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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二 似曾相识燕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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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呼呼风响,身体飞速下坠着。追命凭借着地板缝隙中露出的几丝微弱的光线敏锐的观察到自己身侧隐约是石壁。他强提一口真气将身体向旁边一移,五指微张,仗着深厚的内力,硬是把手指抠入石壁中,稳住了下坠的身形。他刚一稳右手便扯下腰带,卷向无情,可惜迟了一步腰带从无情的身边擦过。
无情苦笑,因为没有轮椅,所以大一些的暗器机关,因其携带不方便均没有带,身上带的全是小家伙,没有一个能钉入石壁后再承受住自己下坠的冲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向下猛坠。尽管如此,但若此时有人把轮椅推给他,他还是会扔的远远的。
“大师兄。”追命惊呼着。
“照顾好自己。”无情笑了。在小师弟与惜朝之间,也许他还是消失比较好。心念未已,冷不防斜刺里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无情一愣,抬头就看到了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惜朝。”欢欣的呼声不禁大脑的从口中跑出。
“惜朝。”追命耳尖,手指一松寻声而下。“惜朝,你要接住我。”追命一边下落一边哇哇大叫。
“胡闹。”无情没想到他会来这招,手忙脚乱的向身旁的空中狂捞。好容易才捞到追命的衣角,心中刚刚小小松了口气,却觉突然身体一松,原来一只手臂承受不了三人的重量。于是大家一起坠了下去。
好像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不一会儿,三人就纷纷着地,只是摔的浑身疼痛罢了。
“惜朝,惜朝。”追命不及不想,手脚并用,像只八爪鱼似的攀住了无情身边的人。
“你们认错人了。”那人大叫一声,使劲把追命扯了下去。“呼”的一下晃亮了一根火折子,让大家彼此看的更清楚一些。
“原来你真的不是他。”追命与无情这才看清,那人虽然长着与顾惜朝完全一样的面孔,但头发却是直的,在脑后松松散散的一系,而不似顾惜朝那般黑亮的微卷。
“你是谁?”追命跳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了他的脸皮,使劲向外拽了拽。
“放手。”那人猝不及防让他扯的龇牙咧嘴,急忙扣着他的手腕使劲甩。
追命松了手,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才闷闷的说了一句,“这张脸是真的。”
无情失望的看着眼前之人,上天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又弄出一张相同的脸也来,也难怪追命哭笑不得。
“在下厉南星,不知二位如何称呼。”那人整了整衣襟,彬彬的礼的说,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意外而动怒。
“厉南星。”无情与追命面面相觑,没听说过。
厉南星却没有再理会他们,抬头看了看上面,满是惋惜之气,他咽了口气,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人都说好人难做了。自己爬了半天才从这如刀削般的石壁上爬了一小段,没想到,为了救人又得重新来过。
“厉公子。”无情率先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他一本正经的揖手一礼,“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在下无情这位是在下的师弟追命。”
“须些小事,何足挂齿。”厉南星淡然一笑。
“这里好像不是那么深。”追命也回过神来,自语了一句,然后跳了跳感受着脚下的坚实,“看来傅晚晴并不是真的想要我们的命。”
“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厉南星把火折子向前移了移,一步之外,万丈深渊。三人只是碰巧跌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罢了。追命吐了吐舌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大步。
“厉公子为何也受困于此。”无情谨慎的问。
“因为天魔教前任教主是在下的义父。”厉南星自嘲的笑了笑,“昨天在下刚来到教中就成这样了。”
“等下,你既然是小教主,为什么当时不即位,既然不想当教主,又回来做什么?”追命好奇的问。
“我不当,是因为我意于此,我回来是因为天魔教要重选教主,我不想看到义父的基业落入奸人之手。”厉南星眉泛起浅浅的忧虑,这个傅宗书他是知道的,老奸臣滑,野心勃勃,天魔教若落入他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教主之选是什么时候。”无情心中叹息着,没想到权力的争夺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一成不变。
