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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十二 已报生擒吐谷浑 ...


  •   “叮。”清冽的琴声传来,再次证明了楼上的确实是顾惜朝。他在弹琴,而且琴声中没有半点的忧郁沉重之感。
      “他在弹什么?”方腊听不懂,扭头问了问。一众将领摇头。未了一个军师模样的人说了句,“好像是什么‘长相思’,奇怪这个时候怎么弹这种男女相思之曲?”
      “那是你太笨。”方腊哈哈大笑,“这个名字就说明了,姓顾的在等着咱们呢,‘长相思’思的是谋反,哈哈。”
      “但如果我们虽然进城,万一城有伏兵怎么办?”旁边有名将领担心的问了一句,“这顾惜朝可是出了名的阴险。”
      “不会不会,这城里只怕一个人也没有,各位应该听过说书的说过诸葛亮的空城计吧?”那军师呵呵笑着,“顾惜朝故意打扮成这个样子就是想告诉我们城内没人,同时也是想考验一样我们的胆量,如果我们胆怯不敢进城,那么,他就也没有与我们合作的必要了。”
      “是啊,老子可不是司马懿,老子可不怕。”方腊哈哈大笑,“这个姓顾的还真有意思。”他到底有些不放心,命令前军进城,自己则停在了城外。
      前军刚刚才进去,只听轰的一声,原本平整的路面全部塌陷了下去,那石板下面竟然是大大小小的陷马坑,两边埋伏的士兵一拥而上,军队顿时乱成一团。方腊大惊,正准备挥军去救的时候,冷不防后面一支军队从后面杀入,人数虽然不多,却打着童贯的旗子。方腊一惊难道情报有误,这两人并无隔阂,还是他们故意设下了这局,将计就将引自己上钩。就在这一迟疑的空儿,对方已杀到跟前,带队的将领勇猛异常,手中的宝剑泛出幽蓝色的剑芒,所到之处,无坚不摧,一众将领根本拦不住。
      方腊感觉事情不对,一边先后撤一边集结军队重新布阵,正在此时那人已杀到,头盔下飞扬而出的卷发令他大惊失色,那人竟然是顾惜朝,那城门上的是谁?方腊愣了愣才反映过来,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两人如果不说话再把头发藏在帽子中,站在一起,谁也分不出谁是谁的。他扭头看了看城上,城上的人已扔下白袍,露出一身软甲,拂落纶巾,垂下一头顺直的长发可不就是追命。
      追命站在城上看着顾惜朝,当顾惜朝一出现他的心就高高的悬了起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岂是容易。他想跳下去相助,但顾惜朝临行前再三交待要指挥好城内的战斗,军令不可违。他咬着牙一会看看城内一会看看城外。顾惜朝只身突入,在两边的刀枪剑戟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只奔方腊,还隔着丈余远,眼看方腊周围集结的士兵越来越多,顾惜朝急了,运足内力一剑隔空劈去,剑上的光芒突然暴长,硬是把敌人用血肉组成的战阵劈了一道口子,方腊急忙凌空跃起,跨下的坐骑立即裂成两片,饶是他逃的快,仍被剑气波及只觉得胸口一震,气血受堵,眼前一黑从空中直落下来。两边将士见状慌抢过方腊的身体便逃,顾惜朝让人围着,怎么冲也冲不过去,眼睁睁的看着一众敌军掩护着昏迷的方腊逃掉,心中大呼可惜,他只能抢过去,一剑砍了主帅的大旗。追命在城门上看到对方主将旗一倒,马上扯开嗓门大叫,“方腊已死。”所有的宋军也随即跟着叫了起来。顿时城上城下声如雷动,方腊的军队不明所以,回头一看,不见帅旗,心下大慌,纷纷后撤,无暇再战,追命从城上跳下去,一脚踹飞一名敌将,抢过马来,直冲敌阵。
