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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一 我有迷魂招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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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沧海拜托你,带着我的思念,永远守护在惜朝身边。
毁灭的火焰燃烧着天空。顾惜朝抬着看到的是师傅在黑暗中消逝的身影。
“师傅。”他喊着,叫着,哭着。。。。。。
“惜朝。”一身白衣的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粉色的樱花在她的肩头。天空不再起火,像多年前一样,仍旧是素月分辉。
“师傅。”没来由的扑上前抱紧了那朝思慕想的身躯。
“回来就好。”她拥着他,一如当初。
“惜朝。”
白色的丝巾上斑斑殷红鲜丽如昔,无情叹了口气,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而这丝巾竟能丝毫不变。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自己陷入了枉生界,怕只怕来世也不可相逢。
传说这里是天界,魔界,冥界,人间界的夹缝,一个三不管地带。这里没有法度没有国度唯一的秩序就是弱肉强食。
传说误入此处的人类可以得到重生,但代价却是灵魂的毁灭,因为这里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传说只有那传说中的轮回之门出现,人类的灵魂才能得到解救。但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传说之门。
“喂,书生,这幅画怎么卖?”粗鲁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两银子。”无情收好丝巾站起身取下画,唯一所幸,今生那缠了他一世的轮椅没有跟来。
“这么贵?”来人吐了口口水在画上。
无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撕了画扔在他的脸上。
“你找死。”那人大吼一声刷的一下抽出了刀。
无情冷笑,这个世界似乎只有刀子才能说理。一枚锋利的小飞刀已夹在了指尖,只要一抬手就可取眼前此人的性命。然而他还是躲了,他没有忘记现在自己只是一个长街卖画的落魄书生,书生是杀不了人的。
他轻轻一闪躲开了那人的刀子,那人扑了个空,身子直向街中窜去,只听一声惨叫,刚刚那行凶之人被抛上了半空,原来他冲到了别人的马蹄下。
骑马的人大叫晦气,唰的一下抽出一柄大刀,跳起来朝着落下之人猛的一斩,那人顿时断作两截。
“差点惊了老子的马,活该。”骑马的人抹了一下脸上溅上的血水,愤愤而去。
无情默然转身收拾自己的摊子,地方弄的太脏他懒得呆下去。
“哈又死一个,这样也好,这几年不知怎么了,这里的人突然猛增。”耳边传来幸灾乐祸的私语声,“现在到处都是人,再这样下去这里迟早挤爆。”
“听说有个叫顾惜朝的也来了。”另一人压低了声音。
“可不是,江湖上新近成立了个杀顾同盟,牵头的就是连云山上的阮红袍,还有雷卷,这回子正四处搜寻那姓顾的下落呢,并出了赏金千两,可惜我们没这么个命去赚这个钱。”
“听新来的说,那姓顾的可不好惹,这回着不定谁杀谁呢。”又一人加入了议论。
众人正聊的热火朝天,突然一阵急促的的马蹄声如擂动的战鼓急驰而来。这群人立即作鸟兽散抱着脑袋躲到了一边。
那是一支马队,为首一人红衣烈烈,妖艳如花,明明是女儿身却偏偏英姿飒爽,豪气不让男儿。在她旁边的一骑上有一男子,形容枯槁,身穿重裘,满面病容。无情虽不识此二人,但从众人的行迹已然知晓,这二人必是红袍诸葛阮明正与冬雷震震雷卷无疑。想来应该是发现了顾惜朝的踪迹才会如此大动干戈。无情思至此处,悄然跟上。
城外的荒野之中,有一人独立,青衣似故,卷发依旧
。那一弯如新月的木簪勉强挽起这三千烦愁。
“惜朝。”无情的心狂跳着,他伏在地上,手指紧扣进土中,为什么,为什么你也陷入了迷茫,还是骄傲的你已厌倦了人世的悲伤,掉进这无奈的的彷徨。无情的揪着心,辛酸之中一丝淡淡的希望微微湛出点点甜蜜,继而又被突然涌上的苦涩所淹没,他来了,那追命呢?顾惜朝是不会扔下追命不管的。为何不见追命,是你不忍他也堕入此间,还是在茫茫黑暗中失去了他的身影?
“哈哈。。。。。。。”张狂而得意的大笑,震飞了草中的虫蚋,有几只飞的急了直撞在无情的脸上,无情厌恶的皱了皱眉,这笑声似乎是郁积了千年的怨恨一早得到倾诉,又如小人得志后奸诈而放肆的嚣张。
“顾惜朝,你也有今日。”抢先开口的是穆鸠平,这人无情识得,一身匪气极是粗俗。
顾惜朝没有吭声,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是缓缓抽了剑。无情一惊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剑而并不是沧海。沧海呢,难道它也舍你而去了吗?
