书咽了口气,背上已有冷汗湛出。
“我很出名吗?”顾惜朝微微一笑,“怎么大家都认识我?”
“你说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少发疯,你来这里做什么?”傅宗书没好气的大声质问。
“不做什么,我要这块地盘。”顾惜朝淡淡的回答。
“你,你果然是个疯子。”傅宗书大怒。
“惜朝,你在说什么?”追命推开英绿荷揉了揉让撞痛的额头说,“你没事吧?”
“惜朝,你就不要跟爹争了。”晚晴厌恶的松开无情,擦了擦手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
顾惜朝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满是陌生与惊讶之色。
“顾惜朝,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傅宗书怒极反笑。
“不凭什么。”顾惜朝举起了沧海剑,“在这个世界强者为王,还须要理由吗?”他说完长剑一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蓝色的波涛再次涌起。须臾间吞没了包围圈中里靠内的一队士兵。惨叫起都没响起,人已支离破碎。一队身披重铠的士兵瞬间变成了一堆尸体。
顾惜朝再次举起剑挑衅的看着傅宗书。
“你真的疯了吗?”追命大惊,虽然顾惜朝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但三年的相处他的唳气已少了很多,虽然追命明白此时用这种方法示威以震慑敌人是最有效果的,但如此嗜血,追命一时间难以接受。
顾惜朝没有理他。只是盯着傅宗书,冰冷而狠毒的目光刺的傅宗书从心底透着凉气。他下意思的后退了一步。耳听杂乱的脚步响起,交织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四周的士兵纷纷后退着,谁也不敢上前捋其锋芒。
“与我合作,我保证你们傅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顾惜朝继续微笑。
“爹。”晚晴看向傅宗书,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眼前的顾惜朝好陌生,好陌生,但那种杀气却是如此的熟悉而清晰,他绝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真的想杀人。
女儿惊恐而焦躁的眼神让他吃惊,连女儿都对顾惜朝感觉到了恐惧,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再看看了场中,自己手下最强的高手已死,人虽多,硬拼之下却不一定赢,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利用女儿的关系拉他入傅家。想到这里他哈哈笑了笑,“老夫答应你,怎么说你也是老夫的女婿。大家都是一家人,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女婿。”顾惜朝眉梢一挑,惊异的说,“在下还没有夫人。”
“相公。”晚晴柔柔的叫了一声,缓缓走了过来,眼中满是哀伤。“相公不记得晚晴了吗?”
顾惜朝摇了摇头,这女人,他从未见过。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黄金鳞大怒,“你这小子也太忘恩负义,薄情寡性了。”他握紧了刀柄,一时间他真想跳上前去,砍死这小子,当年死皮赖脸的跟着晚晴,晚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现在竟然一句忘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惜朝,你真的不记得她了?”追命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顾惜朝摇头,“还有,你是谁,我跟你很熟吗?”
“你也不记得我了?”追命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然后一把拉过无情说,“那他呢,你也不记得了?还有她?”他说着又拉过了英绿荷。“你别跟我说你也忘了,他们可是因你而死的。”
顾惜朝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有这么一堆人说认识他,可是他的记忆中却丝毫没有他们的影子。他看着追命,这张脸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脸,依稀有些似曾相识。那忧伤的眸子清澈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也吹乱了那三千青丝。黑黑的,亮亮的,滑滑的,顺顺的,像一道飞流而下的瀑布。顾惜朝的眼中骤的绽放出光彩。他伸手勾起一丝长发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轰”一声炮响,惊破了这片刻的温柔。顾惜朝抬头,只见天魔教四周高高飘扬着无数而蓝色的旗帜。如大海般宁静的蓝色,海水涌入空中汇成一条长龙轻轻拥抱住皎洁的明月。