      远远的一直在旁观的童贯,看到敌军在败退,急忙带兵追击,这个时候再不出兵,还待何时。顾惜朝看到童贯出兵,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一战他赢了。他诈降,命追命摆出了空城计的架势诱方腊入城,目的在为了分散方腊的兵力,而他自己一早就带着最精锐的军队从北门的水路悄悄出城迂回至方腊后方,于是当方腊兵力一分散他就带兵趁机突入,并打着童贯的旗子混淆视听,让敌兵误以为童贯出兵了,从而军心大乱。他便可以从乱军中取方腊首级,当然他知道就算这样成功率也不大,但至少可以砍掉帅旗,只要帅旗一倒,追命便在城上大叫“方腊以死。”方腊军就会出现大规模的混乱,这一乱就够了。足以引起溃败并引出童贯的部队,现在纵观全局他赢了。
      两军兵合一处,一直追出百余里才停下。大军原地驻扎就地整顿休息。
      “惜朝。”追命纵马赶上他,只见他全身都是血。厚重坚实的盔甲也让砍成了碎片,稀稀落落的挂在身上。殷红的鲜血正不断的从他盔甲的破裂处涌出。他的手指紧握着沧海,那剑倒是丝毫无损,反而光华如练远胜往昔,也许对于宝剑来说,嗜血才是它最终的渴望。
      追命跳下车,伸出了手。顾惜朝笑了笑还剑入鞘握着他的手下了马。追命想去扶他。顾惜朝却摇了摇头,大军之前,主帅不可以有半点的示弱。追命皱了皱眉叫过一名随从低声吩咐准备热水与伤药。然后跟着顾惜朝走进了大帐。
      临时搭建的帐蓬非常简陋,里面连张床也没有,只有几床粗糙的被褥在地上打了个地辅。顾惜朝有些疲惫的坐了下去看了看追命,“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没什么的。”追命摇头,比起顾惜朝身上的血迹,自己身上这点算什么。正在此时热水与药送来了,追命令人退去,并遣退了帐外的守卫。然后走到顾惜朝身边坐下来,小心翼翼的解他的衣甲。顾惜朝没有动,他现在边一分气力也使不出来。
      卸去破损的盔甲揭开他黑色的战袍,光滑的背部几个黑点深深嵌进肉内,那是折断的箭簇,血正顺着那里汩汩流出。追命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有点湿湿的。他先拿起热毛巾慢慢擦试去伤口附近已凝固了了的血块,接着拿起小刀轻轻把刀尖探入肉中,顾惜朝全身反射的一颤,追命立即停止了动作。
      “没关系,剜吧。”顾惜朝柔声说。
      “痛的话就咬住这个吧。”追命递给他一方干净的毛巾。
      “没事,这点痛我还受得了。”顾惜朝笑了,“快点,想看我失血而亡吗?”
      “嗯。”追命知道他有意调侃,可自己却无心与他斗嘴。刀尖反挑住箭簇上的倒钩,一使劲连带着一块血肉一起剜了出来。顾惜朝除了闷吭一声,连叫也没叫。追命咬着唇迅速剜去剩下的几支,然后拿起伤药细细的为他包扎好伤口。
      看着顾惜朝的额边大滴的汗珠滚落,追命扔下刀子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一种莫名的恐惧挤满了心头。他怕,他真的好怕。
      “怕我死掉?”顾惜朝虚弱的趴在他的怀中淡淡的说,“放心吧,我还死不了。”
      追命没有吭声,只是稍稍加重双臂的力道,抱紧了他。