“用不着跟他废话杀了他。”雷卷阴沉沉的说。
“也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规距,大伙儿一起上。”阮明正大声吆喝了一声。众人立即一拥而上,刹那间刀光如雪,剑气纵横。
“离远点,小心误伤。”
“一边靠靠,这姓顾的老子杀了。”
“你的刀划到我了,笨蛋。”
“你踩了我的脚,蠢货。”
可能是人太多,也可能是抢功心切,也可能是过于拥挤,刀剑出鞘之际误伤同伴也属正常,骂几句娘,砍几下人也没什么奇怪,以至于先抢进去的还没砍到顾惜朝,后而跟着没抢上来的就彼此开打了。一时间人声鼎沸,骂声不绝,惨叫连连好不热闹。
阮明正以手拊额,她忘记了,这群人是一群闲散惯了的江湖人,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更不是当年她手下训练有素的儿郎。雷卷忍不住咳了几声,身后的沈边儿心痛的赶过来,也顾不得有人在场,轻轻的帮他抚着后背。只有穆鸠平一人兴奋异常,挥舞着他的长枪,大声叫道,“杀,杀,杀,给老子杀了顾惜朝那个王八蛋,龟儿子。”
无情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只把目光停在顾惜朝身上。但见他似行云流水,身姿潇洒,剑法超群。但有一点无情觉得别扭,这顾惜朝似乎过于仁慈了些,他剑招之下处处留情,竟不想杀人。这可不像顾惜朝所为,无情很清楚以他的个性,面对如此局面,只怕是早就横尸一片了。再看看,无情觉得更不对了,那剑法高超是不假,但远没有当日顾惜朝挥剑时的气势。他好像并不习惯身上的宽袍大袖,没打一会儿,就自己扯去了碍事的长袍,只穿着浅黄色的衫子。不对,不对,这人绝不是顾惜朝。能模仿顾惜朝而又愿意为顾惜朝引开强敌的,这世间只有一人,那就是追命。
果不其然,混乱之中,有人一剑削去,顾惜朝身子一扭,堪堪躲开,没想到卷发扬起,竟缠住了剑锋,那人一使劲,整块头发忽的让扯了下来。如瀑般光洁的黑发垂下,原来带在外面的只是一套假发。
众人显然也让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不约而同的住了手。
“你是谁?”阮明正瞪大了眼睛。
“他是追命。”穆鸠平回答。
追命挠了挠头,这假发也太不结实了,果然是便宜没好货。不过自己初来此地,一穷二白,想整套贵的还真没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雷卷问。
“也没什么?”追命咧嘴笑了笑,“听说你们都在追杀顾惜朝,所以我无聊就扮成他玩一下,怎么样,像不像,喂喂,你们说像不像?”
“追三爷,你不会那么无聊吧。”阮明正嗤笑,“说,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没有。”追命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我只是不想看到惜朝受到任何伤害,凡是与顾惜朝为敌的人,都是我追命的敌人。”
“好,好,说的好,既然这样,杀你也不冤吧?”阮明正冷笑。
“不冤。”追命点头。
“那么,受死吧。”雷卷挥手,只见一群人手持明晃晃的如镜子般光滑的盾牌越众而出,围攻追命的众人惊呼一声四散逃开。追命好奇的盯着那些人,不过是几面破盾牌,有什么可惊讶的。
“不好。”无情倒是听过这雷卷引雷的方法,这些盾定是用来引下雷电的。一旦发动阵型,恐怕追命要吃大亏。无情急忙抬手,一逢银芒如漫天花雨洒落在还未来得及发动的雷阵。
“啊。”花雨过后惨叫连连,布阵的雷家弟子们,扔了盾,捂着手腕痛呼失声。
“大师兄。”追命看到无情,禁不住惊叫一声。
“三师弟。”无情笑了笑,“惜朝呢?”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追命脸色一黯,瘪了瘪嘴,星眸之间有泪光闪动。“我不知道。”他垂下了头。依稀记得,当黄河之水天上来时,无路可逃,也没打算再逃的他们,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说好了,来世也不分手,可是醒来时却只有自己一人,几番寻觅始终是沓无音信。
无情拍了拍他的肩,追命扬起头,爽朗的一笑,“我没事,大师兄。”
“又来一个。”阮明正嗤笑,“一个顾惜朝竟引得两大名捕一起出手,真是难得。”
无情没有理她,只是扣紧了暗器。
“大师兄,我们一起杀出重围。”追命朗声说。
“好。”无情颔首。
阮明正一见,与雷卷对视了一眼,双双加入了战团。
有多久没有与自己的师兄弟一起并肩作战了,无情不记得了,最后的一次合作应该是在江南,不,那也不算,那次的合作对象是顾惜朝。少年时师兄弟位起学艺习武,联手办案的情形浮现眼前,一晃已是很多年。
两人虽然武艺超群,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追命打的手腕有些酸痛,想不到顾惜朝生前结下这么多仇家,打的烦了,索性拉起无情,撒开脚板一溜烟的逃了。
众人不甘,呐喊着,挥舞着兵器如被洪水灌了的蚂蚁窝似的,黑压压的蜂涌布上。
追命专逃山野小路,企图利用高超的轻功巧妙的甩掉身后的敌人,但效果并不好。这群人如发现了万两黄金似的,死都不肯放手。就这样一逃一追,持继了一个从时辰。追命累的气喘吁吁,无情也有些支撑不住。就在此时,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突然停了下来。如疯狗般狂吠的人居然安静了下来。