“明天。”厉南星再次仰头看着上方,叹了口气。
“明天的事准备好了没有?”傅宗书依旧在自己的书房里悠闲的喂着鱼。
“差不多了。”黄金鳞回答。
“九幽那边呢。?”傅宗书斜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英绿荷。
“准备好了。”英绿荷娇笑着回答。生前背叛了九幽,但死后为了生存。再次与这帮人搅到了一起。因为她还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九幽也是一样,为了这个空间的权力,他再次加入了傅宗书的阵营。
“很好。”傅宗书颔首。
英绿荷躬身一礼退了出去。现在她是傅府的爪牙,不再听命于九幽,这也是她为自己争取的一点小小的利益,再让她回到九幽老怪的身边,她想她宁可选择死亡。
听说傅家的大小姐亲自出马,诱杀了无情与追命。她觉得可惜,为什么自己没赶上,她好想看看顾惜朝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模样。能成功激起傅晚晴的妒意,并让她亲自出手的人还真从来没有过。难怪人家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可怕。那么自己呢,换作自己她能做过吗?英绿荷皱了皱眉,也许嘴上她会说些狠话,但下手却不敢呢,必竟,她怕,她怕断了与爱人的最后一丝联系。
有琴声从花园内传来,英绿荷一听,急忙加紧脚步,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自从枉生界传来顾惜朝与追命大婚的消息后,傅家的大小姐每次弹琴都会走调。
“嘣。”英绿荷刚才走出园门就听到弦断的声音。英绿荷倒抽了一口冷气,脚尖一点硬是越墙跳了出去,她可不想撞上这位大小姐。
次日
天魔教大校卖场上,旌旗招展,高手云集。英绿荷站在傅家阵营的最后,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这次的选举以武为先,傅宗书早已布署好一切,结局早已预定,这比武看不看也没什么意思。她四下瞟了瞟发现晚晴坐在傅宗书的身边,黄金鳞站在台边,显然不会有人留意到她。她眨了眨眼,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一溜烟的跑到追命他们掉落的陷阱边。吃力的掀开的地板,地板下伸出一只手,一只磨破了五指的手。英绿荷愣了一下,只见那只手扣住地板的边缘,使劲向上撑,然后露出了一张脸。
“惜朝。”英绿荷一惊,反射性的抓住那只手,死命的往上拉,没想到那手臂下似坠有千斤,脚步一晃,向前虚冲了两步,并点把自己也跌了进去,她急忙气走丹田,双腿微蹲稳住下盘,再次使劲拉,这次好多了,人成功的拉了上来,只是用力过猛,自己身向后仰,毫无形像的跌了个四脚朝天。
追命一下来立即扭头看向身后,见挂在自己身后的大师兄与厉南星都上来了,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挠了挠头,他没想到这天魔教中还有好人。他俯身看向英绿荷。英绿荷只觉鼻子一酸,从地上弹了起来,手脚并用,紧紧的抱住了追命。
“惜朝。”她一边死抱住不松,一边哇哇的哭了起来,“惜朝,惜朝,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我,我不是顾惜朝。”追命被她勒的喘不过气来费了很大力才喊出了一句。
“你不是惜朝。”英绿荷哭骤停,瞪着眼睛看着他,“那你是谁?”
“我是追命。”追命趁她分神的一瞬间,用力一甩,把她甩了下来。
“追命。”英绿荷神色黯然早听说追命与顾惜朝容貌相似,但没想到会这么神似。
追命揉了揉让她勒的发痛的脖子,好奇的盯着她问,“你是谁?”
英绿荷没有理他,目光顺着他的身后扫去,黯然的眸子再次放出光来。她张开手臂,扑向了厉南星,厉南星早有防备,身体一闪,只听“砰”的一声,英绿荷的身体又回到了大地的怀抱。
“我也不是顾惜朝。”厉南星干咳一声。“在下厉南星,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英绿荷傻了,愣愣的坐在地上。
“我知道你是谁了。”追命脑出灵光一闪依稀记得顾惜朝曾经去为一个名叫英绿荷的女子扫过墓。
“你是英绿荷。”追命问。
英绿荷茫然的点头。
“那么天魔教的选举在哪举行?”厉南星问。
“大校场。”英绿荷还没有回过神来。
“开始了没有?”无情问。
“进行一半了。”英绿荷机械的回答。
“走。”厉南星抢先而出。
英绿荷依旧呆呆的坐在地上,脑海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不顾惜朝,我不是顾惜朝,我不是顾惜朝。。。。。。”
“好。”
“打的好。”
一行三人刚到校场边上就听到如雷的欢呼声。追命抢上前拔开人群朝台上看去,只见一人双掌翻飞,倾刻间便把对手打下台来。
“二师兄。”追命瞠目结舌,向来以正义自许的铁手竟然会出现在天魔教的教主选举大会上。
无情面无表情的盯着台上,以铁手的性格绝对不会来,那么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奉命行事而唯一可以指使得动铁手的就只有诸葛小花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师兄弟们又在这里相见了,听说宋室南迁,国破家亡,乱世之中来到这里也不足为奇,只是为什么都到了这儿,还不肯放下权力的争夺。他实在不想再次看到师徒反目,同门相残。