      第二天一早追命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顾惜朝已经起身梳洗了。
      “你干什么?”追命看他穿上战袍,大吼了一声,从地辅上跳了起来。
      “见童贯。”顾惜朝并没有因为他的叫声而停止动作,接着穿他的衣服。
      “你的伤,你身上还有伤,你不要命了?”追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生气的大叫。
      “一点皮外伤,又没伤筋动骨的,不防事。”顾惜朝轻描淡写的回答。
      “不防事,什么叫不防事,伤口那么深,流了那么多血。”追命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垂下了头。
      “略商,大军还要休整几天,一时间是不会马上开战的,你不用过于担心,我去见童贯只是下官对上官例行的拜见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顾惜朝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知道你不太习惯那些繁琐的礼仪,我去去就来,不用担心。”
      “嗯。”追命温顺的点了点头,放开了他。

      顾惜朝按照官场的官礼仪拜见了童贯,童贯知道此人深得圣宠,面子上倒也过得去,并没有为难他。至于童贯之前故意不肯发兵的事,两人都聪明的避开了。寒喧了一阵子,商定了发兵的日子。顾惜朝正准备告退的时候,只见一名副将来报告俘获的敌军人数。童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还有什么可说的,全部处死。”
      顾惜朝微颦了一下眉尖,插口说,“下官想去监刑。”
      “呵,你杀人还没杀够?”童贯哈哈大笑,“是不是这两个月让方腊打的很窝囊,想出出气?”
      “就算是吧。”顾惜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想去就去吧。”童贯打了个呵欠。
      “谢童大人。”顾惜朝淡淡一笑转身跟着副将一起走了出去。
      辕门外已跑了黑压压的一片,粗略看一下也有好几百人。只等着三通鼓响过便人头落地。顾惜朝命人搬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叫来刽子手低低吩咐了几句。没一会儿,鼓点响过。只听刽子手大叫,“大人有令,凡愿意投降者,可免去一死。”
      “狗官,老子死也不降。”他话音刚落,下面立即一片叫骂之声。郐子手也不含糊,手起刀落,一颗人头便搬了家。接着他又问了第二遍,回答仍然是一片骂声,第二颗人头便飞了起来,就这样问一句杀一人。直杀到郐子手的手都麻了,刀也卷了刃,一刀下去,只砍进了一半,那人哀嚎着扑倒在地,脖子上还带着一刀明晃晃的鬼头刀。郐子手急了,一脚踩着那人的背,弯下腰,两手扶正了刀身,抬起另一只脚踩在刀背上,向下一用力,总算把人头给砍了下来。顾惜朝摆了摆手命令换人,然后微阖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下。
      询问声与人头落地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几人受不了站了起来。顾惜朝睁开眼,令人让他们写好降书,然后重新放回方腊军中。为了这些战争快点胜利他须要几个奸细。

      大军休整了几日便直接向南进发,两军合并再算上江南其它几处赶来的驻军共计十五万人,此时的兵力已超出新败后的方腊。一路之上,虽然也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但终究敌不过宋军,撂下一堆尸体后,继续向南撤。一直撤到了方腊起事的老巢清溪县。
      清溪县,因为有新安江流过境内故而得名,也因盛产奇花异石而是江南各地中受朝廷盘剥最厉害的一处,因而才有了方腊的起事。此时的青溪县早不是那个风景宜人的江南小城了,而是壁垒森严铜墙铁壁的敌军要塞。
      童贯下令攻城,连着强攻几次都是无攻而返,这场面让顾惜朝想起了当初方腊强攻镇江时的情景,现在刚好是交换了一下角色。顾惜朝再次看了看那墙,那城墙的厚度与高度都远胜镇江城,就连城门也包上了厚厚的铁皮,强攻根本不可能,只能徒自增加死伤。
      “停。”顾惜朝传令暂停。
      “你干什么?”童贯大怒,“我军现在气势如虹,你为什么叫停?”
      “童大人,这城根本不宜强攻?”顾惜朝没好气的回答。
      “顾大人你是说本官不懂战略了?”童贯冷哼一声。
      “不懂还装懂。”追命在一旁边听的真切,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追命,你不回六扇门去查你的案子,跑江南来拢和什么,军国大事哪容得了你这小小的捕快插嘴。”童贯索性把一腔怒气全撒向追命。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追命一抬头顶了回去,“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战场之上童大人拿出官职来压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你放肆。”童贯冷笑连连,正想破口大骂时,“嗖”的一声,从城上射来的一支羽箭正钉在他的帽缨上。童贯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羽箭,恨恨的说了句。“撤。”
      追命转脸看了看顾惜朝,刚才那一箭他有足够的时间接下。然而他没有,他只是一脸漠然的视而不见。