追命与无情对视了一眼,扭头看了看,身后有一道界碑。上写着“天魔教”三个大字。两人立即明白这群人止步的原因。
在这个没有国度的空间中,有三股势力平分了天下。邪道的“天魔教”正义的“正气盟”神秘的“沧月皇朝”。而眼下两人正踩在天魔教的地盘上。
“有什么可怕的,追。”穆鸠平扯承粗大的嗓门吼了起来,但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
阮明正沉默了一会,果断的一挥手。众人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准备向前冲。却不料四下里一声呐喊,眼前旌旗招展,明盔厚甲。雪亮的兵器白晃晃的刺眼。为首的一人骏马貂裘,倒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黄金鳞。”阮明正双眼快喷出火来。傅家全族被诛,却在枉生界形成一股势力,趁着天魔教老教主离奇死亡之时加入天魔教,短短几年便大权在握,在枉生界中接着作威作福。雷卷瞟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阮明正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冲着黄金鳞拱了拱手说,“黄大来别来无恙,我等是为了追捕仇敌才误入了贵教之地,还望行个方便。”
“方便。”黄金鳞嗤笑,“教规严令,凡擅入教域者死,我看诸位还是给黄某一个方便吧。”
“我说,姓黄的。”雷卷冷笑,“今时不比往日,给你面子称你一声大人,不给你也就一草莽,这两人跟你素无交情,何必为了他们伤了和气。”
“伤了又怎样,难道我会怕你。”黄金鳞大怒。
“表哥。”温柔而清悦的女声传入,人群自动向两旁列出一条道,一辆软绸的香车缓缓行来。车上珠帘半卷,有美人倚坐其中,仪态端庄,娴静淑雅。赫然竟是傅晚晴。
“表哥,跟他们好好说,不要真打起来,伤了和气不好。”美人轻启丹唇,慢声细语。
黄金鳞点了点头压下怒火,冷冷的说,“这两人天魔教要定了。”
阮明正看了看车中的傅晚晴,心知依这女子的心性,她要保护这二人,那必会保下,今日强攻,恐难占便宜,再则这里本就是天魔教的地盘,硬碰之下,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当下大笑一声,“既然傅大小姐出面,阮某今天就暂时撤去,它日再见,绝不留情,走。”阮明正拨转马头,率先离去,一群人迫不及待的争相逃去。
追命看着傅晚晴,傅晚晴看着追命。无情苦笑了一下,估计追命这辈子最不想受的就是这傅晚晴的恩惠了。
“不嫌寒舍简陋的话,就请过门喝杯茶吧。”傅晚晴微微一笑。
追命皱了皱眉,游目看了看周围,这天魔教的人比那伙人只多不少,这哪是请客,分明是押送。
“既然傅小姐如此盛情,那么在师兄弟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无情抢先开了口,眼前局势不宜闹盒僵。
晚晴笑了笑没有说话。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打道回府。晚晴显然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真的命人上了茶点。
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在白色细瓷杯水绿绿的煞是好看。
“碧螺春。”追命小小惊呼一声,他记得这是顾惜朝最喜欢的茶。无情的脸色也微变了一下。
“想不到追三爷也是识茶之人。”晚晴有点惊讶,没听过到追命也会品茶啊。
“不是,只是这茶惜朝喜欢。”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煽自己两巴掌。已经习惯了把惜朝二字放在心上,挂在嘴边,一时又如何能戒得掉。
“哦。”晚晴眸子中掠过一丝阴霾,怎么她就不知道他喜欢这茶,昔日为他奉茶之时,他总是浅尝辄止,好坏不置一词。
“两位请了。”晚晴端起杯子。
“好。”追命咧嘴一笑,端起杯子打算一饮而下,却见银光一闪,一枚银针从无情的指尖迸出钉在他身旁的桌沿上。追命放下杯子,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针下钉着一只红色的小蜘蛛。冷汗刹那间浸透了衣衫,他听说过当年铁手就是让晚晴三宝葫芦里的红蛛弄的失忆。
“晚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无情开口代追命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什么。”晚晴优雅了抿了口茶放下杯子说,“我不希望你们还记得他。”
“你,你,你全知道了。”追命涨红了脸讷讷的说。无情也难堪的扭过脸。
“是。”晚晴淡淡笑了笑,起身向外走去,“就算是对背叛的一种惩罚吧。”
“晚晴小姐。”追命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能解释什么。
“其实你们应该称我一声顾夫人。”晚晴苦涩的声音令人心酸。追命垂下头,心里一阵难过,真的是自己横刀夺爱吗?
“你没错。”无情叹了口气,斩钉截铁的说,“好了不要乱想了,我们走吧。”他起身去拉追命,不曾想,脚下一空,两人一起跌了下去,裂开的地板吞噬了二人的身体后缓缓合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