晚晴也在看铁手,这个男人,这个一个承诺都没有兑现过的男人,居然又跑来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继续与她傅家为敌,一丝冰冷的笑容从唇边悄悄泛起。傅宗书扭头看了女儿一眼,晚晴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台上的铁手也正看着台下的晚晴,生前是他负了她,死后他仍然要与她的家人为敌,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袭上心头。他垂下眼睑转过头不敢再看向她。
“此人到是一身正气,为何要来趟这趟混水。”厉南星不识铁手,有些困惑。
“厉公子,你该上去了。”无情提醒了一下。
“若天魔教有此人当教主倒也不坏。”厉南星迟疑着。
“绝对不可。”无情抓起他的手臂向前一扔,厉南星狱猝不及防硬生生的让无情扔上了台。
“请了。”铁手拱了拱手然后拉开了架势。厉南星犹豫着,他不明白无情此举何意,但想来必有原因,于是缓缓抽出了剑。
论剑术铁手不及厉南星,论内功,厉南星弱于铁手,两人各擅其长,一时间倒是难分胜负。无情看了一回,心知这二人要分出胜负至少得打到一个时辰以后,但恐后期厉南星内力不续输入铁手,于是悄悄拈起一粒石扣出指尖。中指一弹,在厉南星剑光的掩护下无声无息的击了铁手的膝盖,铁手脚下一软,失了先机,破绽大露,厉南星趁机一剑劈来,铁手就势一翻跳下了擂台。
“厉公子,小教主。”台下天魔教众立即放开吼喉大叫着欢呼。
晚晴一愣扭头向人群中看去,只见追命正笑眯眯的冲着她招手。晚晴心中暗惊,却是然然一笑。这一笑反而弄的追命有些不好意思,讷讷的别转过脸去。
傅宗书捋了捋须。没有除掉厉南星是个意外,不过这也影响不了大局。他冲着黄金鳞使了个眼色。黄金鳞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乘小桥慢慢行来,桥中走下一人,全身罩在一件灰袍之下,包括脸也罩在一个铁面具之中。他不慌不忙的向擂上走去,每走一步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纷纷后退。
厉南星皱起了眉,握紧了剑柄,直觉告诉他,这人的武功高出自己很多。
“糟了,是九幽才怪。”追命惊呼一声。无情一愣,若是九幽那厉南星必败无疑,只怕那老怪出手狠毒,万一伤了厉南星岂不是自己的罪过。想到这里无情不觉向前走了几步,十指之中全部扣满了暗器。
追命看了大师兄一眼,大师兄的用意他全明白,于是脚步微踮,随时准备陪大师兄去救人。
铁手暗中饶幸,虽然刚才输的莫明其妙,但若非如此现在在台上面对九幽的就是他了,当年九幽老怪如不是有怕光的怪病,以顾惜朝与戚少商那时的功内绝对不可能杀得了他。换作自己也只有惨败的份。想到这里心中不觉倒抽了口凉气,暗暗感谢刚才暗中偷袭的仁兄了。
厉南星面色沉重,举起了剑横放在胸前。九幽藏在面具后的脸看不到什么表情,只是双眼中充满了不屑。他没说话,身影一晃,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左右,一出手就是杀招。凌厉的杀气逼的厉南星向后大退了一步。
无情一见,十指一抬,一篷银针从背后袭向九幽,追命更快,脚尖一点,人已掠上了擂台,抓住厉南星,飞了下来。九幽一招击空,躲过身后的暗器,愤怒的看向三人。喋喋怪笑了两声。扑下擂台直冲向厉南星与追命,看样子是想杀人。
“傅宗书,比武选举点到为止,还不快叫你的手下收手。”无情朗声大叫。铁手这才发现原来大师兄与三师弟也来,敢情刚刚暗算自己的就是大师兄,否则除他之外还有谁会有这么高明的手法。只是阻止他获胜却不伤人。铁手心下不由得一寒,同门之间竟然也操戈。
傅宗书哈哈一笑,“貌似是阁下先坏了规距吧。以三敌一,未免贻笑大方。”
“哼。”无情冷笑,“我等只想救人并无争胜之意,若傅大人不肯罢手,那说不得也只能以三敌一了。”无情身形一晃加入了战团,以三敌人,九幽自是不敌,退到一边饲机而动。
“打群架的话,很好。”傅宗书哈哈笑手,他抬手用力一挥。校场四周马上冒出了很多人,一圈一圈的把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透,而且个个强弓劲努,蓄势待发。
黄金鳞此时站在高台之下,拿着旗子摇了摇,弓箭手后面,又跟着一队重盔的长枪兵。士兵随着他的号令,慢慢向中间收紧包围圈。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傅宗书得意的大笑。场中的天魔教众,纷纷倒向傅宗书一边,没一会儿,就只剩下无情,追命,厉南星与铁手了。
“杀。”傅宗书哈哈大笑。一想到四大名捕一日之内让他捕杀其三,顺便再捎带上一个心腹大患厉南星。傅宗书心中就极为得意,一得意就易忘形,而一忘形,势必相反。
箭如雨下,无处可避。
生死一线,有谁可念。
“惜朝。”追命看着天空,只希望那温柔的风儿能把这最后的思念带到他的身边。
天空很蓝,蓝的像幽深的大海。海中涌的波涛一层层呼啸而来。追命揉了揉眼,那不是天空的湛蓝,也不是临死时的幻觉,是剑气,那熟悉的剑气,那是沧海,次次救他们于危难的沧海的剑气。
剑气铰断了满天的箭雨,剑芒劈碎了九幽的身体。
波涛汹涌之中,一片青影像矫健的游龙,从天空中御风而下。
青衣卷发的年青人,持剑而立,如帝王般俯视着自己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