“沧月皇朝。”人群中有人惊呼,那是沧月皇朝的旗帜。这个神秘的皇朝,他的战旗招展之处,从无一败。
顾惜朝看着那旗帜,明月下师傅舞动着沧海写下了满天的哀愁。幽蓝的沧海,碧青的天空,皎洁的明月,承载着别离的伤痛,那片片落的花瓣上沾惹了多少泪水。许给了他今生最美的梦境。从此长相别,永相忆。
眼前的旗帜舞出他流连的梦境,顾惜朝呆呆的看着一时间忘却了所有。
飘扬的战旗下,有一人身着杏黄色的战袍,雕鞍骏马,居中而立,气势不凡。
“哈哈。”张狂的笑声传来。“顾惜朝,别来无恙,你们还真是夫妻恩爱,不离不弃,只是这次怎么多了些人。”尖酸的话语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完颜天羽,又是你。”追命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实在是令他讨厌。
“哈,我数一下。”完颜天羽故意伸出手指数了数场中的众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不过还差一个息红泪。哈哈,天魔教好好的一个比武大会,现在却变成了你顾家的认亲大会了,真是可笑啊可笑。”
“你刚才说什么息红泪,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都到齐了,还差一个息红泪?”英绿荷让他说的一头雾水,按耐不住的跳起来问了一句。
“问他们。”完颜天羽把暧昧的把目光投向众人。
“完颜公主,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说这些话来消遣着玩吧。”无情此时最为冷静。
“不错,我来这里是奉了本朝龙帝陛下之命,前来接管天魔教。”完颜天羽朗声说,“本宫现在乃是沧月皇朝一品骠骑大将军,御赐天雁郡主。”
“那么将军觉得你现在动手有多少胜算呢?”无情平静的问。
“要打架的话,当然没胜算,但是本官可不是来打架的。”完颜天羽一挥手,四周的士兵向后一闪,人群散去,众人才看到那遮掩在人群背后的一尊尊大炮。众人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说,天魔教与正气盟还算是一个江湖组织,那么眼前的沧月皇朝完全是以国而制了。
“轰。”第二声示威的炮响起,天魔教正中的旗台让轰了个粉碎。人群像被沸水淋到的蚂蚁,哗的一下四散到一边,各自伸长了脖子,寻找可以躲藏的角落。
“惜朝。”追命眼见一块碎石崩落在他的脚边,他却还没反应,心下大急,一个箭步跳到他身旁,扯住他的衣袖,使劲往旁边一拉,“你醒醒,惜朝,这里危险。”
回忆让中途打断,顾惜朝有些不悦,他转脸看向追命,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暧昧不清的笑了一下,追命愣了愣,那笑容掺杂着诡异,那眼神多了些冷漠,追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可以肯定,这已不在是他认识的顾惜朝。顾惜朝没有再理会他,扭头瞟向完颜天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站在那旗下分外的扎眼,没来由的心头不快,他想着身形一晃人已到了完颜天羽身前,在半空略为一停,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顺手一甩,就这样,把完颜天羽从马上甩了下来。完颜天羽面朝黄土狼狈不堪摔在地上,刚才她明明已经躲了,可不知怎么就是没躲开。
她抬起头,怨毒的瞪着顾惜朝,手指按在剑上,抑制不住的向外抽。剑身刚刚露出一截,手腕便已让顾惜朝扣住,顾惜朝唇角噙着微笑,帮她拨出剑。
完颜天羽傻了,现在的顾惜朝令她震惊,他的武功与人间界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云泥。出手快的连她都看不清楚。顾惜朝举起她的手看了看剑不屑的摇头,然后一用力,长剑从完颜天羽的手中飞了出去,顾惜朝也跟着松开了她的手腕。完颜天羽捂着让他快要捏断的手腕,惊恐的后退着,可惜她又慢了一步,顾惜朝的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龙帝是谁?”顾惜朝犹豫了一下问。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对这沧月皇朝莫名的充满了好奇。
“陛下名讳岂是常人可以提及。”完颜天羽咬了咬牙。顾惜朝戏谑的笑了笑,手下用力,直接把她提了起来,“我再问一次,龙帝是谁?”