      大军围城围了一个月却一点进展也没有,顾惜朝每日打马在城边转来转去,也不见他有什么行动,只是反复观测周围的地型。
      这一战从夏打到秋,眼天冬天又快来了,江南气候温暖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偶尔看到有枯叶飘落,才忆及秋日将尽,未免惹人起思乡之情。追命躺在草地上,翘起二郎腿,叼着一根草叶看着空中白白的云朵。京城里的信来了,朱勔让判了流放之刑,六扇门也因此一役得到皇帝的褒奖,撤消了之前因为铁手遗失平乱珏而罚下的罪责,世叔不用罚俸了,自己与同们门的品级也恢复了原样。可是他却半点也不开心,他想家了,想京城的那清冷的秋天,飞舞的雪花,那暖暖的红泥小炉上浓浓的酒香。还有那冒着热气的火锅中飘着了一屋红油,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放进滚烫的汤汁中涮一涮,那个嫩滑与爽口啊,甭提有多好吃了,想着想着,追命的口水流了下来。想着想着,他肚里的酒虫又开始犯馋了,为了顾惜朝,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喝过一滴酒了,追命不禁有点佩服自己了,这辈子都没试过这么长时间不喝酒。张口吐掉草叶,追命跳出了起来,这酒吗,再忍忍,不过倒是可以先去找点吃的打打牙祭。
      追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蹦蹦跳跳来到河边。这条河是新安江的支流,正好是把新安河的水引进城中,城内居民的饮水十有八九都是取自此。河水极清,岸边浅水处可以看到水底的沙石,石缝中有几只小虾探出脑袋,几条细小的河鱼在水草中游弋着。追命嘟起了腮,最近水位一直在下降,水中的鱼儿也少了好多,而且越来越难抓。他蹲在河边看了回然后失望的站了起来。刚抬头就看到顾惜朝带着一队士兵正朝着上游的方向走去。
      “惜朝。”追命好奇的追了上去。
      “追命。”顾惜朝扭头看到他说,“没抓到鱼?”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追命有些挫败的说,“对了,你去干什么?”
      “测量水位,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水位下降了。”顾惜朝看了一眼宽阔的河面说。
      “你怎么知道水位会下降?”追命眨了眨眼。
      “常识问题,秋天的话天下河流都有枯水期,江南也不例外。”顾惜朝拍了拍他的肩,“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京了。我知道你也想家了。”
      追命怔了一下,他不明白这河水下降与回京有什么关系。顾惜朝抬头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问你,这城内的人都喝哪的水?”
      “当然是这里的。”追命愣了愣终于明白了,顾惜朝要趁着水位下降之时,堵塞河道,断截城内水源,“你断了河也没用,城内还有不少井。”
      “这点我早想到了。”顾惜朝轻笑一下,“下毒就可以了。”
      “那谁去下?”追命傻傻的问了一句,现在的形势想潜入城中可以说是难入登天。
      “自然是方腊军中的奸细。”顾惜朝一边回答,一边接过士兵测量出的数剧看了看。确定一下填河的具体位置。
      “惜朝,你做事真是。。。。。。”追命心中颇为感慨,这顾惜朝实乃上将之才,当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只是这河水一断,只苦了城中无辜百姓。
      “两害而取其轻。”顾惜朝看出他心中所惑淡淡的说了句。

      断了粮,还能撑上十天半个月,断了水,七八天都撑不到。七天后,宋军没费一兵一卒,轻松破城。方腊带兵转移到山中,原想凭中山高林深与宋军对峙下去,但却因为奸细的出卖,在毫无防备之下,让宋军趁夜偷袭失手被擒。其残余力量化整为零逃入深山之中,至此江南的战争算是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追命看着让锁进囚车的方腊,叹了口气,他输了,在江南百姓眼中却是个大英雄,而自己与顾惜朝却在这场不义的战争中扮演着朝廷合格的走狗。是对百姓举起屠刀的刽子手。
      “追三爷你也是一条好汉,为什么一定要帮那昏溃的宋室?”囚车内的方腊突然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只是以天下为重。”追命这一次没有再迷茫。

      五日后,八百里加急,圣旨下:方腊押解回京治罪,童贯晋正一品衔,顾惜朝封正二品镇国大将军,追命赏从四品明威将军衔,其余一众有功将领造册登记上交兵部论功行赏。大军即日搬师回朝不得有误。

      次日,宋军搬师,胜利荣归。江南之变落下了帏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二 已报生擒吐谷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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