完颜天羽双脚悬空,全身的重量全压在了纤细的脖子上,恐惧在心中被无限的放大,她很清楚只要她再说一个“不”字,她的脑袋就会被拧下来。她抬起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艰难的呼吸了一下。“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才刚刚加入沧月皇朝,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那么龙帝是什么样子?”顾惜朝更加好奇了。
“一名年青的女子,我根本没机会看清楚她的容貌。”完颜天羽苦笑,大殿中她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上,帝王的威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她又怎敢直视君主的权威。
“一名年青的女子?”顾惜朝低垂下眼睑,似有所思,而后抬起头嗤笑一声,“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说完扔下了完颜天羽,扫了一眼周围的大炮。挥起了沧海。一片剑芒过后,完颜天羽带来的几尊大炮全都断了两截。完颜天羽的脸色惨白,愣愣的看着顾惜朝,“你,你,你,你不是人。”
顾惜朝没有理她,转身看向天魔教众人。天魔教一干教众不约而同的单膝跪下齐声称颂道,“教主神威,光耀大地。一统天下,功与天齐。”
顾惜朝摆了摆手,令众人起来,看也没看完颜天羽说,“带着你的人滚回去,上复龙帝陛下,顾惜朝它日必将登门拜访。”
“哼。”完颜天羽冷哼一声,急忙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顾惜朝走到追命身边,看了看他,想了想说,“你留下。”
“我是谁?”追命答非所问。
“不知道。”顾惜朝摇头。
“那么你是谁?”追命再问。
“顾惜朝。”顾惜朝清晰的回答。
“这里所有的人你都不认识。”追命心中难受,堵堵的透不过气。
“嗯。”顾惜朝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我要接管天魔教,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顾惜朝淡然一笑,“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岂能若小女儿状,蜗居一室,庸碌终生。”
错不了,这说话的口气,这神态这志向都与当日的顾惜朝一模一样。
晚晴一愣,情不自禁的再次叫了一声,“相公。”
顾惜朝寻声看向她,不觉怔了怔,那怜惜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
“既然你我本不相识,又为何留我?”追命再问。
“因为看到你我很舒服。而且本帮招贤纳士,各位若有兴趣都可以一起留下。”顾惜朝回答。
追命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头有些发晕。
无情叹了口气,强压住自己的心酸,涩声说,“惜朝,你怎么可以忘了。”
“有何不可。”顾惜朝笑了,笑的云淡风清。也许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也许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的顾惜朝。但这一切已不重要,忘却掉的东西又何必再背负起来,前尘旧梦,逝者已矣。他只知道,他是顾惜朝,这就够了。
“你混蛋。”追命再也忍不住了,胸口堵的那团气爆发了。他想也没想抬腿就踹向顾惜朝,这一下又急又快,顾惜朝防之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追命趁机第二脚又踢到,追命的腿功天下无双,盛怒之下全力而出,而这一下又正中胸口,顾惜朝让他踢的竟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心口钻心的痛。眼看第二脚又到,来不及多想,顺手拨出了沧海,一剑刺去,追命正好身体前倾,踢出了第二脚,双方都快的让人看不清楚。于是当追命再次踢中顾惜朝的时候,剑尖也无声无息的刺进了追命的胸口。
沧海颤抖了一下,无奈的品尝着追命的鲜血。顾惜朝愣了,缓缓抽出了剑,温热的鲜血从胸口喷出溅了他一脸。
追命只觉心口凉凉的,手指无意识的摸向伤口,鲜血立即沁湿了他的掌心。他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然而脚尖一点,人如飞鸿,掠过众人,消失在暮色中。
“略商。”无情大惊,悲伤的看了顾惜朝一眼,转身追了出去,一直站在旁边的厉南星,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顾惜朝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心中一片茫然。为什么他们的眼神如此悲凉,哀伤中透着绝望。这深深的无奈扎的他的心也跟着变的忧伤。
“相公,你没事吧?”晚晴轻轻走过来,想为他擦试脸上的鲜血。
顾惜朝推开了她的手,没有说话,转身独自离开。轻而易举的夺下了天魔教,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空空的感觉很难受。
“惜朝,惜朝,惜朝。。。。。。”悠长的呼唤在心底回荡。顾惜朝停下了脚步,脸上有些痒痒的,伸手摸了摸,捏下一片小小的花瓣,白色的落花上还沾染着他脸上的血痕。
“惜朝,快点变强吧。”师傅的话言犹在耳,无数次午夜梦回,床前清冷的月光总把他拉回多年前的梦乡,师傅的手指轻轻拈起他肩头的落花,为他拂落这一肩春色。别离时那无奈的眸子在他心中划下永恒的伤痛。而今他已归来,谁又能为他拂落这一身尘埃。
晚晴呆呆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她很冷,有些僵硬的走到桌前,抓起杯子,倒了杯热茶,仰首灌了下去。明明是滚烫的茶水为何到了口中便冷涩难咽。晚晴的手指紧紧的抠着茶杯,指甲在光滑的瓷器上划出“吱吱”的声音。
顾惜朝没有理她,当他一剑刺进追命的胸口时,她的心也随变凉,他是真的忘了,忘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曾经恩爱缠绵承诺到永远,而今人已陌路独自空长叹。傅晚晴也好,崔略商也好对他顾惜朝来说,都只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选择遗忘?
他怎么可能忘那心有灵犀的琴瑟相合,他怎么可以忘那短暂幸福的白日烟花,他怎么可以忘那杜鹃凋零的无奈长叹,他怎么可以忘那皇城谋反的生离死别。那些用生命许下的诺言,他全忘了。事到如今他全忘了。晚晴紧咬着唇,倔强的抑制住眼中的泪水。她举起手,使劲把杯子摔在地上,“叭”杯子让摔的粉碎,一片碎片飞来,在她的手背让划下一条小小的血痕。晚晴松开已让自己咬破的下唇,大口的喘着气。。。。。。
“物事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天魔教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英绿荷咬着手帕,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